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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太太,金太太……”耳边传来缥缈的喊声,那道声音很熟悉,似乎来自很远的地方,又似乎近在咫尺。
叶小优挣扎着睁开眼睛,看着纯白的天花板,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金太太,你终于醒了。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床边的人伸手将她扶起,调整了下枕头,然后扶着她靠在了床上,嘴里一边轻声念叨着,“本想让你多睡一会的,可是刚才你哭得很伤心,才会把你叫醒的,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呢,居然从楼梯上摔下来,幸好没什么大碍……”
楼梯……
“林阿姨,是你送我来医院的吗?”环顾四周,叶小优的意识才慢慢回笼。想起她是为了追金俊亚,不下心踩空摔下了楼梯。而她昏睡的这段时间里,那些过往如梦境一般呈现在眼前,温暖又残酷。
叶小优妈妈去世那天,她因为情绪太激动便昏迷了过去,再醒来却把金俊亚和她分手还有她妈妈去世的事情给忘了。医生告诉金俊亚叶小优是受了刺激,才会本能地将那些让她情绪崩溃的事情给遗忘的。就像是刺猬收到外界的威胁的时候会本能地竖起全身的刺,含羞草在收到外界的影响会自动闭合叶子,人在受到刺激的时候,也会在潜意识里把那些伤害她的事情给遗忘一样,就像是弗洛伊德提到的心理防御机制说到的,人们会将那些使自己太痛苦的记忆内容压抑到潜意识里,为了防止自己受到伤害。
金俊亚告诉她她妈妈回青城了,而她潜意识里也暗示自己她妈妈是在青城。为了方便照顾她,金俊亚向学校申请了让叶小优外宿,她便一直和金俊亚住在一起。
她以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金太太,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一旁的林阿姨将有些失神的叶小优思绪唤回,慈爱的眼底满是担忧。
“我没有不舒服呢。”叶小优回过神,有些抱歉地看着林阿姨,她眼底慈爱的笑让叶小优恍惚地想起了她的妈妈,心底一片涩然。
“那就好。你昏睡了一整天了,去你家也没见到金先生,你看要不要打个电话通知他一声?”林阿姨端来一旁的杯子,用棉签润了润叶小优干燥的嘴唇。
“林阿姨,不用通知他,他有些忙,我不想让他担心。”叶小优微笑着隐藏着心酸,不敢告诉林阿姨,她的俊亚,已经不要她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叶小优侧过脸,看向窗外。此刻窗外阳光正好,白云层层叠叠地交错着,云卷云舒,好不惬意。明明是明媚的天气,而叶小优的心里,却下着磅礴大雨。
恍惚地想起前几天她为了报答金俊亚无微不至的照顾,特意下厨给他做了一顿大餐,可是在上菜的时候,他却一眼就看到了她受伤的手指。
那一天,他一言不发地给她包扎伤口,看着创口贴下,那被刀割伤的伤口,他的脸色便沉下,眉心深锁。叶小优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不敢开口说话,深怕他会责怪她的不小心。
这一年来,他公司家里两头跑,偶尔还要出差,本就已经够累了。却还要照顾情绪时好时坏的她,她写论文,他熬夜帮她找资料,她拍毕业照,他特地请假去看她。她的事情,他都一把扛了下来。而她,却还时不时给他惹点小祸,他每天工作已经很累了,回来还要收拾她丢下的烂摊子,脾性再好的人,怕也会受不了这般折腾吧。
而她,不知体恤,还总是不相信他,害怕他会喜欢别的女人,所以在沈妍坦言要和她抢金俊亚的时候,她更是旁敲侧击地质问他。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对她忍无可忍的?他才会不辞而别,丢下她一个人走掉的?
那天,他给她处理好伤口便要离去的时候,她看着他的背影,才鼓足勇气喊住了他。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他背对着自己的背影,叶小优动了动嘴巴,轻声开口,“俊亚,我明天想要吃你煮的面条,可以吗?”期待的眼神落在他宽厚的背影上,叶小优的心里有些忐忑。
“我累了,再说吧。”金俊亚没有回头,只是轻微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便出了门。只留下叶小优一人呼吸着寂寞的空气,眼神染上一丝的失落。
明天,是她的生日。可他,似乎已经忘记了。
他答应过她,她生日的时候,他会亲自给她煮长寿面,煮一辈子的长寿面的。
可是,他离开时,语气里掩饰不住的疲态,让她失去了提醒他的勇气。
许是,金俊亚是真的不爱她的,不然一年前便不会和她分手,还说出那么决绝的话。如果不是她发生这种事,也许他们这辈子便再也不会有任何牵扯了吧。他只是在同情她,才会将她留在身边照顾着,可是最后,他还是没能继续留在她身边。
在医院的第二天,叶小优趁着林阿姨下楼买东西的时候,偷偷地下楼到医院的小公园发起了呆。阳光暖暖地落在身上,叶小优有些慵懒地靠在座椅上,放空自己。看着不远处追逐的小朋友,看着每个穿着病服的人身边都有人陪着,她的心便越加空空荡荡。
“小优?”一阵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一只手轻轻地搭上了她的肩膀,叶小优微侧过脸,看着眼前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女子,心口一热。
急切地站起身,叶小优激动地看着来人,眼眶迅速地红了。“小薇,怎么是你?”
叶小优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声音有些哽咽。抓着安圣薇的手,叶小优眼底闪过一丝脆弱。
“嗯,是我。小优,你怎么会在医院,生病了?”安圣薇反握着叶小优的手,眉心微沉,干净的大眼睛里,满是担忧。
“没什么事,有点发烧而已。小薇,我好想你。”叶小优眼眶一热,低着头,有些委屈地开口。
“对不起,我不该不辞而别。”安圣薇紧紧地回握着叶小优的手,语带歉意。
“你还说,那个时候你突然不见了,千奕简直跟疯了一样,天天烦我,要我告诉他你的下落。后来好不容易才认清你已经走了的事实才作罢。小薇,告诉我,你和千奕,到底发生了什么?”安圣薇半年前不辞而别,让一向什么都不在乎的千奕跟疯了一样满世界地找她,那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千奕对安圣薇的感情那般深厚。
“小优,我们一见面就要说这些吗?你都不问问我现在过得怎么样?”安圣薇轻轻地勾着嘴角,浅浅地笑了,对于叶小优说的那些事,她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小薇,我看得出来,你过得很好。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叶小优有些欣慰地看着眼前眉眼柔和的女子,轻声开口。
半年前的安圣薇,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即便她们是朋友,她脸上的表情也总是淡淡的,可是现在,她脸上的笑容带着柔光。常年挡住她眼睛的刘海,也被她挽在了耳后,这样柔和的安圣薇,是叶小优很陌生的。可是这样的安圣薇,也是叫人欣慰的,至少证明,她这半年多来,过得很好。
“是啊,我很好。可是小优,你看上去,很不好,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安圣薇脸上的笑容变为担忧,看着叶小优眉头抹不去的哀怨,有些疼惜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小薇……”叶小优心一酸,然后抱着安圣薇,眼泪便止不住地坠落。在她最难熬的那段时光里,安圣薇曾经寸步不离地陪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守着她妈妈,所以心里早就将她当成了亲人。安圣薇的关怀,让连日来压抑在心里的委屈恐慌,得以释放。
情绪一旦有了突破口,便很难停止。她只能本能地汲取安圣薇身上的温暖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