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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裳的目光落在了武台上,虽然是一身男子的装束,面容普通,可是身为女子的直觉,池裳还是一眼就瞧了出来。
武台上的人,分明的就是一个女子。
“局外之人,你看戏就好。”荣轲倒是不甚在意。
江湖上虽然还没有明确的高手是以女子的身份出现的,但是每一年的大会,或多或少的都还是会有不少的人会易容参加,这样的事也早就是屡见不鲜。
只是参加的女子甚少,若是胜了还好,若是败了,世人会说胜之不武。
所以为了比赛的公平起见,几乎所有的人都不会以自己的真实面目出现,反倒是用男子的身份出现。
嗯。
池裳没再纠结,转而是将注意力全数的比试之上。
衣袂翻飞,电光火石,刀光剑影……
女子的身材娇小,很好的躲避了对手的各种袭击。
银光一闪,大刀猛然挥下。正中了女子的面门处,来势凶猛。
看台下的人莫不是又惊又怕,有些胆小的人已经是别过了脸颊。
池裳也是心惊胆战,同为女子,自然的是注意力下意识的就放在了女子的身上,右手死死的捏住荣轲的手腕。
心脏陡然起伏。
大刀带着劲风,空气中似乎都弥漫上了血腥的味道。
女子身子一偏,瞬间闪过,刀锋凌厉,瞬间的削下了胳膊上的少许衣物,血一下子的染红了衣袖。
紧接着一个回身,手中的利刃瞬间的逼向对手,直至咽喉死穴,在最后一刻,堪堪停下。
男子手腕刺痛,一阵酥麻的感觉瞬间的席卷全身,手中的大刀“嘭”的一声落地,宣告失败。
女子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随手扯下了一块布条包扎了一下,双手抱拳,“承让了。”
这番决斗,虽不是特别的惊险刺激,却是招招杀机,外人或许是看不出来,但是池裳离得近,在军营里见识过所谓的比试。
方才二人,分明的就不像是在比试。
“荣轲,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打到了那人的手上?”她的眼力并不是很好,所以也不是可以完全的确定。
“是暗器。”
暗器?
她还真的没有看错。
武台上,战败的男子愤愤然的看着对手,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捡着自己的大刀,灰溜溜的退了下去,中了暗器的手臂已经完全不能动弹。
这样的事每年都会有,也不是一个两个,因而就算是碰上了,除非能够找到证据,否则只能够自己吃暗亏。
“这是上午的最后一场比试。”
台上的人不过是简单的宣布了结果,压根没有人发现暗器和女子身份的事情。
因而,池裳也没有多管闲事。
“那好,我们先走吧,下午再来。”池裳不放心的又加了一句。
她就担心荣轲下午的时候会反悔,上午的这一场比试,她还没有来得及看,就已经是结束了,且总有种让她不是很舒服的感觉。
“我们会在这里逗留几日?”池裳问道。
“三日后回去。”暗处监视的人,至多也就是三日的时间。
左右已经到了这里,他不介意让更多的人看到他。
这样的一场好戏,不让宫里的那位知道,就可惜了。
三天?
池裳喜滋滋的笑着。
她承认,她很喜欢现在的状态,这里就和湖州一样,只有他们二人在的地方,都会让她身心轻松。
“公子请留步。”
在荣轲揽着池裳离开的时候,方才在台上的女子瞬间的拦在了二人的面前。
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荣轲,看的池裳心里一阵不舒服。
“我饿了。”池裳侧身,挡在了荣轲的面前,有些撒娇的意味。
这是一种女人的直觉,让她想要这么做。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池裳瞬间的是懵了,赶紧侧身闪到一边,却被荣轲一下子给拎了回来,“嗯,爷带你去用膳。”
这女子的目光太过热烈。
让他不悦。
不过池裳的反应,倒是极大的愉悦了他。
面前的女子见二人根本就不搭理她,一下子的着急了,急忙的自报家门,“公子,妾身是海棠。”
直接的是将自己是女子的身份给说了出来,毫不避讳。
池裳觉得心里更别扭了。
脸上的笑容顿时就消失了。
她一身女装站在荣轲的身侧,如此明显的拒绝难道还看不出来么?
池裳有些气闷,瞪了一眼荣轲。
都已经易容了,还是这么的引人注目。
荣轲轻笑,轻轻的握了握池裳的手心,理都没理面前的人,拥着池裳,脚下使力,很快的就越过了人群,到了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全然的没有理会刚才那名叫海棠的女子。
池裳的心里顺畅了不少。
因为带着池裳,荣轲的速度并没有很快,只是想要甩开海棠。
却不料,二人刚刚的落地,海棠就在身后急急的追了过来。
“扶隐公子,请留步。”
闻得声音,荣轲明显的是停住了脚步。
池裳也是一愣。
荣轲以诛圣阁的身份出去的时候,从来都是带着面具,无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这海棠是怎么认出来的?
然而,荣轲不过是片刻的征楞以后,还是不打算理会海棠。
于他而言,只要他睿王的身份没有泄露,其他的都无所谓。
不过,这一回,倒是池裳停下了,“荣轲,你先听听她怎么说吧,好不好?”
总觉得,是有什么过往。她不想这么不清不楚的。
荣轲看着池裳的模样,“你不介意了?”
刚才分明就是一副完全的不想要看到的模样,现在怎么就这么的大方了?
被说中心思的池裳一愣,应声道,“谁介意了。自然不介意。”
“刚才你可不是这个模样。”
海棠将手指死死的掐在了自己的手心,尖锐的疼痛也没有能掩盖的住她心里的嫉恨。
当着她的面前就开始打情骂俏。
未免太过分了。
“公子,你不记得了我么?”海棠盈盈的笑着,将脸上的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绝色容颜。
这才是她真实的面容。
池裳现在大概的是明白了海棠为何会易容。
这样的一张容颜若是放在江湖上,只怕会引来诸多的祸患。
“你倒现在只说了你的名字,你想让谁记得你?”池裳毫不留情的讽刺道。
谁知道海棠是谁?
海棠恨恨的看了池裳一眼。
如此平庸的容貌,怎配得上扶隐公子?
她好不容易进来了武林大会,为的就是再见到他一面。
这大会里面有太多的人,身上都有着诛圣阁武功的影子,她不是看不出来。
多年的想念一直的揪着她的心脏,她没有办法进得去诛圣阁,唯一的办法就是来试一试。
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是有一点诛圣阁影子的事,她都会用尽全力的去关注,只为了寻求一个可以见到他的机会。
这一回,好不容易的成功了,她绝对的不会放弃的。
更遑论,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的诛圣阁阁主大婚的事情,更是让她发了疯的嫉妒。
在她心中如同神砥一般的男子,怎可以被她人玷污!
她绝对的不会允许。
还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女子!
陪在阁主身边的人,就应该是有资格和他站在一起,傲视天下的人。
而不是这种一看就是在深闺里面养出来的女子。
“阁主,妾身曾伺候过您,您都忘了么?”海棠压下对池裳的厌恨,对上荣轲的时候,立刻的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配上她那张脸,看起来,着实的是让人有些心动。
池裳暗暗的捏了一把荣轲的手心。
这人的心思,不要太明显好不好?
其实,她对荣轲的占有心理一直的都很强,尤其的是在面对着外人的时候。
只是过去,在荣轲身侧的人,除了她以外,就只有华书芹一人,一旦在华书芹的面前,她就会输的一败涂地。
因为,荣轲的目光,会聚集在华书芹的身上,她没有任何的胜算,所以只能默默的躲在一边舔舐伤口。
可是现在,明显的就是不一样了。
荣轲现在怀里抱着的分明是她,眼前的人哪里来的自信,一副要把她拆入腹中的表情。
“还伺候过你,我怎么都没有见过?”
自小到大,在荣轲身侧徘徊的人,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的多,她怎么就没有见过这么一个所谓的海棠?
荣轲有些郁闷,压低了声音,“你过去没有来过诛圣阁,自然不知晓。”
他是诛圣阁阁主的身份,池裳也是后来才知晓的。
“也就是说,你还真的认识她?”池裳瞬间的就是抓住了话里的重点。
然后脸色垮了下来。
荣轲有些无奈,“大约,有些印象。”
或者说,是在海棠说伺候过他的时候,有些印象了。
还有印象。
“抱歉,海棠姑娘,我夫君还真的是将这件事给忘了,他身为男子,我还在这里,直接与你说话怕是不太好,所以还是我来说比较好。免得引起什么误会。”池裳护食的造型摆了个十足十。
心里却是十分的苦涩。
说实话,这些话,她很早以前就想要说了。
只是她没有那个机会和立场,因为她面对着的是华书芹。
这个海棠,虽然的和华书芹长得不一样,可是这心思,还有这楚楚可怜的表情,简直就是和华书芹一模一样。
一样的让她这么的讨厌。
她憋在心里那么多年的委屈,现在面对着海棠,只想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
“公子——”海棠也还算是聪明,并没有直接的和池裳掐起来,完完全全的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配上她还是一身武打时候的衣物,以及胳膊上的伤口,看起来更是凄凄惨惨的感觉。
池裳的脸色瞬间的白了几分,连带着身上的气氛都不大对了。
华书芹的模样,一下子的就钻进了她的脑中。
若面前的人是华书芹,他会怎么做,是不是会立刻的丢下她?
或者,当她和华书芹处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境况,一定的是比现在的海棠还不如。
一直的被她刻意的遗忘了许久的华书芹,因为海棠的出现,瞬间的占据了她所有的思绪。
一直以来,她都没有办法去忽视,去不介意。
如今看来,荣轲的心,或许是在她的身上,可绝对的不会是全部。
见池裳的脸色当真的不好了,浑身颤抖,就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
荣轲顿时怒了,衣袖翻飞,一下子的就把受伤了的海棠给掀翻在地,“滚——”
海棠完全的没有料到,猝不及防生生的受了荣轲一掌,口中“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口的鲜血。
池裳定眼看着。
海棠重伤的模样,她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下场。
伸手猛地将荣轲一推,厉声道,“你不要离我这么近!”
距离她这么近,她只会陷入的更深,没办法出的来。
荣轲不知道池裳是因为华书芹才这样,以为她是因为眼前的人而生气了,一下子的就把她拽着,拉入了自己的怀中,轻声的哄慰道,“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当年,她只是阁中的一个婢女,后来因为心术不正,被扶辰给赶了出去。”
当年,诛圣阁刚刚建立的时候,阁中的下人,都是扶辰负责挑选的。这海棠,就是其中的一个。
只不过,海棠的心思昭然若揭,之前一直是留在扶辰的身侧,后来见到了荣轲,一下子的就待在了荣轲的身侧,妄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
却不料,她的心思太过于的明显,被荣轲察觉。
当时在朝中,他已经是腹背受敌,诛圣阁是他的后路,绝对的不容许留下有异心的人。
因而,扶辰就将当时阁中所有的人全数赶了出去。
后来阁中所有的人,慢慢的都由他培养的暗卫所替代了。
这么久远的事情,难为他还能够记得清楚。
池裳趴在荣轲的怀中,没有办法挣脱开了,说话的语气中自然而然的就是带上了几分酸意,“你记得真清楚。”
不过一个被赶出去的小小婢女,难为他都能记得住。
荣轲一下子的有些语塞,他总是有一种越描越黑的感觉,却不敢不继续的解释,“并非如此,只是当年,因她一人,诛圣阁中所有的下人全部被牵连,我还有些印象。”
因为这事,他还曾经将扶辰在树上挂了三天。
扶辰本就有恐高的毛病,自从那次以后,更加严重了许多。
“是么。”池裳撇撇嘴,心里的涩意并没有减退半分。
荣轲心里有些发慌,若是说方才还因为池裳的介意有着几分窃喜的话,现在就是分毫不剩,就只剩下了紧张。
他敏锐的感觉的到,池裳并不只是吃味这么简单。
“海棠,你已与诛圣阁没有半分关系,若还敢继续纠缠,后果自负。”荣轲撂下了狠话,只想要将池裳给带走。
在这么的继续留在这里,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不是来源于海棠,而是这股情愫,分明的就是从池裳的身上散发出来的。
海棠双目赤红,狠狠的盯着被荣轲护在怀中的池裳,趴在地上,浑身的怒火就快要把她给烧着了。
她真的是控制不住了。
凭什么,凭什么这么一个普通娇弱的女子可以嫁给公子?
凭什么她就不行?
她自负美貌,这么多年的努力,更是有着一身的好武艺,她才是有资格站在公子身侧的人!
若说从前,从无人可以入的了公子的眼也就罢了。
可是现在,不过是这么一个无用平庸的人!
她不甘心。
看着二人相拥而去的背影,海棠几乎是要咬碎了一口银牙。
躺在地上呜咽着,十分痛苦。
公子还微微的低头,一直在哄慰着怀中的女子。
海棠看在眼里,身上,胳膊上,内伤,所有的疼痛在这一刻全数的席卷而来,让她就快要忍受不了了。
她好不容易见到了公子,决不允许再失去!
海棠的眸中,瞬间的是迸出了浓厚的杀意。
一下子的瞄准了池裳。
池裳只觉得自己的背后一凉。
下意识的就想要回头看过去。
荣轲一下子将她的头给掰了回来,以为她还是在介意刚才的事,“我当真不知她会在这里。”
毕竟时隔多年,他自然的是没有注意过这些。
倒是不曾想过,会在这里碰上。
“哦。”池裳恹恹的,无精打采的模样。
海棠不过一个无名小卒,她真的介意的,是华书芹。
只是,她没有立场,也不敢开口说出来实情。
她害怕一说,就是连现在维持的关系都没有了。
所以,她只能是将自己满腹的心思给咽下。
“还在生气?”荣轲轻声道,拥着池裳的身子,已经的是到了下榻的客栈处。
“没有生气。”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这样的人,不过是个调味剂,构不成任何的威胁。
可是真正讽刺的是,她身为荣轲明媒正娶的妻子,却只能够对于这些无名小卒有资格生气。
真正的威胁,她就是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
“还说没有生气,这脸色沉的都能滴出水来了。”荣轲有些心慌,忍不住的就开始打趣。
池裳换上一副笑容,“是啊,我生气,所以你打算怎么哄我?”
眸中的神色被她掩藏的很好,完全的看不出来半分。
对着荣轲,一副佯装生气的模样。
咕噜一声,池裳的肚子非常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池裳脸色一红。
瞬间感觉十分的丢人。
“想吃什么,本王亲自去给你买。”荣轲摸了摸池裳额前的碎发,轻笑。
“好啊,你去买。”池裳撇嘴,倒也没有拒绝。
既然给她台阶下,她自然的是会下。
她没有那么愚笨。
方才的讳莫如深的心思,全数的被自己给隐藏了起来,其实她也担心荣轲会发现。
一直压抑着自己,不敢表露出来,荣轲出去一下,也不是不好。
“乖乖留在这里,本王去去就回。”荣轲轻啄了池裳一口。
她离开的事情,多少的是给他的心里,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如今,也总是会担心,重蹈覆辙。
“好。”池裳应下。
江祁从刚才就已经守在了门外。
一直的没有敢进来,他虽然没有说,池裳也知道,应该的是有事。
只是不方便告诉她,所以她也理解,没有问,借着哄慰她的名义,出去处理一下事情也好。
“你快去吧,我已经很饿了。”
江祁又试探性的朝屋内看一眼,还是没敢进来。估计是被荣轲训过,有些事情,不许在她面前提出来。
之前,在马车上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