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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梨被塞住了嘴,又被两个孔武有力的粗使婆子按着手脚动弹不得,只能拼命抬起脸,冲着叶攸“呜呜”地哭着。
巴掌大的瓜子脸上,横七竖八都是手掌印,肿得几乎看不出原本干净俏丽的容貌。
看云梨叫不出来了,叶攸才算是满意,又把被自己搁下的青瓷茶盏端了起来。
她一口茶水也没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吹着水面上漂浮的几片茶叶,神情很是惬意。
“叫啊?”叶攸笑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闹出什么声响,最好把我母亲闹起来,就能免了这顿责罚?”
云梨用力地摇头,呜呜咽咽地,连句话也说不出。
叶攸修剪得圆润整齐的指甲,轻轻敲在茶盏上,叮叮当当得极为好听。
可惜她语气阴寒,与这玲珑声音完全不搭。
“我劝你死了这份心罢!你就是喊破天去,夫人那里也是听不到呢。”
叶攸说着,又觉得很有意思一样,抬手半掩住嘴,“咯咯”娇笑起来。
耳边的明珠耳铛也随着她动作摇晃不住。
见她一笑,虽然不明白是笑什么,但屋里的丫鬟婆子也都跟着笑出了声。
一时间胧冰阁里就充满了无比怪异的笑声。
叶攸笑得够了,脸色丕然一变。
抬手就把青瓷茶盏劈头盖脸地冲着云梨砸了过去。
茶盏直直砸在云梨额头上,生生把光洁饱满的额头砸出了个血包。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刻意弄坏我的衣裳!”
叶攸横眉立目地喊着:“那可是宫里赏出来的东西!你是不是以为弄坏这衣裳,就能让我在叶致面前丢脸了!我打死你这个贱婢!”
她边喊边跳将起来,随手摸了案边摆设的一柄玉如意,没头没脑地向着云梨打下去。
云梨也不过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哪里经得起叶攸这样的毒手。
再加上嘴被塞着,连个求饶声都发不出,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云桃在旁边心惊胆战的看着,见云梨已经被打晕了,才装着胆子凑上去。
“姑娘……姑娘小心伤了手。”她不敢给云梨求情,只能低声下地的劝道,“打死一个云梨不值什么,姑娘气坏了身子,岂不是要让大姑娘二姑娘白白看了笑话。”
叶攸听她说起叶致叶数来,才算是停了手。
她这一生最不服的就是叶致和叶数这两个人。
不过是投得个好胎,生成了国公爷的嫡亲孙女罢了,凭什么事事都越到她前面去!
要让叶致叶数看她的笑话?
下辈子吧!
“哼,我还怕她们不成?”叶攸已经沾了血的玉如意一丢,虽然嘴上说着叶致算什么,却还是停了手。
“周嬷嬷!”她高声叫着自己的乳母,“我身边用不着这样粗苯的东西伺候。你叫两个婆子,打她二十大板,打完就拖出去!别让我再看见她!”
叶攸吩咐完,看也不看已经瘫在地上的云梨一眼,抬脚就往外面走。
走到门口,又想起一件事,停下了步子。
“翠秋翠冬!把屋子打扫干净,万一明天被宇哥哥看到什么……”
四房之中,就数叶攸上面没个哥哥,虽她平素未尝表现出来,心下却是几位妒羡那三位姐妹的。
尤其叶敏的哥哥叶皓宇,最得她心意,毕竟两房向来亲近,叶皓宇对她也是多有看顾。
只不过那叶皓宇可不是她的亲生哥哥,没什么紧要的事宜,哪会轻易到她这里来。
横竖还是她自个儿自作多情,总想着叫叶皓宇也多多记挂着自己。
随后她又扫了伺候自己的两个三等丫鬟一眼,“你们也不必留在我屋里了!还有,那柄玉如意也给我丢了。沾了脏血,没得秽气!”
“姑娘,小丫鬟毛手毛脚的,还是我留下来带着她们收拾吧。”云桃这时候哪里敢跟在叶攸身边,万一被挑了刺,就算不落得云梨的下场,只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叶攸阴沉着脸:“也好,省得她们做不好,还要周嬷嬷再操心。”
说完,她连看也不看,径自带着翠春翠夏并一干婆子们回曹氏的正房去了。
见叶攸已经走远了,云桃才忍着眼泪,蹲下身子把云梨抱在怀里。
她不敢取了云梨嘴里的布条,生怕云梨昏迷中再发出什么声音,惊扰了叶攸。
云梨和云桃是同一批被买进府的,两个人情同姐妹,一起服侍了叶攸五、六年。
叶攸是个什么脾气,她们比谁都清楚。
表面上是个纤纤弱质的千金小姐,但一旦回到涵光室,没有了外人眼光的注视,叶攸的脾气简直比阎王爷还可怕。
可是签了卖身契卖进府里的下人,又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偷偷叹自己命不好罢了!
翠冬掏出手帕递过去,小声说:“姐姐别只顾着哭,先替云梨姐姐擦擦吧。”
云桃不说话,接过帕子轻手轻脚地帮云梨擦拭着脸上的血水。
“姐姐别擦了!”在门口望风的翠秋小声说,声音非常急促,“周嬷嬷带了人回来了!”
云桃无法,只能松了手,把云梨放在地上。
不过片刻时间,周嬷嬷就带了两个婆子,把云梨拖着出去了。
云桃领着翠秋和翠冬,一句话也不敢多说,低头收拾着屋里的一片狼藉。
三房这一番折腾,连涵光室的正经主人曹氏都没有惊动,更别说只是从不远处经过的叶致了。
她们穿过了漓澜闸,一路上都没再有异状发生。
路上还遇到了庆国公府大总管媳妇彭成家的。
彭成家的正带了一干值夜的媳妇婆子们四处巡查,见到叶致,赶忙迎上来问安:“大姑娘还没歇呢?这天色晚了,可要小心脚下!”
叶致也笑着问好,又指了指佩玉手中空了的食盒说:“刚从乐晋堂回来,母亲派我去给二妹妹送些东西。”
彭家是府里服侍了好几代的老家仆了,彭成的母亲彭嬷嬷更是现任国公爷叶祖荫的乳母。
簪缨世家里服侍过老主人的世仆,比年轻主子们还要体面,更别说彭成是叶祖荫手底下第一得用的人了。
叶致虽然还喜欢赖在母亲怀里撒娇讨东西,面对叶数的时候又是小孩子心性说来就来,但是面对这些管家娘子的时候,却从来没出过错。
从她记事开始,母亲不知道耳提面命了多少次。
这些个管家媳妇们,没有是一个好相与的。
欺软的怕硬的,欺上不瞒下,什么做不出来?
要是在她们面前一个行差踏错,出了二门不知道要被编出多少话取笑。
叶致从来不敢因为自己是嫡出大小姐就瞧轻了她们。
哪次不是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心里捉摸着,彭成家的肯定知道自己早上和叶数闹得这一场。
彭成是叶祖荫的心腹,彭成家的自然侍奉亲近郑老夫人。
这件事连自己这个小姑娘都能看出端倪,更别提彭成家的这种办事办老了的人精了。
如果遮遮掩掩的,反而没趣。
果然,彭成家的一脸很懂的样子,扶着叶致的胳膊说:“哎哟哟,要么说我们大姑娘就是懂事。咱们这样的人家,自然是做姐姐的要多让着妹妹们,哪怕吃点亏呢。这才是大家闺秀的作风!”
叶致只管低着头做娇羞可爱状。
引得彭成家的又把她从头到尾夸了一遍,再看看天色:“这天可不早了,大姑娘还是早些回房吧。省的世子夫人担心,又要打发人出来寻你。”
叶致正巴不得一声呢。
但脸上还是乖巧可爱的笑着跟彭成家的作了别,才带着佩玉她们继续往自己房里走。
伽罗在她房里年纪最小,因此也最活泼,见那些上夜的婆子走得远了,才小声问:“姑娘怎么不给彭大娘说说漓澜闸的事啊?”
她问的一团天真,引得其他几个人都笑个不住。
走在前面提灯的婆子也回过头来笑骂:“你这丫头可别给姑娘招祸了。”
伽罗犹不明白,又去拉常磐的手:“常磐姐姐,我哪里说错了吗?漓澜闸那么恐怖,让彭大娘带人查查多好啊?”
常磐只顾着笑,不肯理她。
叶致挽着佩玉的手,边走边抿着嘴笑:“才刚说了漓澜闸附近就是三姑娘的屋子,你就要彭大娘带人去查看。可不是将把柄送到三姑娘手上,敲锣打鼓的告诉她我在暗中窥伺她吗?咱们只是路过,何必自找苦吃。”
听见叶致这么说,佩玉暗自点头。
大姑娘是个心中有数的。没必要的麻烦,从来不去招惹。特别是三房和四房,人有多嘴又杂,沾上了能有什么好事?
可见大姑娘虽然素日和二姑娘叶数不太对付,却还是不把二姑娘当外人的。
如今两个人说开了话,姐妹之间就更和睦了。
回了初空院,琼琚早已经备好了东西,自己过来服侍着叶致洗漱。让佩玉等人也得空歇口气。
小小地打着哈欠,叶致半眯着眼睛坐在妆台前,任凭琼琚帮她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姑娘去乐晋堂的时候,刘姨娘带着六少爷来过一次。”琼琚边擦边小声说,“等了一会不见你回来,才回夫人屋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