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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行程是参观和仁医院。浩浩荡荡一群人进医院内部就不方便了,只是在院区里走走。
岑矜跟着人群慢慢悠悠移动,看着院区内来来往往的人群,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医院是个最能看清世态炎凉的地方,也是一个你逛了一圈知道活着有多好的地儿。几乎是下意识地岑矜就抬头想寻觅那个熟悉的身影,很可惜,她没有看见。
医院转了一圈下来,一行人返回了酒店。住在岑矜对门的赵姐是儿科的,比岑矜大两三岁,也是自个来的,在上午逛院区时和岑矜搭了个伴。这会听说岑矜要去吃医院提供的自助午餐,一万个不乐意,“好不容易来回d市,我们去吃点特色菜吧。”
“医院安排的酒店伙食不好?”和仁医院安排的是星级酒店,按理说伙食是相当不错的,虽然她昨晚并没有吃到。
“也不是不好,就是没特色,星级酒店的套路,看上去华丽,入口不下饭。”赵姐挑剔道。看着岑矜还是不太想出去,她鼓动道:“我之前在网上搜罗了好几家具有d市特色的私房菜馆,都是五星好评,来d市必吃。”
要是熟人,岑矜真可能就拒绝到底了,但都是往往不熟的人又还得客气一下,不然容易得罪人,“行,你选好餐厅,我们直接过去。”
赵姐带岑矜去的是d市的月西楼。岑矜坐下后打量了一下,环视四周,的确很有d市的特色,文雅的民国风。看出岑矜眼里的赞赏,赵姐忙不迭给自己邀功,“听我的没错吧,既然人都出来了,就该多体验嘛。”
岑矜勾唇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她昨晚上还算是浪费了一个机会,只找了个小馆子吃了碗热汤面,味道寡淡无奇,但胜在热乎,适合冬夜。
服务员随后拿来菜单,岑矜翻了两页,看名字根本猜不出是什么菜,她递给了赵姐,“赵姐,你来点罢,你不是也做功课了吗?”
赵姐接过菜单看了几秒,也有点懵,抬头对服务员说道:“帅哥,你们这有什么客人必点的菜吗?给我们推荐一下。”
服务员像是早料到这局面了,拉过菜单翻到一页,就开始推荐,甚至连每道菜的由来都解释得一清二楚。
正三人围着菜单点单时,门口进来一男一女,服务员凑上前不知说了几句什么,直接把他们往楼上带了。
一男一女并排走着,聊得很开心。快上楼梯时,男人落后了点,停下来望着一个方向看了几秒,这才移步上楼。
“怎么了?”秦知络对后追上来的褚再清问道。
“没事,看见了个熟人。”
“那下去打个招呼吗?”秦知络扭头问道。
“不用,先吃饭。”褚再清率先上楼,走在了前面。
进包厢后,秦知络接过菜单,直接点菜了。递还给服务员,她柔声对褚再清说道:“你口味短时间应该没变吧?我还是按着先前的惯例点了。”
褚再清喝了一口刚上的普洱茶,“地道的d市人点的菜我怎么不放心。”
“那可不一定,我能点出d市最好吃的菜,但是猜不出你的口味呀。”秦知络盯着褚再清淡笑,眸子里闪烁着调侃。
“叔叔阿姨最近都还好吧?”褚再清淡淡地换了话题。
“都挺好的。现在快退休了,闲下来就折腾我嫁人的事。”
“是要嫁人了,想找的人还没找到?”褚再清端详了秦知络一眼,问道。
这一问,秦知络却突然低下了头,把玩手里的茶杯,“大概找不到了。”
褚再清本想宽慰她乐观点,到嘴边的话变成了,“别死较劲,说不定人都结婚了。”
“但就想看看他,或许他还记得我呢。”秦知络一字一句的说出来,那股子劲让褚再清心口有点闷,他哪有资格劝她。
或许是饭前讨论的话题让彼此都心情有点压抑,一顿饭吃得有些安静。结账时,秦知络没抢赢褚再清。两人下楼,秦知络还在跟他说下回不许这样了,到d市就没他掏钱包的理。
褚再清笑笑,没应下来。秦知络就知道这人怎么都不会让自己买单的,下回唯有偷摸先买了才能行。正打算说句打趣他的话,她偏头,却瞧见褚再清的目光一直落在一个方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没看见哪个熟人。打算收回目光时,一个穿深红色大衣的女人站起来,转身面向了他们。
刹那间,她知道是哪个熟人了,褚再清的前女友——岑矜。
“去打声招呼?”秦知络试探性问道。
“送你回医院。”褚再清沉着声说。
秦知络又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岑矜的脸微红,嘴角含笑,是一副进餐后愉悦的样子。不去打招呼也好,起码大家都可以各自开心地笑笑。
其实岑矜也看到了褚再清和秦知络。
起身后,赵姐和她说:“你看,不吃星级酒店的餐食,出来吃本土菜的可不止我们俩。”说完她朝岑矜示意楼梯处,又补充道:“那男的昨天上台作报告了,一众人中就他才貌双全。”
岑矜扶着椅背的手蓦地握紧,有些人可以嘴上说想她了,装作理所当然地吻她,然后转身就迫不及待地继续和昔日的青梅吃饭约会。
“毕竟好吃嘛。”岑矜拿起搁在一旁的包,用夸奖的语气应道。
赵姐听了倒挺高兴,像是招待了一番客人,然后得了个好评。她跟着岑矜走出来,嘴上又说道:“哎,无论吃外面多好吃的,还是觉得家里的最好。不知道我这两天不在家,孩他爸吃得怎么样。”
“医院食堂、下馆子、外卖,随便哪个都不能让他饿死。”岑矜应道。
“也是。男人怎么会亏待了自己。”赵姐撇了撇嘴。
是啊,男人怎么会亏待了自己,总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岑矜用余光瞟到那对璧人,他们相谈甚欢。
回酒店收拾东西,下午就准备回去了。岑矜没什么东西要整理,就躺在床上玩手机,和乔蹊聊岑靖波的近况。得知一切在慢慢变好,心里总算好受了那么一点。
岑矜正准备和乔蹊发个谢谢过去,放在床头的座机响了。她迟疑了一下才接,电话那头是褚再清低沉的声音。
“下来。”
“这命令的语气指使谁?我可不是你的下属。”
顿了一下,褚再清的声音瞬间变得温和,“矜宝,下来,到大厅来,我等你。”
“对不起,我不想。另外,褚再清,你再叫这两个字,我就让你永远都讲不了话。”岑矜说完就摔了电话。
褚再清猝不及防地听到嘟的一声,他皱着眉又拨了一遍。那头没接,他又拨过去。第六遍时,岑矜终于接了。甫一接通,她有点尖锐的声音经过听筒传过来,“褚再清,你想跟我说什么?再说一次想我?再吻我一次?还是说你想再玩一次脚踏两只船?不好意思,我玩不起了。”
“你先下来。”褚再清听完这段话,还是只说这一句。
岑矜依旧没说下来就撂了电话。褚再清在酒店大堂站了五分钟,他上了十二楼,敲响了岑矜的房门。笃定岑矜不想把事情闹到众人围观的境地,果然没敲几下,她就开门了。
岑矜只开了一小条缝,“就站在门口说。”
“矜宝。”瞧见岑矜不耐的脸色,他继续说:“过去七年,这七年间你过得好不好?”
“好的很。可以了吧?”岑矜准备伸手关门,褚再清却把半个身子挤进了门缝里。
两人四眼相对僵持着,像是在比谁比谁更有耐心。岑矜脑海里甚至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如果他现在一五一十的告诉她那个寒假他怎么了,她会原谅他。当然原谅不代表他们又要纠缠在一起。
可是,褚再清败下阵来了,他什么都没说,他撑在门上的力气也一点点地收回。
岑矜转身进了房间,任由门口的人站在那。过了将近两分钟,有门合上的声响。
岑矜扑倒在床上,这两天受到的委屈铺天盖地的袭来。她把头埋在被子里,想像哭出声的那样畅快淋漓地哭一场,但她哭不出来。脸颊上一片濡湿,心一阵又一阵的缩疼,如果回到七年前,她不想叫他上台。
如果那样,她会呆在a市读研,然后工作,一生过得顺遂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