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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出前脚,那黑影一个踉跄绊倒在地,陆惊尘打开手电筒一看,是程灵素。
她用短刀死死扼住程灵素的脖子。
程灵素道:“我、我来找金原的。”
“你找他干什么?”
“拿回属于我的东西,有火就行。”程灵素说:“我正愁找不到你们呢,山洞里漆黑一片,幸亏出现那抹火光。”
陆惊尘道:“其他人呢?”
程灵素道:“朱艳艳带着王大友走了。呃......”她用力挣扎了会,发现这是徒劳,“看在我们都是人的面子上,该放开我了吧。”
程灵素起身拍掉身上的土灰,却看见山洞深处金原正举着火把跑过来。
他挥手大喊,“跑!快跑!”背后忽然传来一片鬼哭狼嚎的叫声,嗜血蝙蝠扑腾而来。
程灵素伏低身子,她拉扯陆惊尘的裤角,“蝙蝠是瞎子?快躲好。”
陆惊尘没有动,她的身子微微颤动,程灵素好像触电般将手弹开,她感受到一股无法言喻的恐怖气息。陆惊尘抬起手电筒,用手电光打了三下信号。程灵素低声道:“你疯了吗?”
金原也顾不上大多,朝着陆惊尘就冲过去。
陆惊尘爆发出惊天吼声!
一股无法违逆的力量竟将几只蝙蝠活活震死,余下蝙蝠惊叫而起,仿佛无头苍蝇一样逃回洞穴深处。
金原匍匐在地,他无法抗拒刚才那种强大的力量,好像体内每个灵魂都将被撕碎,他耳膜被震出血,脑内“嗡嗡”蜂鸣。
许久他才缓过神来,那种声音像是狼嚎。他不知道这是哪种神秘力量,竟令嗜血蝠群震散而退,甚至对它们造成如此强大的损害。震惊之余,看见程灵素倒在地上,七窍流血。
陆惊尘道:“她很快就能恢复,带走。”
金原道:“她不该与朱艳艳她们一起吗?”
陆惊尘道:“等她醒来,你自己问她。”
——火焰非常温暖。
新叶的汁水蒸发,溅成火星,烫到金原“哎哟”一声。他看见陆惊尘拿出一根中空的竹筒模样的植物,这植物体表就和翠竹般碧绿发亮,但没有竹节,仿佛碗口粗细的管道,而树根则是密封的。这种植物将雨水全部储存在体内,如果遇上旱季,表皮干裂,大量储水就从体内涌出,滋润根部。果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陆惊尘用这根筒状植物存储木炭。
雨天即使有打火机也不容易生活,还受到多方限制,木炭是非常宝贵的材料。
陆惊尘又拿出一些纤薄的古铜色树皮,然后拿短刀一寸寸地削。
金原道:“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东北人叫它盐树。”
仔细看去,树皮上凝聚着一层乳白色的结晶,如同白玉。金原拾起一些尝尝,“很咸。”味道极其精纯,甚至比食盐还要美味。辍取了这些盐分,金原终于感到精力充沛。
常有人觉得饿死、渴死是最大的威胁,但休克才是真正的死神,长期跋涉令人体内的微量元素迅速失衡。
人必须要摄取盐分。
金原也来帮忙,陆惊尘最后将这些白色颗粒陈放在透明小杯里。她同时拿出了先前盛放毒蛇毒液的小杯,然后一列列排开,又多了三种毒蛇的毒液。
这些毒液各不相同,第一杯翠绿环蛇的毒液呈乌青色;第二杯淡黄色;第三杯则浑浊不堪,乳白色中掺杂大量杂质。陆惊尘甚至还带来一条死蛇。金原问道:“你要这么多蛇毒做什么?”
陆惊尘道:“还不够多。”
程灵素迷迷糊糊地醒来,陆惊尘道:“你留在这里,我带金原去看一些东西。”
程灵素看着火堆,可能是给震傻了,愣愣道:“嗯,好的。”
陆惊尘就与金原拉上外衣,冲进冰冷阴湿的丛林。他们走过很远,陆惊尘已经用短刀劈开一条捷径。他们处于一个视野开阔的至高点,现在的海拔为1500米左右,从这里就能看见海拔约莫1000米的地方。
似乎只有这条路能通往更下层。
黑暗之中有庞然巨物扭动着,因为雨雾看不清楚。一道闪电撕裂天幕,仿佛数百亿条小虫聚成团,挣扎扭曲,是蛇球。
金原一下子怔住了。
是数百亿条蛇聚集在潮湿的泥坑中,阻拦了唯一去路,它们在交配。
一场不分彼此的狂欢,它们相互纠缠,就像色彩斑斓的河流般阻挡了去路。金原道:“群蛇***是雨季。”他们遭遇了最惨的时节。
雨祭通常会持续整整一个月。蟒蛇在求爱的时候也会变得异常残暴,事实上,那团壮观的蛇球中非但有蟒蛇,还有毒蛇。陆惊尘道“这里不安全,雨季又太长,我们必须强渡蛇团。”
金原开玩笑道:“那我还是死掉比较好唷。”
一想到数亿条湿滑的蛇蟒在**的土坑里缠绕交配,他心里就泛起一阵恶寒,而且这样的状况要经历整整一个月。
陆惊尘道:“你看西边,靠近石头那里。”
金原努力去看,陆惊尘给他望远镜,金原看清楚那些物体的时候,顿时打了个寒噤。是森蚺,地球上最大的水蟒。
森蚺组成一个独特的蛇球,将其它种类的蛇全都拒之门外。
“它们可真是庞然大物。”从这里也能看得非常清楚,夜色下,一群群牛肚般粗细的超级森蚺相互缠绵,发出令人颤抖的划水声。即使相隔这么远,金原也能想象得到,好像巨蟒就要将她缠绕起来,捏碎每根骨头。
金原曾经自己做过一篇关于亚马逊水蟒吞食人类的报道。
水蟒极限长度达到有60尺,它们不会直接杀死猎物,而是将猎物整个吞入腹中,让胃酸融化它们,这个过程猎物还保留着清醒的意识。水蟒的肌肉强度无可比拟,一旦被它抓住,就会将猎物的骨头挤成粉末,绝无逃脱可能。就在这样的情况下,猎物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送入嘴中,水蟒共有四排牙齿,全部呈倒钩状,深深扎入猎物的血肉、甚至骨髓中,即使猎物逃脱,也会遭受血淋淋的重创。外两排牙齿用来控制猎物,内两排则是帮助吞咽,就像绞肉机的内胆,将猎物拖往更深处。
亚马逊流域至今还生活着一些土著,他们供奉蛇神,每年甚至会选出祭品陷入丛林,从没有人活着出来。
金原将望远镜还给陆惊尘,他明白此地不宜久留,“雨季过后,水蟒会习惯性地往上迁徙,寻找水汽更浓重的地方。它们一定会往瀑布这里来。”
到时候难免一场屠杀。陆惊尘说:“你说的什么......科学,我不懂,但我爷爷曾经去贵州当兵,他见过巨蟒。国家派解放军去镇压,最后终于在山洞里拉出来一头巨蟒,剖开巨蟒的肚子,里面全是骸骨。骸骨堆了五辆大卡车,我爷爷说巨蟒成精,它只要一吸,水里的大鱼精怪就被吸到嘴里。后来国家把这件事情封杀,不让人说,还用炸药把那座山洞洞口炸塌掉。”
金原道:“我去,这么厉害?”
陆惊尘说:“后来我也想过去逮它,赚些钱,但去了贵州,问了许多人,他们都说没有那座山洞。”
金原道:“或许知道这些事情的老一辈都驾鹤西去了吧。”
金原忽又叹气,“我们可以选择避开水蟒群,从其它蛇团强渡过去,但是随便被咬一口就上西天了;如果侥幸生存一个月,群蟒上山,简直步步难行。”雨雾森森,好像不止这座山,其它丘陵下也有大量蛇团涌动。
“亚马逊土著把雨季称为‘恶魔季节’。”
“嗯?”
“就是水蟒攻击性暴涨的季节,村子里常有人被袭击失踪。对他们来说,水蟒就是活生生的恶魔。”
陆惊尘思虑片刻,“下面很快就会被水淹没。”
金原道:“那我们造一艘筏子,可水蟒也喜欢水,到时候我们就要在满是恶魔的水里巡游。”金原脑中忽然浮现出一幅很好笑的画面:好像一只只肉鸭在水面上“嘎嘎”地叫,“快来吃我!快来吃我!”他说:“水蟒在水中占尽地利,强大非凡,恐怕不行。”
陆惊尘道:“那就造一艘非常牢靠的筏子。明天就开始,那个小女孩也要帮忙。”
随着水位慢慢上升,他们终究要离开这里。
夜幕下,蛇团涌动得更为强烈。金原不想再看,道:“走吧。”
两人回去的时候,看见程灵素背对着他们吞云吐雾。
金原道:“你......”
程灵素立马转过头来,好像将什么东西丢到火堆中去。“我怎么啦?”
金原道:“你刚才是不是在抽烟?”
程灵素说:“你眼花了吧。”
金原道:“要么是我眼花,要么是你头发会冒烟。算了,我也不谈这个,你怎么跟到这里来的?”
“对了。”程灵素一下子冲到他身前,“你这家伙快把我打火机还我。”
金原一想,却是ZIPPO打火机是从她行李中翻出来的,便也还给她。金原道:“你和他们分开就是为了来拿打火机?”
“有什么关系吗?反正也回不去了。”程灵素嘟囔着,自从坠机开始,各种怪事接连不断发生,只要还有同伴,心里就觉得安全。
金原道:“我来守夜,你们先睡吧。今夜折腾得够惨了,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没想到程灵素已经呼呼大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