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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姨去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文惜。
她前几天没来,这会儿赶着周末,煲了一大锅的黑鱼汤。
自己开着车就给唐笙送过来了。
“呀,这不是顾先生顾太太么?”
“冯太太啊!”梁美心热情地把文惜迎了进来,“这段时间真是多亏你照顾阿笙了,我和她姨夫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说这话就见外了吧?阿笙跟佳佳都是好姑娘。我一个丫头是养,两个也是顾嘛。”说着,文惜把保温煲交给芳姨,“给阿笙多喝点哈,这个生肌养颜的。你们……这是要吃午饭了?那我先走了。”
“别呀,一块吃点嘛!”梁美心刚想去拉文惜,就觉得她身后模模糊糊的,怎么好像还有人?
文惜脸上的笑容微微尴尬了一下。她把身子侧了侧,让出门口的一道缝隙。
原来赵宜楠也来了!
之前的事情,文惜也听了些来龙去脉。但她毕竟是个外人,这种时候完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能缓解尴尬。
“那个,我开车过来的路上看到白太太一个人在徘徊。就顺路把她带过来了。你们先吃先聊,我回去了啊!”
这次她再说走,也没有人留她了。因为整个家里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妈,你怎么来了?”唐笙着实是吃了一吓。
两个月不见的赵宜楠,早已没有当初那色厉内荏的气场。整个人黑瘦了一圈,像刚参加完军训似的。
“哦,下个月老太爷补办寿宴,卓寒他爸回国了。于是我也回来办个手续……顺路看看你。乡下也没什么好东西,我就带了点——”
看到赵宜楠脚边还放了两个口袋,想必是些土特产什么的。
她的手红红的,脸上还有汗水,看这个样子?自己坐公交过来的?
这大热的天,外面得有三十七八度吧。
“您来怎么不说一声啊,我叫高先生去接您。”唐笙说。
赵宜楠摆摆手:“啊,卓寒出差了,我也就没麻烦他。没事,出了门就是公交站了。我……不知道你们都在,那我改天再来。”
“不用了白太太,您进来坐吧。我和我先生回去了。”梁美心不卑不亢,表情沉静。
发生那么多事,就算彼此的心结都有所解隐。貌似也没到大家可以平心静气一桌子吃饭的程度。
特别是当梁美心想到那天看到唐笙奄奄一息的样子,心里总还是怪着赵宜楠的。
但这毕竟是白家的别墅,人家是唐笙的婆婆。自己再怎么也能算个娘家阿姨。
梁美心知道孰轻孰重,拖着顾海礁的胳膊就走了。
唐笙也知道自己不好留,只能无奈地跟姨妈告了别。
先把赵宜楠让进客厅,再吩咐芳姨去拿毛巾倒水。
“阿笙,你身子还好吧?”
“我没事,还年轻,恢复的也快。”屋子里有空调,所以唐笙穿着长衣长裤,也没把任何伤疤露在赵宜楠的面前。
“那就好,医院还是要按期去。有什么难受的及时跟卓寒说,可千万别忍着……”
“我知道了,卓寒平时也很忙,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唐笙的回答不卑不亢。
“要孩子的事,也别着急。先养好身体,妈还年轻,没那么快老,以后还有精力给你们帮把手……”
“妈,这事不急。”唐笙低头,轻轻挑了一丝苦笑。
她并没有告诉赵宜楠,她本是打算跟白卓寒离婚的。
气氛一度有点尴尬了。赵宜楠来也来了,东西也送了,这会儿不知还能说点什么。于是起身准备告辞了。
“唉,您这是住哪啊?卓寒昨晚走的,可能明天就回来了。要不——”唐笙既然知道赵宜楠这次是回来是同白靖瑜离婚的。心想她总不可能还会去白家大宅住吧?
“我住酒店,就这么两天的功夫,也没带多少东西。”
“要不你留下吧,家里这么多客房。”唐笙的邀请很真诚,此时她就只把赵宜楠当做白卓寒的母亲来对待,别的什么也没多想。
“这……”赵宜楠心里是感动的,但她还是觉得不太好。
“唉,算了算了,大热天的一身汗,我衣服都没拿,在你这儿不方便。”
唐笙的衣服都是最小号的,她觉得赵宜楠应该也是穿不了。但是脑中突然灵光一现,她想起来个事——
“妈,我这儿还真有件你能穿的衣服!”
说着,唐笙不由分说地就把赵宜楠给带上了楼。
也许唐笙从来都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能拉着白卓寒的母亲站在自己的衣柜前挑挑拣拣。
“这件旗袍是文姨给我的,她说佳佳不喜欢这个颜色就送了我。其实我穿也不是很合适呢。
文姨心灵手巧。这旗袍还被她自己改了改,绣了几片花样呢。你看这针脚,做的多好。妈,你试试看。”
“不不不,这是人家送你的。我怎么能要呢?”赵宜楠当然推辞。
“没关系的。文姨这个人一向热情大方,不会计较的。来,你试一下吧。行的话等会洗个澡,我叫芳姨给你收拾客房。”
“你说的文姨,就是刚才跟我一块进来的女人?”
赵宜楠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顿了顿。
“是的,我跟她的儿女都是好友,她儿子……就是冯写意。”
“哦。”提到这样敏感的名字,赵宜楠还是难免不尴尬。
她看到唐笙转身出去的时候,长发甩到一侧,衬衫领口的脖颈中,露出暗红色的疤痕。当时眼圈一酸,泪水就掉下来了。
唐笙听到身后有哽咽,慢慢回过头:“妈,别这样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您也是为了卓寒,有些事,过去了就别总往心里去了。”
“好…阿笙,你和卓寒好好的行么?我在这世上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只希望你们能好好的。阿笙,其实我早就知道卓寒喜欢你。
那时候我排斥你和浅茵,还不怀好意地想过,我一个儿子要是能把你们梁家两个女儿都……唉,也算能给我心里出了一口恶气。
这么多年,我都没有好好疼爱过他。只想让他努力,为我出人头地。其实卓寒的心很软,很多委屈都是一个人扛下来的。他真的很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姑娘做妻子。阿笙……你别再怪他了好么?”
唐笙只是微笑,没有回答。因为她觉得,有些东西,挖了坑埋了土,表面看起来好像平整了。
但她与白卓寒之间的问题,从来就不是因为赵宜楠。
当天晚上,唐笙模模糊糊地刚要入睡。枕头边的手机叮一声,传进来一条短信。
是白卓寒的。
睡了么?我明天一早的航班回。
唐笙按了一行回过去准备睡了。你妈妈来了,我留她在客房。
看到唐笙的回复,白卓寒心头一热。
他白天跟父亲通过电话,知道他妈一个人回了t城。白卓寒还专门找高斌去联系,结果正好接了个空,老太太自己坐车走了。
他以为他妈肯定是要住酒店了,也就没想跟唐笙多说什么。没想到……
心头千般滋味万种情愫,白卓寒犹豫了几分钟才按过去一行——
谢谢你,老婆
又是一个大周末,唐笙看看日历,已经快要出伏了。
她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只要不是长久站立和行走,少量的负重也没问题。
“一会儿吃完了早饭,你去换件休闲防晒的衣服。”
早餐桌边,白卓寒对唐笙说今天公司有活动。
“公司活动?”唐笙想说,这个时候还去参加圣光集团的tea-buildg也太奇怪了吧?
她本打算下周就去冯写意那里报道了。
“是,我特意没有让冯佳期跟你将。就想给你个惊喜,带你一块出去散散心。不是以圣光的员工身份,而是以白总太太身份出席。”
白卓寒剥鸡蛋的动作已经很熟练了,很快就把一个又白又圆的小精灵塞到唐笙的面前。
“丹尼李昨天终于回国了,这一个档期推了两个月,好不容易才排上。不过无所谓了,pretty-ice四季主题的研发进程很顺利,好饭不怕晚。
对了,我把四款香水的样品都带回来了,你要不要试试看?”
唐笙好不容易用筷子夹起了鸡蛋。一听白卓寒的话,手一抖,噗嗤一声,掉牛奶杯里了。
白花花的牛奶溅了她一脸,白卓寒当时就愣住了。
他承认自己刚刚那一瞬,又污了。
“你没事吧?”白卓寒拿了纸巾给她。
“没有。”唐笙用筷子去戳牛奶杯里的鸡蛋,样子像个无助的小猫。
白卓寒摒着想要把她拖到卧室的冲动,因为已经快迟到了。
他重新剥了个鸡蛋给她:“快点吃吧,八点半高斌的车过来接我们。今天研发部和策划部的人都去,拍摄的管他们自己拍摄,其他人就像郊游一样,骑马烧烤都可以。
我还有个朋友想介绍给你认识,是我最好的兄弟。”
“哦。”唐笙捧着鸡蛋小口咬了下,“不过,我记得冯写意的马场一般不会对外给人开放到这个程度。”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叫问题。在价格上,他可一点没跟我客气。”白卓寒冷哼一声,“不过没关系,用她妹妹来拍广告,可比用明星便宜多了。而且我觉得冯佳期的表现力一点不输于科班出身的模特。”
唐笙嗤笑一声:“奸商。”
“我承认啊。”白卓寒切了几段香肠推到唐笙面前,因为她的右肩膀脱臼过,有时候拿刀叉的动作有点别扭。
“我还顺便谈了你的薪资待遇。而且你要去他的工作室,那么他们新研发出来的专利产品,圣光有优先认购权。”
“你还真是无耻得……理直气壮。”
“有么?我就是店大欺客怎么样?”白卓寒呵呵一声,“他冯写意想要在t城日化时尚产业分一杯羹,真以为事事都能绕得开圣光么?记着,你不是去给他打工的。是看在他那边的工作室还不错,过去疗养的。
等到年底——”
年底……
白卓寒沉默了,唐笙也低下了头。
他们说好的,年底要离婚的。
“我去换衣服了,你慢慢吃。”白卓寒突然觉得没有什么胃口了。放下刀叉,转身上楼。
唐笙在餐桌前发了一会儿呆,自从上次把赵宜楠留在家里后,她与白卓寒的关系真的自然又和谐了不少。
她突然能感觉到那个男人对自己的好,并不单纯只是为了弥补,而是真正的靠近和依存。
但是唐笙知道,他心里还有秘密,还有防备,还有偶尔看向自己,眼里欲言又止的深邃。
他们之间的问题……并没有真正解决。
一刻钟以后,白卓寒穿戴一新下来。唐笙还在考虑怎么把杯子里的鸡蛋弄出来呢,这会儿毫无预兆地就被他帅了一脸!
自结婚以后,白卓寒的衣柜都是唐笙在打点。所以他知道白卓寒是有一身骑马行头的,只是没想到,穿上身会是这样的。
纯白的花式衬衫,领口盘叠收紧。黑色的防护背心妥帖地架在他颀长的骨架上。咖啡色马裤和黑色长靴,将他整个人仿佛又拉长了几公分。
他的一只手捏着白手套,另一手持玻璃钢头盔压在腰上。
还没走完楼梯,一股压迫感就迎面袭来。
“花痴脸收一收,没见过男人么?”白卓寒看了唐笙一眼。
唐笙红了红脸,赶紧低下头。她放弃了杯子里的鸡蛋,从白卓寒身边钻过去,说自己马上就换好。
唐笙当然是不可能骑马的,所以她只是挑了身宽松的运动裤和防晒皮肤衣。整个人跟在白卓寒身边——就像个马童!
“轮椅带着吧,万一走累了。”白卓寒坚持让高斌把轮椅折叠好防盗后备箱,自己为唐笙拉开了车门。
芳姨把防晒霜,药膏,纸巾什么的都准备在一个小篮子里。唐笙带上车的时候,恍惚竟有一种要跟白卓寒出去郊游的即视感。
车开动了,一路蓝天白云。还等不到天气燥热,心情就开始好了起来。
“你,以前也学过马术么?”路过一直不找话题的话,好像有点怪怪的。唐笙无聊着用手机搜了几段国际大赛的视频,问身边的白卓寒。
“国外读研的时候有过兴趣社团,随便了解一点罢了。不至于上去就被颠下来。”
“哦,那你当心点,我就在旁边坐着跟大家聊聊天好了。”
唐笙还是有点担心的。她觉得以白卓寒的性格,保不齐是想要跟冯写意飙高调——
潜意识里,唐笙总觉得冯写意更腹黑,白卓寒未必会占到便宜。
“我记得你小时候比较喜欢冬季运动项目,初中时还参加过滑冰比赛吧?等冬天,你伤好些,我带你去郊外的南山公园。
那里前几年开发了雪场,听说刺激程度不亚于真正的瑞士雪山——”
“我不喜欢滑雪,只有滑冰还可以。”唐笙黯然了一瞬,“我爸爸妈妈,就是去滑雪的时候遇难的。”
白卓寒怔了一下,他只知道唐笙的父母在她七岁的时候就意外亡故。细节从没多问,本来还以为是车祸或者空难呢。
“对不起。”
唐笙摇摇头:“没关系,那时候我还太小,对父母的感情实在太浅薄。尤其是我妈妈,从我有记忆起,她就怀了我弟弟。弟弟出生后,父母的精力也大多在他身上。
我只是听我阿姨说,我妈妈是个乐观开朗,敢做敢想的女人。爸爸却是个严肃认真的初中教员。一个喜欢静,一个喜欢动。妈妈为了爸爸,也牺牲了不少自己原有的爱好。于是在那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爸爸破天荒地的,愿意带妈妈出来滑雪。
没想到,就这一次,两个人就都没能再回来。
起初还无法确认死亡,我和小君就在外婆家住了半年多。一年以后,警方说基本上不会有希望了。姨妈就把我们接走了……
那时小君才刚刚学说话,学的第一个词就是爸爸妈妈。而他问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爸爸妈妈去哪了。”
唐笙是个很喜欢回忆的人,却不是个很愿意把回忆讲出来的人。
一讲,眼睛就会出汗。
白卓寒挽住她的肩膀:“好了,今天是出来玩的,别想这些了好么?”
“嗯。”
“佳佳姐你实在是太帅气了!你说说你,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干嘛非靠技术啊。”
“我特别喜欢刚刚最后一幕那个镜头,你踩着咱上官男神的肩膀落下来,简直苏到家了!”
“不过咱佳佳姐明显跟他不来电,是吧,佳佳姐喜欢一看就成熟内敛的。”
“没办法啊,谁让佳佳姐有个那么帅的哥哥啊。从小就对帅哥免疫了是吧!”
“嘿,你哥哥,成家了没有啊?长得又帅又有钱,笑起来还那么温柔的,啧啧!”
上午的拍摄很顺利,就连一向苛刻的丹尼李脸上都露出了久违的赞许。
这会儿大家准备了烧烤台。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无歇止。
冯佳期好不容易才从焦点里逃出来,一路跑到唐笙身边。她卸下头盔,一甩飘柔的长发:“累死了,你看那些演员们表面光鲜,一个动作ng三五十次,简直不是人干的活啊!”
唐笙笑眯眯地递给她一杯果汁:“可是这份荣耀感和关注感,是其他行业所不具备的呀。你看看,大家都快把你奉为女神了。”
“谢谢,姐不稀罕。”冯佳期白了她一眼,端起果汁一饮而尽,“姐宁愿跟烧杯酒精灯打一辈子交道。做个有头脑的女人,才不用为了漂亮衣服而接受潜规则。”
就在这时,丹尼李过来了。
“冯小姐,我真没想到,你作为一个非专业人士,在镜头下居然能有这么好的表现力。实在令人刮目相看。还有白太太,您的主题创意很不错。有你们这样深藏不露的高手,也难怪steven有信心把圣光带到更高层次——”
“丹尼老师您过奖了,我们不过是些小玩小闹的门外汉而已。”唐笙谦逊地微笑着,其实心里还是很舒爽的。
“对了冯小姐,我真的很看好你的资质。”丹尼李转向冯佳期,并递给她一张设计感十分概念的名片,“要不要去联系一下我的老伙计?别看他年纪轻轻,在文娱圈里已经蛮有名气了。
说不定,能给冯小姐打开一番新眼界哦。”
“不好意思啊丹尼老师,我刚才还跟阿笙说呢,这种事嘛,人各有志。长得漂亮又不是我决定的嘛,但我可以决定不想吃这碗饭。”冯佳期回答得不卑不亢,但是出于礼貌,她还是接下了丹尼李给她的名片。并下意识地扫了一眼——
华格文娱,总监经纪师,傅子康。
咣当一声,手里的头盔一下落地,冯佳期的脸色瞬间惨白。
“佳佳!你……怎么了?”唐笙被她吓了一跳。
“没什么,可能有点累了,我去找我哥要点冰块。”说完,冯佳期把那张名片往口袋里一塞,径自离开。
唐笙有点纳闷,还没等追上去多问呢。这边远远的,就看到白卓寒牵着马向自己走来。
刚才他去外围试马了,挑的是一匹英纯血。
唐笙记得冯写意上次告诉过她,纯血马是速度最快的品种。高大的身材以及轻快弹性的步伐,让很多不够专业的爱马者皆望而却步。
所以刚刚她眼看着白卓寒上骑绝尘的背影,还真是不由得为他捏了一把汗。
“累不累?一起过去吃午饭吧。”白卓寒把马鞭和头盔摘下来,交给刚从一匹银色的安达鲁亚西马上跨下来的韩书烟。径自走到唐笙的面前。
“我只是坐在这里,不会累的。”唐笙摇摇头。
“你要是无聊的话,下午我推你到处走走。”
“没关系,你跟大家一块玩吧。我看着你们就很开心了。”唐笙把防晒衣的领口紧了紧,在白卓寒的搀扶下起身。
“东边的半场有座湖,可以钓鱼,如果阿笙喜欢的话——”
冯写意过来了。他今天很早就到了,穿一身十分低调的浅色工装制服,倒是打扮得像个优雅的服务生。整个上午都在张罗着帮团队准备食物和饮料,简直是新时代五好男人的标准,难怪吸粉无数。
“我太太喜欢去哪里,我应该比冯先生清楚。”
白卓寒不冷不热地回应。唐笙则一脸尴尬,不做声。
冯写意笑了笑:“好啊,那你告诉我她喜欢去哪?我蛮好奇的。”
白卓寒:“……”
唐笙:“……”
冯写意不好对付。是因为他永远摆着一张温柔如水的笑脸,连撕逼都找不到切口撕。
还好这时候上官言过来了。
他已经换下了能够引起无数女生尖叫的骑士服,笑眯眯地跻身进来——
“白太太你好。我叫上官言,常听steven提起你。”
说着,他十分绅士地牵起唐笙的手,做了个象征的礼节吻。
“你好,叫我唐笙就可以了,或者,candy也行。”之前白卓寒已经跟唐笙说过了,这位上官言是他在a国留学时认识的好友,现在在圣光集团做风控师。
“你比我想象中的还漂亮,与我的拍档冯小姐完全不是一个风格。更加温婉淑仪,不食人间烟火——”
唐笙哭笑不得,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着穿运动服的自己说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看在他是外国人的份上,呵呵呵。
“行了,会几句中国话不知道怎么跩了好么?”白卓寒皱了皱眉。
随后几人各自寒暄了几句,大家就准备先过去烧烤台那边就坐。
而站在一旁的韩书烟却犹豫了一下,始终没有放开手里的缰绳。
“你们先过去吧,我送马去马棚。”
“没关系的韩小姐,我让马师过来就是了。”冯写意说。
“不用了,我还想再试试它。”说着,韩书烟轻身上马。牵绳却像变魔术一样转眼落入了上官言的手中。
“走吧,美女试骑,怎么能没有男人牵马?”说着,上官言眯了眯眼睛,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韩书烟拽走了。
唐笙一脸懵逼地看看白卓寒,男人耸了下肩:“忘了告诉你,他还有个名字叫上官撩。走吧,咱吃饭去。”
“好了你放手吧,我自己能骑。”韩书烟攥着马鬃,脸转向另一侧。
“你在吃醋。”上官言转过身来,捉住韩书烟的目光。
“你胡说什么!”
“你看,你这一上午,不愿意站在片场见我跟冯小姐打情骂俏,宁愿陪白卓寒去遛马。刚刚我夸唐笙漂亮,你也不是滋味。还说不是吃醋。”
韩书烟真的是太想飞起一脚踹他脸上了!因为这种人,就特么根本没打算要脸好么?
“你想多了,我只是从骨子里看不起你这种见到女人就同一副套路的男人而已。”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我们以前认识么?”上官言换了只手牵绳子,转了个弯来到韩书烟的另一侧,“跟你说实话,我以前跟人打架打坏了脑子,失过忆哦。我们不会是恋人吧?”
韩书烟深吸一口气,沉默半晌。
“上官先生您真的想多了。您的恋人,怎么也不可能是我这样的女人。”
“也是,有时我梦里隐隐约约地梦到。怎么说,也应该是个‘女人’吧?”上官言的态度实在太嚣张,韩书烟忍无可忍地抢过了缰绳。柳眉一竖,她厉声大喝:“上官言你不要太过分,我忍你很久了!要不是看在白先生的面子上,我早就——”
可就在这时,胯下白马不知缘何,竟突然长嘶一声!
前蹄凌空跃起,整个腾成九十度!
韩书烟尚未来得及反应,整个身子就像纸鸢一样被甩了出去。
当她稳落在上官言怀里的时候,那马却狂躁依旧,一声又一声的长嘶,竟然撒开后蹄狂奔而去!
碗口大的重蹄几乎就是冲着韩书烟的面门袭击过来了,一匹马重达三百多公斤,随便一撩蹄的力度根本就不可能是人类血肉之躯能承担的!
“当心!”上官言迅速翻了个身,将韩书烟牢牢压护在地。紧接着就听咔嚓一声脆骨响——
一众人问询赶过来,两位经验丰富的马师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这匹狂躁的马压下来。
“上官!到底怎么回事?”白卓寒看了看面如土色的韩书烟,此时的她被上官言搂在怀里尚且还不自知。
而冯佳期和几个姑娘推着唐笙也过来了:“韩秘书,你没受伤吧?”
韩书烟理了理凌乱的头发,这会儿才从上官言的手臂里挣脱出来。
“我没事,马……马可能是惊了。”她尴尬地看了一眼刚刚舍身相救的上官言,压着喉咙说了声谢。
“无缘无故的,马怎么会惊?”冯写意上下查看着这匹已经被安抚下来的安达鲁亚西马,“这种马原产西班牙,性情稳定聪慧,多用于国际障碍赛。你们对它做什么了?”
“没有,我就只是骑着它慢慢走。”韩书烟定了定惊魂,摇头否认道,“它突然就踢起前腿,把我颠了下来,然后冲着前面狂奔。”
之前赶过来帮忙的马师也说,自己本来是准备把小红雪带到牧草那边去的,就看到这匹直接冲过来,还好两个人同时在场才把它给压住了。否则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可就在这时,唐笙身边的一个小姑娘突然呀了一声,手指一指,旋即把双眼遮住了。
透过指缝,看到她小脸涨的通红。
众人定睛一瞧,就看到这匹惊马不知何时伸出了粗壮的生植器,荡来荡去。
“原来是发情了。”冯写意看着前面那匹小红马,“难怪啊。马一旦发情,不会比猛兽来得好驯。可能是见到有人牵着小红雪路过,一下子就——”
其他人窃窃私语了起来,话题十分猎奇。不过可以想象,这里的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看到马的。
“不是吧,冯先生,”白卓寒冷冷地说,“我在a国的时候,也参加过专业的马术俱乐部。那里培训基地的驯养师曾说过,马发起情来是很危险的,尤其是用作赛事的名驹,身上不仅承载荣耀,还有马术师的生命安全。
再加上大多数良种马都是通过科学人工培育的,所以马场都会有特殊的药物催情或者延期催情。
配种如果不能在监控下进行,很容易导致死胎或者母马难产。
难道你的马场,可以允许这些动辄上百万的牲口,随时发情交配么?”
“白先生还是个行家啊?”冯写意笑了笑。
“男人爱马,就像爱车一样。懂点皮毛而已。”白卓寒盯着冯写意的眼睛,看样子并不打算毫不追究。
冯写意耸了耸肩:“可是凡事都有例外啊。马什么时候发情,这个谁能算得准?人发起情来,还会禽兽不如……骨肉不认呢……
我们之前有协议的,我的马场不作tb试常规经营,所以出了任何意外我都不负责,保险是你们圣光自己出钱买的哦。”
这话说得简直是直戳白卓寒的心窝子,但是在场这么多人,他又不能随意发作。
还好韩书烟这边赶紧打圆场:“好了算了,反正也……没伤到人。”
“谁说没伤到?”上官言一脸菜色地指了指自己的左手,“你们就没人发现我这个关节已经反了么!”
还好上午的拍摄还顺利,基本上可以剪出一段惊艳的成品。否则,上官言这么一骨折,上哪找这么高颜值的模特啊!
好好的郊游因为这一场意外,不得不提前散去。
“阿笙,我跟车送上官去医院,高斌会把你送回家的。”
白卓寒对唐笙吩咐道。
“恩,我没事,你快去看看你朋友吧。等会我坐佳佳的车走就行。”
“那好,晚点电话你。”
白卓寒走了以后,唐笙觉得眼皮有点跳。也说不清是为什么,就感觉今天这个事有点不简单。
“阿笙,我们也回——咦?”冯佳期皱了皱鼻子,“什么味道这么酸啊?”
唐笙什么也闻不到,只能淡淡地哦了一声:“可能是刚才吃饭谁撒醋了吧。”
“不对,就算我的鼻子没有你灵,也不可能连醋都分辨不出来。应该是某种草,咱们还用到过。哎呀我这破脑袋,一做实验就得翻书,我是真佩服你,怎么能把那么多种花草都背下来的?
走啦走啦,回去吧。”
市中心医院骨科病房内。
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上官言,白卓寒一个枕头丢了过去。
“我让你意思意思就得了,这么衰的苦肉计,上个世纪就不会女人上当了好不好!”
上官言吊着个胳膊,气急败坏地瞪了白卓寒一眼:“你以为我是故意的?steven,你知道我这张脸要上保的话要多少钱么?为了那个雌雄难辨的韩书烟,我犯得着这么豁出去么!”
“你不是故意的?”白卓寒低吟了一声,其实之前他也觉得这么做的确是有点冒险了。
“当然不是,那马不知道抽什么风,直接就惊了。我估计啊,可能是我身上的荷尔蒙过剩,无力释放,不小心感染了它。”
“行了吧你,怎么不一蹄子踹你这张损嘴上!”说话间,一袭白大褂的白叶溪推门进来了,“呦,这回又是左手啊?想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
“叶溪你来啦!”上官言挺起身子,“我都回国这么多天了,怎么约你都不出来。还以为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少跟我贫,不知道人民医生救死扶伤,整天要接待你们这种不着调的伤患很花时间么?”白叶溪抱着手臂,一脸不屑地咂咂嘴,“劝你在我这儿省省哈,告诉你,你丫就不是我的菜。我现在就想怎么才能让你再失忆一次,等你醒了,我把凤姐塞给你。”
“真无情。”上官言面露委屈,“想当年我从昏迷中挣扎出来,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只记得第一眼看到的女人就是你!叶溪,你说你当时怎么就那么漂亮呢?你们医院也不管管,医生那么漂亮病人都不爱出院了,这不是扰乱社会秩序么?”
“你那个不是一见钟情,”白卓寒冷冷地说,“叫印随,比如小鸭子刚刚孵出来。第一眼看到狗,就以为狗是它妈妈。”
“我擦你骂谁鸭子呢!”
“我草你骂谁狗呢!”
病房里嬉戏打闹得很欢乐,病房外的韩书烟默默退了两步,将手里的一束百合花扔进了垃圾道。
百合花一点都不适合上官言,她觉得。
口袋里的手机一阵响过一阵,韩书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然后才用颤抖的手接听——
“喂……”
“你没受伤吧?”电话那端的人声音依旧清冷。
“没……”
“那就好,你刚骑上去我就有点后悔了。”
“你——”韩书烟咬牙切齿,“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你最近不太听话啊。”对方呵呵冷笑。
韩书烟:“……”
“不过没关系了,我发现有更好的办法可以把你绑在我的船上。”
“你……你别碰上官!”韩书烟几乎喊出了破音。
“我要唐笙离开白卓寒。还有顾海礁,我要海山带着圣光一块沉。韩书烟,你该知道这种时候,我不能允许一点背叛。
如果你再敢表现出一丝犹豫,我就让上官言在你面前再死一次。”
“我答应你!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听你的就是!我求你别碰他……他……”韩书烟跪在楼梯口,泪水吻过她孤单的脸庞。
从这个世上就只剩下她一个人的那天起,她就不断地学习该怎样抵御泪水的侵蚀。
因为有些仇恨总是不得不报的,可谁又知道爱情会在什么时候来呢?
车开到家门口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
突然下起的一场暴雨,让白卓寒的视线和思维都不是很明晰。
三分钟前,他接到了高斌的电话。
“先生,我按照您的要求,半路又折回了马场。我买通了一个马师,从他口中问出了情况。
那匹突然发情的马,是因为被人在腹部抹了些酸花篱。这种植物一般都是用来提炼很强烈的催情药,但对于动物来说,很可能一下就受不了了。
酸花篱遇到空气后会很快产生强烈的化学反应,散发出一种跟醋酸不太一样的酸味。一般专业人士很容易辨别。”
酸味么?白卓寒记得,当时自己好像也闻到了一些异样的味道。
三楼的灯还亮着,唐笙应该已经在卧室等他了。
突然之间,白卓寒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慌乱,堵塞了好不容易疏通的感情线……
“你回来了啊?上官怎么样?”唐笙已经洗好了澡,换了睡衣靠在床上。
扔不掉的专业的习惯,让她手里还拿着那本植物香氛的专业书在看。
“没什么大碍。我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刚才去了趟公司。”
白卓寒的目光落在上面,轻轻盯了一会儿。
“去公司?”唐笙合上书。
“恩,”白卓寒一边脱外套一边说,“今天研发部的人大部分都去玩了,只留了两个年龄稍微大点的,说不爱跟年轻人一块闹。想要今天去值班。结果突然遇到了点技术问题,可能要耽搁明天的产品例会。我正好开车路过,就上楼问问他们有什么困难。
呵,当然我也不懂这种专业类的——”
“哦,”唐笙也没多想,随口就说了一句,“那你跟我说说吧,兴许我知道一些。”
“大概就是说,要选哪种催情香料。因为这款香水面向的是城市熟女,他们综合考量了成本和原料渠道,一直为采用木莲籽还是酸花篱而苦恼。这都是什么啊?我连字怎么写都不清楚,你知道么?”
“这都是常用的草本提炼材料,”唐笙认真地回答道,“木莲籽清雅通透,但风格太小众,不大适合城市熟女。酸花篱就更不行了,那种酸味隔着十米都散发不尽。现在大多只作药剂,很少有人放在香氛里。”
“所以……”白卓寒松开紧攥在裤线上的拳头,他的心挣扎犹豫了那么久,才鼓起勇气走进卧室。
他无数次告诉自己,可能只是自己想多了。也许唐笙根本没有那么强的专业,也许她根本就不知道那个什么‘酸花篱’。
可是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她刚刚娓娓道来的一瞬间,彻底破灭。
“你早就知道今天的马,是因为被人放了‘酸花篱’这种催情草才受惊的。那我在质问冯写意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
唐笙皱了皱鼻子,如果她还能有嗅觉,她希望自己可以在白卓寒身上闻到不再陌生的味道。
“卓寒,你刚才……是在试探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