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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相少年—第8章—大雨
回到了船舱里。
外面的暴雨打在船舱门上，没有了温和，而多了种冲击的狂气。
一扇门，隔绝了那骤起的大雨，但是船舱的空气却显得有些闷。从吹着风，带着海洋味道的雨中回来，船舱总是沉闷的。
罗小心注意着脚下，再一想，这里并不是他的黑骷髅号，雨水并不会从门上的破洞里流进船舱。虽然有些湿，但也不会滑得跟涂了蜡一样。
“这场大雨真是吓人。”罗状似随意地说道。但这场雨算不上什么，跟黑骷髅号码曾经冲进的暴风雨中相比，这样子的只是小雨罢了。那一次，是漆黑之月升起，作为航海家的诺恩力挽狂澜，不然的话罗恐怕已经是“幽灵”船长了。
“哈哈哈，罗小弟终究还是年轻啊。”约翰哈哈笑道，“这还算不上极端天气，真正的暴雨，我们就只能任着船随浪漂航了。这场雨早就有预兆了，要下一夜呢。”
他看似随意地将这场雨与那具尸体分开，眼神里，也有些许担忧，但是更多的，是狂乱。已经恐惧到了极点的狂乱。
罗叹了口气，“我反正睡不着了，要不我们打牌吧。”
出了这样子的事，不是睡不着的问题，而是不能睡的问题。要是在睡梦中遇到了沉船之类的事故，那真是……会变成“幽灵”船长的。
安魂仪式应该是有效果的，但为什么雨没有停呢？
坐在餐厅里，罗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不时摸一下胸前内袋里的单片眼镜。伊德的单片眼镜很值得信任，那也就意味着，或许问题并不在那具尸体上，或者说……
罗看向舷窗之外，雨点打在透明的玻璃上，这是七神教会推广开来的物品，七彩的琉璃更是点缀着无数的教堂。雨水划着线滴落，如同一幅黑色画卷上的萤亮痕迹，神秘而带着邪异。
是这雨的缘故吗？
“啪。”
约翰重重将一个双陆棋盘摆在了桌上，罗只是一扫就知道，那上面的棋子都用精铁加重了，而那张“夏克鱼”鱼皮绘制成的棋盘更是价值不菲。
“约翰船长你很厉害嘛。”罗随意地赞道。黑骷髅号上的那些个笨蛋只会摇骰子，毕竟以活尸的脑袋要理解打牌还是太复杂了些。只有少数几人，比如罗，才会打打扑克。
“哈哈哈，这是一座小岛领主送给我的礼物，罗小弟要是喜欢，当一个添头给你怎么样？”约翰随意地说道。这实际上是玻璃瓶岛那位上尉劫掠商船的所得，那一次约翰作为目击者，成为了他的部下。这是封口费之一。
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但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不用了，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自己去抢。”罗摇了摇头，稳住了自己的形象。童年记忆就是骑马打仗的他对于这些桌上玩具有一种天然的喜爱。
“说的也是。”约翰意兴珊珊。
双陆作为孩子的游戏，游玩性很强，但是对于约翰这样子的成年人，就显得有些无趣了。尤其是这什么“骑士之路，七骑士的异闻”。
讲述的是七海那座大岛，亚尼岛上很有名的守护国王的七位骑士的故事。但是……
“果然，应该选择金钱。”罗随意地移动棋子，一路向前。
约翰心底不禁咋舌，这小子拿到的明明是七骑士之中那位有名的花花公子，约翰还记得那条线里面乱七八糟的都是拥抱、接吻的场景，可现在，罗的手边只有金钱一步步累积了起来，至于恋爱……呵。
当然，要看小鬼脸红心跳的样子也没有兴趣，不过……约翰叹了口气，看样子还是老老实实的金钱攻势最有用吧。
“约翰大哥，面对那种恐怖事件，你有什么对策吗？”罗拿起骰子，好像很不经心地问道。
约翰拿着自己那位堕落骑士，尴尬而不失优雅地说道，“我的手上还有一瓶圣水，还有……罗小弟可能看不上的东西，不用害怕，嗯，不用害怕。”
罗看着掷出的点数，拿起棋子……这个双陆还是几个人一起玩比较有意思，只有两个人，看起来有些……寂寞……
“pANG”地一声重响，并不刺耳，而是有些沉闷，就像人的身体撞在木头上的沉闷。
而当两个人安静下来，一种身体在甲板上滑过的声音就伴随着船的倾斜，像是指甲抓着木板一样，尖尖地钻进耳朵里。
身体，在颤抖，像是外面的风吹了进来，拂过了身体，有点冷。
一点点，一点点，透进骨头里的冷。
约翰眼神愣愣地看着罗，然后像是反应了过来一样，打着哈哈，“可能是甲板上什么东西松开了。”
罗摇了摇头，“约翰船长，你也差不多该认清现实了吧。”
约翰一愣，被罗这一句不像他的话震惊了。约翰脸色惨白地自嘲一笑，“看样子，真的遇上了呢。”
罗摸着自己的脑袋，“休顿，我们陪着约翰船长一起去看看吧。”
一直在看雨的休顿点了点头，他记起这也是黑骷髅号那位舵手维安的指导，他应该是贵族少爷身边强力的保镖。除了罗非鱼船长并不是贵族这一点，他确实很可靠。
“罗小弟，你不知道啊，这种事情，其实并不可怕的。只是需要借助一点点七神的力量。我虽然没有恩赐，但是圣水，我还有一点圣水。”约翰像是给自己鼓劲一样，走在了前面。
不过当打开舱门，雨如同扫射过来的子弹一样打在脸上，感受着大雨的可怕，约翰却不由停下了脚步。
也就是这一下子的犹豫，船猛地随着波浪起伏，一具白花花的事物就那么撞了过来。
约翰的船希维尔号是商船而不是那些舒适的游船，并不宽的舱道里……罗只能后退。
雨，湿漉漉的。而那压在身上的东西，是冰冷的，死亡的冰冷。那是一下子刺进脊髓的冰冷，似乎只是这冰冷就可以杀人。
约翰猛地推开身上的东西，那具赤白的尸体软乎乎地倒在那里。约翰身体颤抖着，牙齿也在打颤，但他还是稳住了手，拿出了装圣水的小瓶子。
就要倒进那具尸体的嘴里。
罗看着抖得像是果冻的约翰船长，跨过了尸体的脚，小心地踏上已经都湿了的楼梯。先要将舱门关上，若是圣水再一次被雨水打扰，那就真的是太尴尬了。也就在这个时候……
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身后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