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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唤知道皇帝以及太后忌惮什么,现在虽然皇帝赐婚,但却未必愿意看到他和周令先结成昆弟之好。更何况从妞妞刚进宫就给他捎回那句话,他就开始着手准备,他可不能使皇帝对他的防范之心更重。
“不是,你方才不是亲口说过既往不咎么?”听罢他的话周令先立即蹙眉脱口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快就食言而肥?”
见他如此张唤顿时在心底里乐个不住,这老小子只怕是心里比谁都明白。于是他吹胡子瞪眼的,“老子那话是说不答应女儿嫁进你们家,那个时候最重要的不是老子的闺女吗?现在老子看在你们态度还算谦卑的份上同意了这桩亲事,怎么着?你这老小子还想借着这个势头骑到老子头上不成?”
“你这人……”周令先气得混身发抖,指着张唤说不出话来,之后转向于世芩,气喘吁吁的摇头跺脚,“于总管您倒是给老夫评评这个理……”
“哎呦喂!”于世芩连声叫苦,这两位怎么成了亲家了还这么拧?他原本以为这两位能就此和好呢,这叫什么事儿啊!他俩的官司,他这个无根之人可断不了。于是他转向周琛和张晴,点头哈腰的道:“小公子、新宁郡主,您二位快劝着些,咱家还要回宫向皇上赴命。”
他说着对周令先和张唤连连拱手,“咱家告辞。”之后头也不回的脚底抹油了。
张唤和周令先却是吵得不可开交,根本顾不得管他。周琛趁机悄悄走到张晴身边,满脸戏谑的抬手指了指那二位,与张晴相视而笑。
“闺女咱们走!”张唤与周令先吵得面红耳赤,觉得势头造得差不多了,便大喝一声,转头却看见他家女儿正与那个臭小子对眼呢!他的心底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无名火,大步走过来一把攥住张晴手腕,拖着她就往外头去。
张晴被他拽了一个趔趄差点儿没站稳。
“国公爷您慢点儿!”周琛下意识的在他身后喊,之后转头向宁国公示意,宁国公对他连连摆手,他疾步追了上去。
“您轻点儿!”待追上张唤的脚步,周琛低声提醒张唤,“娇娇哪儿能受得了您手上的力道?”虽然他有意压低了声音,但是话儿却说得十分不客气。
张唤冷哼一声,大着嗓门道:“老子的闺女,老子说了算。”话是如此说的,但他的脚步却放慢了一些。
“娇娇额头上的伤,是您戳的吧?”周琛侧目看着张唤问道。
张晴惊讶的看向周琛。他怎么能直接问爹爹?
被这臭小子发现了!张唤老脸一红,梗着脖子道:“怎么着?你小子还想替她报仇?”
周琛随即冷笑,“晚辈不敢,还请国公爷您以后对娇娇手下留情。”
张晴低下头,爹爹听到这话肯定更生气了。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张唤并没有生气,而是恨恨的瞪了周琛一眼,没再说话。将要走到荣知堂大门口时,张唤再次加快了脚步。
“宁国公你个老小子!”张唤边快步而行边大声骂道:“老子若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老子才不会同意将女儿嫁给你!别以为老子同意这件事了你就万事大吉了……你给老子等着!”
周琛跟在他父女二人身后点头哈腰的,又是道歉又是将错处往自己身上兜揽的。三人径直来到停在荣知堂大门口的马车前,张唤也不等齐牧拿过脚凳,双手托着张晴的腰就将她给送到了马车上,紧接着他自己也跳到车辕子上,直接坐下来命令齐牧赶车。
紧紧跟在几人身后的秋池吓得赶紧蹿上马车,钻进了车厢里。
周琛冲西面招了招手,随后跟着马车,神色中带着十足的谄媚之意,“晚辈送送国公爷。”
张唤也不搭理他,趾高气扬的看着前方。
来到宁国公府的大门外,张唤的几个亲卫将张唤的座骑送过来,张唤骑上马背,同时一个小厮牵了一匹马走过来,周琛也上了马,与张唤并行。
一直盯着宁国公府的汪徊见状这才将所有手下尽数撤掉。
等他回到乾清宫向启泰帝赴命,于世芩已经将事情经过禀明启泰帝。
“离开宁国公府了?”启泰帝看着向他行礼的汪徊问道。
“是,周小公子亲自送回去了,”汪徊赶忙回禀,“出门的时候定国公发了好大的脾气,还骂骂咧咧的,周小公子直跟着他赔不是。”
启泰帝听罢失笑,“他二人又闹上了这是。”他能放心给周琛和新宁郡主赐婚的原因,除了他对张唤和周令先十分信任之外,还有一点就是这两个人不对付,而且这怨艾由来已久。
那时候启泰帝还是太子,张唤立了军功,被他的上峰带到京城向先帝请功。先帝听说他是年少英雄,不但在金銮殿亲自接见了他,还亲自封赏于他。
但是令满朝文武没想到的是张唤谢恩之后并未起身,而是放肆的开口恳求先帝为他赐一名金华温氏女为妻。此话一出,满朝哗然。
当时的宁国公是周令先的父亲老宁国公周弼廷,时任京卫指挥使。在满朝文武议论声声的时候,他首先站出来反对先帝给张唤赐婚。
虽然最后先帝同意给张唤赐婚金华温氏女,但是张唤却记恨上了周弼廷。可以他当时的身分和权利根本撼动不了周弼廷,便将矛头指向了周弼廷的儿子、年轻的周令先。那次在他离京之前,还打了周令先的闷棍。
自那之后张唤和周令先的梁子算是结下了。每次张唤进京周令先都会给张唤使绊子,而张唤更直接,以拳脚见真章。周令先的身手不如张唤,每每吃亏不小。还是启泰帝警告了张唤多次,张唤和周令先这些年都逐渐上了年纪,张唤才收敛了一些,但见到周令先他一通捉弄是必定少不了的。
多年的龃龉,启泰帝不相信这两个人会因为结了儿女亲家而既往不咎,所以,他才放心给周琛和新宁郡主赐婚。
“张唤离开前对这桩亲事有异意吗?”想到这里启泰帝问道。以张唤的脾气,他倒是担心张唤因为讨厌周令先而抗旨,这样就麻烦了。
汪徊连忙道:“没有,定国公当时说:若不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不会将新宁郡主嫁给周小公子,还让宁国公走着瞧。”
启泰帝听罢放了心,对汪徊抬手,之后坐下来端起茶盏喝茶。
汪徊起身,窥着启泰帝的神色,试探的道:“陛下,对宁国公无诏进京这件事?”
虽说宁国公不是藩王,但他可是手握兵权的封疆大吏,这样不经皇上宣诏就私自进京,皇上若是真心想追究,一个擅离职守是跑不掉的。
“他又不是藩王,”启泰帝摆手,“更何况新宁郡主是他最疼的女儿,接到朕赐婚的旨意,亲自进京向朕谢恩,也是人之常情。”
一句话就将定国公无诏进京的事给说成了谢恩。汪徊再不敢多说,恭恭敬敬的向启泰帝行礼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