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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下榻的客栈中,她们似乎早就做好了调查,拿出了一张画满了笔记的地图。上面标记了半年来每个人的失踪地点和目击记录,并快速分析出了敌人的藏匿地点。
经过一夜的休整,十个人在第二天清早乘船进入了沼泽。
清晨的沼泽中雾气蒙蒙。弥漫的水汽将熹微的晨光折射得有些迷离,让四周陷入一片朦胧。
望着漫天的薄雾,白天舞皱了皱眉,“这种天气对我们不是很有利吧?”
“不,这是对我们最有利的天气。”黎风棋自信地说道。
船行入泥泞不久,忽然像撞到了什么似的,突兀地停了下来。撑船的护卫用力推了推,船依旧纹丝不动。她对花开摇了摇头,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到了河中的浅滩。
黎风棋从斗篷下取出一个小臂长短的木雕,看起来像弓箭的握把上贴着两片木条。就在白天舞好奇那是什么东西时,黎风棋左手拿着那木雕一甩,上面的两片木条瞬间展开,竟就那么成了一展长弓。
黎风棋看出了周围人的惊讶之色,有些得意地笑道:“这次去剑锋,我儿子的朋友给我做的好东西。比传统弓要便携多了。”
“您……儿子?”白天舞惊讶道。
“说来惭愧,以前看他不是女孩,冷落了他,他害他赌气跑到了剑锋。亏他这次见我还那么孝敬。”黎风棋的看着手中的弓箭,眼中流露出些许温情与自责,“不说这些了。”
花开接过护卫点亮的一盏灯笼,坏笑着递给白天舞,“你不是想赎罪吗?那探路就交给你了。”
看着花开的表情,白天舞知道她肯定没安好心,但毕竟自己理亏,便没反驳什么,拿着灯笼跳下了船。
湿冷的泥沼深至小腿,整只脚探入污泥那恶心难受的感觉让她不由得全身打了个颤。
珑御冰也想跟下去,却被花开抬剑制止了,“你在船上陪我。”
珑御冰嘴角抽搐了一下,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刃,又望向泥沼中的白天舞。见她对自己笑了笑,珑御冰便又坐了下来
“跟着她,别让她跑了。”花开对两名护卫嘀咕了一句,二人立刻跳下船,跟在了白天舞身后。
白天舞用余光瞥了跟上来的二人一眼,不屑地嗤了一声,拔出了白龙剑,开始向沼泽深处摸索。身后两人也拔出佩剑,与保持着距离跟在白天舞身后。
黎雨听和黎风棋也跳下了船,跟在她们后面不远处。而至于花开,贵为公主,她高贵的脚掌自然沾不得污泥。除了一位贴身保护她的护卫外,其余两名护卫跳下了船,费力地拉着小船在泥泞中踉跄前行。
越向北深入,地面约实,树木也越多。树枝灌木张牙舞爪地摆弄着狰狞的枝条,仿佛是潜藏在迷雾中的幽灵,准备伺机捕食这些闯入者的灵魂。
白天舞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握着白龙剑,小心翼翼地向前缓步而行。她不会游泳,只好一脚一顿,确认脚下不会踏空到水中,才会转移身体的重心。
面对满眼的茫茫白雾,她的心中也有些发虚。雾后掩藏的未知,比任何实质上的威胁都要可怕。朦胧中偶尔会亮起零星的光点,也不知是敌人刀剑的反光,还是沼泽中恶兽的眼睛。
“你知道吗?”跟在白天舞身后的一名护卫看似是对同伴说话,实则刻意提高声音让白天舞听到,“我听说,这南山沼泽里面有水怪出没。”
“你说的是土龙吧?这故事哪有人不知道的。”另一人也刻意高声回应道。
“我听说它会吃掉闯入它领地的人。”
“那你说那些男人怎么没事?”
“据说它只吃女人,而且喜欢吃漂亮的。”
“啊!那就没事了。有前面那位大美女,哪轮得到我们俩?”
接着二人便咯咯笑了起来。
白天舞虽然知道她们是在故意恶心自己,却仍不由得有些头皮发麻。毕竟见过了那么多灵异事件,她深知许多传说都不是空穴来风。她从未像此时一般,如此迫切地希望珑御冰能陪在自己身旁。
而此时的珑御冰正端坐在船闭目养神,似乎丝毫不担心白天舞的安危。
花开不断地打量着这个眉目清俊的男人。她的花瞳术在这一年来的进步极大,甚至超越了她母亲在同龄时的成就。现在的她,不仅可以控制人的行为,还可以暂时改变人的想法。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不仅是第一个不受自己控制的人,而且还破解得如此轻易,这不禁人她对珑御冰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她心中阴暗地想着,如果能把这个男人搞到手,对白天舞的伤害也许比杀了她还要大。
一想到白天舞可能会因此承受的痛苦,花开嘴角不由得勾勒出一抹坏笑。
“你不担心她吗?”花开意味深长地问道。
“她没那么脆弱。”珑御冰眼也不睁,毫无情绪地答道。
花开忽然伸手揽住了珑御冰的脖子,娇俏的脸蛋微红着凑到他的面前,轻柔的吐息探触着他的脸庞,声音酥软而娇媚,“能和我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感受着沁人心脾的兰吐吹拂着自己的鼻尖,珑御冰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眼都没有睁开,只是冷冰冰道:“与你无关。”
见珑御冰对自己的魅惑毫无感觉,花开不爽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妩媚地说道:“那……我们做个交易如何?”说着她把樱唇贴到珑御冰的耳畔,轻声呢喃道,“你跟我,我让她活。”
以花开的姿色和身份,如此的投怀送抱,正常男人不可能不被沦陷。可珑御冰就像个木头人一般,对她的诱惑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死活不是你说的算。”
“哦?你觉得,得罪了我,你们能活着走出娥眉?”
“不想死的话,你大可试试。”珑御冰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情感。
花开对珑御冰冷淡的态度有些气恼,可还没等她发作,就听到远处传来了一些响动。
一枚箭矢破空而过,刺穿了白天舞手中的灯笼。好在她把灯笼提得里身体较远,箭矢才只是在她斗篷上穿了个洞。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黎风棋手中的羽箭也离了弦,呼啸着刺入迷雾。下一刻,雾中便传出了一声惨叫,接着便是噗通一声。
“黎家箭法听声辩位,厉害吧?”黎雨听的脸上写满了骄傲。若不是她手上还拿着没来得及射出的箭矢,白天舞还以为那一箭是她所射。
于此同时,黎风棋已经向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白天舞紧随其后,见到了那具漂在水上的尸体。尸体是一个男人,胸口正中插着一支羽箭,昭示了他的死因。
不久之后,船上的花开也被拉了过来,嫌恶地瞟了眼尸体,道:“是他吗?”
“不是。”黎雨听摇头道。
“他们一定在附近,继续找!”
“你拿我当诱饵!”白天舞愤怒地质问花开道。她的脸色还因之前的惊吓而有些苍白。
“有什么问题吗?”花开冷傲地看着白天舞,不以为然道,“你昨天不就说要把命给我了吗?”
即便心中不忿,可白天舞的愧疚心理被花开死死拿捏着,让她无法出言反抗。为了防止花开又打什么坏主意,她不敢再做纠缠,转过身去继续寻找敌人的踪迹。
晨雾逐渐散去,沼泽中的枯寂渐渐明朗,白天舞心中对未知的恐惧也终于被掌握一切的自信所取代。
明媚的阳光洒落,空气迅速升温,湿润而闷热的空气人众人的心情都有些烦躁。
天空中,一些飞鸟落了下来,准备捕猎这一天的食物。一只喜鹊落在叶片稀疏枝头上,正准备啄食攀附其上的毛虫,却无意间瞥到白天舞向自己的栖身的树走来。它就那么愣了一下,让毛虫获得了逃生的机会。
乌黑的小眼睛盯着白天舞看了片刻,它扑腾着翅膀就要起飞,忽有瞧见后面不远的珑御冰,这便吓得它定在了树枝上,一动不敢再动。
地上的众人自然不会去在意一只小鸟的异常。将白天舞吸引至此的,是树干上的一个不起眼的标记。
那标记很不起眼,常人看来不过是树枝上自然出现的裂痕而已。之所以白天舞对它如此敏感,是因为那正是剑锋军中的通用标记之一。当年的汤成在剑姬城下的密林中,以及她自己在黄泥帮的营寨中使用的都是这种符号。
“我知道他们在哪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黎风棋显然没有注意到那标记。
尽管现在几人是盟友关系,白天舞也已经与剑锋帝国彻底决裂,可她仍不会把镇西军的机密透露给外人,只是极其自信地说道:“相信我,跟我来。”
跟着树上的标记,白天舞很轻易地带着众人来到了一个树枝搭建的简易屋棚。白天舞一看便知,那是镇西军野外扎营的手法。
她无奈地笑了笑,毫不费力地破解了屋外隐藏的陷阱,带着那两个护卫闯进来屋棚。黎风棋和黎雨听也紧随其后跟了进去。
棚内的两个人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容易找到,更没想到外围设置的陷阱居然丝毫没有起到预警的作用,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被几人抓了起来。
木头搭制的简陋小床上,还躺在一名奄奄一息的少女,身上的衣服被扯得只剩下一些布条,明显是被掳掠来的南山镇百姓。
黎风棋赶忙脱下自己的斗篷盖在少女身上,把她抱了出去。两名护卫把两人死死按在地上,目光凶狠得仿佛要将他们一口吃掉。
白天舞认出了这两人正是她当年驱逐的士兵,他们两人自然也认出了这个放逐自己的将军。
“白……白将军,我们可是您的兵啊!您怎么能让娥眉人……”
“闭上你的狗嘴!”黎雨听一脚踹在他的头上。面对这个曾经让自己生不如死的人,黎雨听的理智几乎消失殆尽。
她一下下殴打着这个男人,那一夜的痛苦似乎再次浮现在她的眼前,那刺耳的笑声,那无情的撕扯,那极致的痛楚,那一张张邪笑着的面孔历历在目,也让黎雨听的手越来越重。
男人很快就从大声的惨叫变成了小声的哀嚎,直到最后不再发出一点声音。
他的头上被活生生打出一个明显的凹陷,鲜血从七窍流出,没了生命气息。
黎雨听累得跪坐在地上,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她的右拳微微颤抖,骨节出已经发红渗血,却还在死死地握着。
白天舞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另一名男子看着同伴被活活打死,吓得尿了裤子。他泗涕横流地对白天舞哀求道:“白将军,我们怎么说也是您的手下,您不能看着这个娥眉疯子折磨我们啊!”
看着白天舞鄙夷的眼神,他拼命解释道:“我们……我们从没忘记我们是镇西军的一份子。我们这是在从后方瓦解敌人势力啊!”
听着他苍白的辩解,白天舞看着他的眼神愈发厌恶。但当她看到一旁浑身颤抖的黎雨听时,心下一横,一剑劈下了那人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