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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花吟被兰珠嬷嬷从地牢里接回家后,实打实的在床上躺了好几天下不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天那场混乱啊……
先是兰珠嬷嬷尖叫一声骤然爆发,拔了站在她身侧狱卒腰上的大刀,追着瘦子就砍。花吟一惊,撵着兰珠就追了去,企图拉住她。岂料乌丸猛竟不知发了什么颠,扬起拳头就朝花吟砸去。花吟吓的五内俱焚,也顾不上兰珠嬷嬷要杀人了,自己倒胡乱的在班房内上蹿下跳的逃命了。旁的狱卒又赶进来拉架,又要冲上前解释,俱都被发了疯的乌丸猛给打飞了,结果现场越来越乱,越来越吵。后来也是兰珠嬷嬷一声惊天霹雳般的尖叫护住了花吟,否则花吟非得被乌丸猛揍死不可。
后来误会解开,乌丸猛才拎着四肢瘫软的花吟扔进了兰珠嬷嬷的马车里。
兰珠左右没看到南宫瑾,后来掀开帘子问了声护卫,护卫说大人早就驾马走了。
花吟骨头都散架了般,无一处不痛的,也懒得去想太多,就头枕着兰珠的腿半睡半醒的呻、吟着。
乌丸猛打马走在前头,越想越不忿,后来马鞭一挥,也不管不顾的绝尘而去了。
兰珠嬷嬷领着花吟回到花府,花府众人又是一团忙乱哭喊,自处自不必细说。
话说乌丸猛回了丞相府后,大门已锁。他也不去拍门,按照老习惯直接飞身上了屋顶。
因为相府高手如云,而这些高手呢又爱不走寻常路,有时候兴之所至,几人在一起切磋武艺,更是刀光剑影,飞檐走壁。导致相府几乎每隔两天就要找匠人修整房屋,丞相大人不胜其烦,后来下了禁令,谁要是再上屋顶,就罚他三日“僵尸跳”。
所谓这“僵尸跳”,就是用两块长约从脚踝处到大腿根部的木板结结实实的用粗绳子夹在两条腿上,这样人除了躺着就是立着,就算是要行走,也只能蹦着走,否则一准直挺挺的摔个狗、吃、屎。不是多折磨人的刑罚,就是叫你难受长点记性。
还真别说,这禁令一出,抓了几个典型受了罚后,果然很有效。
近一年多来,相府都没请泥瓦匠师傅修整屋顶了。
且说这乌丸猛一径如风般往自己的屋子跑去,在经过南宫瑾的院子时,没成想竟看到他一个人坐在院子内自斟自饮,似有烦心事。
夜凉如水,那酒一看就没热过,乌丸猛不自觉顿住了步子,隐在夜色里,暗暗忧心主子的身子。正拧眉乱想间,陡然见一道精光风驰电掣般朝自己呼啸而来,乌丸猛心头暗惊,险险的飞身避过。岂料一招未中,又来一招,南宫瑾竟手执精钢软扇朝他袭来。
乌丸猛措不及防,连连避让,而后一个翻滚拔出他的乌金刀。他是知道主子的,若是主子主动挑衅,你处处避让,刻意礼让,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且对你手下留情,一准将你打的爹娘都不认得。若是你拿出真本事和他干上了,他心中满意,说不定突然就停手了。
况且主子的这身功夫可不是皇城之中王孙公子那般的花拳绣腿,他的一身本事全都是真刀真枪和人对打出来的实战经验,花哨不多,却招招致命,直取命脉。
俩人打了盏茶的功夫,南宫瑾才突然收手,一收折扇,立在屋脊之上。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洒落下来,他就那般沐浴在月色之下,仿若与周遭的景色浑然一体,如玉的光华,寂寥孤傲。
“想什么呢?”南宫瑾突然开口。
乌丸猛晃了会儿神,自然不敢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而是道出了之前的烦心事,“我在想要不要将铃花接回来,我越瞧那小子越觉得他不像个男人。本来还想那小子若是个负责任的老实人,铃花又喜欢,那就算了。可今儿我一看……哎呦……我怎么对的起我死去的哥哥嫂嫂哦。”
“……”
“你说那小子长的像朵花就算了,我都不计较他像个女人了,偏他还有那种癖好。虽说他是大夫,给人看病是天经地义,可是那些正儿八经的病不去看,偏去看那种毛病,哎?你说那小子难道……喜欢男人?”乌丸猛一个人兀自碎碎念,回过神来,前后左右哪还见半个人影,他刚理顺思绪,自认为有了重大发现,人也跟着激动了起来,忍不住大喊,“主子!我跟你说话呢,你脑子好,我笨,你倒是帮忙分析分析啊……”
“谁在上头!”乍然一声大吼。
乌丸猛低头一看,竟见丞相大人双手背在身后,怒目圆凳的站在院子内正仰头看他。
明月当空,乌丸猛夜视能力极佳,展目四顾,这里哪还是南宫瑾的院子啊,真真切切丞相大人的书房啊。
乌丸猛回过神来后那个酸爽啊,抬腿就要跑,可或许是太紧张,竟忘记了怎么使轻功,“咚”一声竟一脚将屋顶踩了个大洞,他蛮力一挣扎,非但没有脱身,反而半个身子都跟着陷了下去,瓦片哗啦啦碎了一屋子,南宫元的书案被砸了个正着,那一桌子的笔墨纸砚,以及他刚写好的奏折,全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吴猛!”南宫元气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你给老子滚下来!”(乌丸猛来大周后改姓吴,前文有提到)
花吟在家里躺了二日,好歹缓过了劲,但仍不能起身,一动,骨头扯着肉,疼的不行,索性继续挺尸。
兰珠见她这般心疼的直抹眼泪,一声声的将乌丸猛骂了个烂臭。
花吟虽然伤重,脑子却清醒,回忆之前,总觉得兰珠和南宫瑾他们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可回回一追问,她都是顾左右而言其他轻描淡写的带过,后来大概是和相府的人套好了词,总算是松了口,解释说自己其实并不是金国人,而是丞相夫人曾经的贴身丫鬟,在府里也算是有些体面。后来因为着了人贩子的道被辗转卖到了大金,十多年下来,和金国人朝夕相处,学了一口流利的金话。而之后她又被转手了几次,最终坏了身子,没人看顾,才沦落成乞丐。至于她为何之前一直说自己是金国人,全因她觉得自己沦落至斯,已无脸面活在这世上,更无颜面对大周国人,就随口扯了个谎。
花吟肚子里一本清账,听兰珠这般说,不由精神一震,任她千算万算也没想到兰珠居然是拓跋皇后的贴身婢女!那自己一家子将来的安危岂不是又多了一层保障?
花吟不禁暗叹,虽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可若是她当初不结这善缘,又哪来今日这善果?人活一世老天总是给了我们很多机会让我们去偶遇,去选择,而我们却常常为了一己私欲,泯灭了良心,抛弃了善,走向了冷漠甚至是恶。日积月累,最终食了恶果。说到底,这又能怪的了谁?不过是应了因果循环那句佛理罢了。
且说在兰珠说出这些缘由之前,怀疑兰珠的可不仅仅只有花吟一人,还有那次与她一同去相府寻人的花二郎。那天,花二郎和兰珠一同被相府的护卫擒住后,花二郎本以为会受一番皮肉之苦,却不想见到匆匆赶来的丞相大人对她颇不一般,虽然被护卫拉扯的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看俩人那样子一定是认识的,回头他又相府的下人好声好气的送回了花府。半夜又见兰珠嬷嬷将满身是伤的花吟给带了回来,他心里就存了疑虑。但见爹娘问起兰珠经过缘由,她都三缄其口。花二郎也就没多说什么。之后几日他留了个心眼,悄悄跟踪兰珠,竟见她回回借着外出买东西的缘故偷偷摸摸的去了相府。花二郎心中疑虑更甚,便将此事告知了爹娘。
花大义夫妇虽然不解,却也不怕。一来他们又不是什么身份特殊的权贵人家,二来他们向来对兰珠不薄,即使兰珠有个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也断断不会害到他们头上。
这事便就暂且搁了几日,直到兰珠自己将她与相府的关系说了出来,众人这才恍然大悟。都道这是大喜事,干嘛要藏着掖着。
兰珠说:“我素来是个话少的,总怕无关紧要的话说多了平白惹出些不必要的祸端,干脆就没说。岂料昔日的主子抬举,竟还想要我回到她身边伺候,我又是感动伤怀又是舍不得,又觉得自己忘恩负义……”
张嬷嬷忙说:“有什么舍不得的,你虽去了相府,可咱们都在这京城之内,又不是隔了十万八千里,无事的时候,我们去找你叙话,可能要费一番周章,但你兰珠嬷嬷要是来花府,还不是大门、仪门、大厅、暖阁、内厅、正堂,一路正门大开的迎你,要是哪个不长眼的小厮敢拦你,看我不打他去!”
一席话说的大家都笑了。
花容氏也在旁凑趣道:“张嬷嬷这话说的在理,你去了相府是去寻旧主子,怎么能说是忘恩负义。再说了,你在丞相夫人跟前当差,可比我这所谓的礼部郎中夫人都有体面,往后老爷还要多仰仗嬷嬷在丞相跟前美言几句呢。不求加官进爵,只求能保我们老爷在朝中平安无事,我们一家老小就阿弥陀佛的感激不尽了。”
兰珠嬷嬷又自谦的说了许多话,更立誓说一定不会忘记花家老小对自己的恩情。
张嬷嬷又提议诸人凑份子钱给兰珠践行,花容氏、翠红等都纷纷响应,笑闹着商议要置几桌席,喝些什么酒。
夜里,花容氏和花大义歇下时,又少不得说了许多的话。
之前花容氏一直对兰珠心存疑虑,总觉得她仪态大方,手艺又不同旁个乡野村妇。问她家世姓名过往经历等等,她都闭口不言,众人只晓得她多大岁数,叫什么名字,其他一概不知。花容氏时常担忧她蹊跷的身份给家里招来灾祸。此番花容氏心中的疙瘩解开,畅快不少,连说:“原来是丞相夫人的陪嫁丫鬟,高门大户出身,难怪气度不同旁人。虽然后来受了诸多苦难,容貌也不好了,但这刻到骨子里的气度是轻易变不了的。”心中又暗道原本那般有体面的人,最后落到那般田地,也难怪不愿说出自己的过往了。
由此,花家上下除了花吟以外对兰珠嬷嬷的一番说辞是深信不疑。
与此同时的是,这几天里,孙先生也时常的过来找了花大义喝酒吃饭,言谈间流露出想将侄女儿接走的意思。这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花大义夫妇自然是毫无异议。虽说这几年,他们和翠绿朝夕相处,感情日益深厚。可毕竟人姑娘的亲叔叔还在,他们也没资格强留她在身边。而且姑娘年岁渐渐大了,家中儿子多,翠绿不管和女扮男装的花吟走的近,还是和男扮女装的花谦走的近,都叫他们烦心。和前者走的近了,怕落人口舌。和后者走的近了,他们心里又觉得不像。这事儿怎么整都对不住孙先生,又拦不住翠绿和他们亲近,正愁着呢。
孙先生见花大义夫妇答应的干脆,又将自己的忧虑说了出来,花大义忙不迭的应承,言辞恳切的表示一定会动员全家老小劝得翠绿心甘情愿的跟着他回孙府。孙先生感激不尽,又与花大义豪饮了几回酒。
这之后大伙儿劝翠绿回本家,自然是费了好一番唇舌,但翠绿都不为所动,说的多了就哭。后来花容氏找了花吟将自己的顾虑说了,花吟心思通透,思前想后,觉得乌丸猛都流露出要接走翠绿的意思了最好还是顺了他的意。免得他又兽性大发将自己给揍一顿。(现在想想,这次莫名其妙将自己恶揍一顿的确很可疑呢,难道就是因为翠绿?)况,的确如娘所说的那样,自己虽然和翠绿姐妹情深,但自己的身份却是个天大的秘密。旁人不得而知,万一误会了,毁了翠绿的名声,若是被乌丸猛押着自己娶翠绿事小,可翠绿因为自己嫁不到好婆家,那自己可就是大罪过了。回头要是乌丸猛闹明白,还不将自己的头给砍了当球踢啊!
这般想通后,花吟便喊了翠绿到跟前,愣是巧舌如簧的将翠绿给劝动了,翠绿虽点头同意了,莺哥却不爽了。
次日,花吟正在屋内休息,因身上的伤还未好全,正口渴,准备下床取水,见莺哥打帘进来,忙喊了她一声,叫她倒杯水给自己。
莺哥却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道:“我马上就走了,已经不是花府的下人了,你要喝水叫旁人去!”
莺哥素来嘴厉害,翠绿的四个仆从,花吟最是怕她,闻言也不敢跟她呛声,陪笑道:“从来也没人敢把你当花府的下人看啊?这就走了啊?没事记得常回来走动走动啊。”
“还回来走动作甚?你威逼利诱我们家小姐离开,可不就称了你的心意,这样你就可以叫你的梁妹妹随时过来戏耍作乐了,唉,戏文里常说的没错,自古男儿多薄幸,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花吟都听傻了,“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又何时多了个梁妹妹?”
莺哥见她不认,顿时嗓门就高了八度,“本来在幺姑郡都还好好的,我还道三少爷你是个老实人,怎么一来京城这繁华之地,就变得这般……这般……朝三暮四,拈花惹草!你太辜负我们家小姐对你的情意了。”
“等等,等等,我怎么还朝三暮四了?”
“那我问你,那善堂梁家的梁小姐是谁?怎么就一听说你伤着了,就三天两头的派人来给你送吃的喝的还亲自煎了药叫人送来?昨儿我偷偷去善堂门口瞧了,真真是唇红齿白,娇俏活泼呢!我们家小姐哪不如她了?论长相,我们小姐也是拔尖的一个美人,手艺又好,待你又真心,你自己瞅瞅,你身上戴的,脚上穿的,哪件不是出自我们小姐之手。我们小姐唯一比那梁小姐差的,就是不会说话。可她恭谨柔顺,不像那梁小姐抛头露面,一点儿女孩儿家的仪度都没有。况,我们小姐又在花府长大,与府里的老爷夫人,小姐少爷都亲近。嫁了进来,又不会有婆媳姑嫂妯娌之争。这么好的人,你怎么就看不上呢?偏要去惹那梁小姐!”莺哥说着还不解气,上前就对着花吟的身上一顿乱打。
花吟被打的连连求饶,幸得张嬷嬷经过这里,忙忙的分开了这二人。张嬷嬷又是疾言厉色将莺哥好一顿训。
莺哥还犟嘴,说三郎是个背信弃义的负心汉。
花吟叫苦不迭,道:“我对翠绿只有兄妹之情,绝无半分男女之意。翠绿对我也是这般,不信你去问你家小姐,看她怎么说。”
张嬷嬷听了莺哥的指责,花吟的辩解,面上古怪,怒又怒不得,笑又笑不得。
莺哥又恼,“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们马上就要走了。”
张嬷嬷实在听不下去了,忙呵斥了声,“没规矩的丫头,没见三爷还病着吗?由得你这般胡搅蛮缠!你这丫头不好好的伺候主子,竟在里头瞎掺合毁你主子的名声,他俩的事旁人不清楚,我可清楚的很,绝对是只有兄妹之情,断无半分男女之意。你家主子又是老爷夫人的干女儿,他们兄妹二人清清白白,你这小蹄子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若还不信我带你一同去问问你家主子,走!”
莺哥被这一吓,倒真的怀疑了起来,见张嬷嬷拉她,忙甩了她的手,“我自己会走。”
“你这小蹄子,自认是孙家的下人就在花府这般的猖狂,我也是看在孙老爷的面一直没治你,今日咱们就冲着这件事当着你家小姐的面好好说道说道,看你这小蹄子还有脸没脸搀和主子们的事……”张嬷嬷骂骂咧咧的推搡着莺哥出了房。
他二人刚走,就见兰珠笑嘻嘻的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个食盒。
花吟眼睛一亮,忙喊,“嬷嬷,你怎么过来了?”
兰珠笑,“相府没什么事,就想过来看看你,怎么,伤好些了没?”
花吟忙说:“好多了。”
兰珠又道:“我迎面来就看到张嬷嬷撵着莺哥打你屋出来,一路走一路骂,出了什么事了?”
花吟不愿多说,随口胡扯道:“天干地燥,莺哥那丫头火大,张嬷嬷给她降降火去了。”
兰珠笑,也懒得多问,起身给花吟倒了杯水,又展了食盒,各种各样的糕点,鲜香四溢,让人一看就忍不住食指大动。
花吟抱着兰珠的胳膊撒娇道:“嬷嬷,自你走后,你都不知道我多想你,我天天想你想的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兰珠被逗的直乐,道:“我也就去了二日,你就这般想我?真的假的啊?”
“比真金还真。”
兰珠塞了一块糕点到花吟的嘴里,道:“等你好了,反正你这两条小腿也闲不住,没事就去相府寻我就是了。反正我也没啥事,丞相夫人也无聊的紧,刚好你这小滑头去给我们说说话解闷。”
花吟心头暗喜,本来她还忧心到底怎么才能接近南宫瑾让他不觉得自己另有所图,这下好了,有了兰珠嬷嬷这个捷径,就不怕赖不上他了。
两人又叙了些话,花吟骤然想起一事,忙道:“嬷嬷,你有没有把我的话带给丞相大人?”
话说数日前,花吟查看南宫金氏时,发现她不仅是旧疾缠身,更是中了毒。
这毒倒不是有人蓄意害她,而是她这些年身上的病一直不大好,请了太多大夫,换了很多药,各种所谓的补药又从未断过,以至于有些药,药性相克,反而累积在肠胃里成了毒。于是日积月累,病体不仅不愈,反而日益加重。
兰珠闻言旋即忧愁满面,道:“说是说了,丞相大人也觉得有理,当天就将夫人的药给停了,可才停了一日,她的病突然就加重了,夜里更是虚的喘不上气,大人吓的忙忙又将药给续上了。总之,大人和夫人虽然心里存了疑,倒是不敢全信。”
花吟急的捶了床板几下,“可恨我现在也伤成这般,连床都下不了,若不然让我在夫人跟前精心观察几日,定能开出合适的方子。如今她身体到底是个什么状况,我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更不敢贸然开出方子。”
兰珠闻言又是将乌丸猛一顿臭骂,又道:“你也先别急,安心养伤要紧,夫人那般都好些年了,若要重新开方子调理也不急在这一时。倒是你,先养好了身子,才能做其他事,万不可逞强,累的身子落下了病根。”
兰珠嘴里虽这般说,心里其实非常焦急拓跋皇后的病。可贸贸然让三郎去给皇后看病,她又怕皇后顽疾难治,三郎又是那种天不怕地不怕,敢于尝试的性子,不似旁的大夫,碰到疑难杂症,能想法子撤就撤,或随意开些无关痛痒的方子,既吃不死人,又治不了病,圆滑油头却能保全身而退。三郎这犟脾气,若是跟这病死磕上了,治得好,那皆大欢喜。要是有个什么不好,她倒不怕拓跋元和拓跋皇后怎么样,她就怕大皇子会对三郎不利。
毕竟大皇子现在这性子,早就不是多年前那个无邪天真的孩童了,她能感受到,他的心底早就荒芜一片,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