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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知道可能性微乎其微,筱赋禅还是心存侥幸地探了探白天舞的鼻息。这一探之下,他惊喜地发现白天舞竟真的还有一息尚存!
“来人!”他兴奋地大喊了一声,与赶来的几名护卫一同,小心翼翼地将白天舞搬回了她的营帐。
小云被之前的骚乱吓得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此时看到白天舞被人抬了进来,背上还插着一根羽箭,脸色瞬间就白了下来。
她还以为白天舞死了,脑中空白了一霎那,紧接着放声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吵死了!”心乱如麻的筱赋禅粗鲁地训斥了一声,吓得小云的哭声戛然而止。
很快,军医就被叫了过来。
月儿也随着军医赶了过来,看到床上一动不动的白天舞,她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闪过一丝惶恐。
她一步上前,有些粗鲁地推开筱赋禅,探了下白天舞的呼吸。发现她还有气息,脸上的表情才恢复如初,歉然地看了一眼筱赋禅,恭敬地退到了一旁。
愤怒在筱赋禅心中只是一闪而过,他更加惊讶于月儿那一推到力道,难以想象是如此瘦弱的一名女子推的他。
由于背部中箭,白天舞被侧卧在床,箭伤朝外。军医剪掉箭尾,和在场的护卫们一同小心翼翼地拆下白天舞的护甲,撕开她的背衫,露出了那雪白的后背。
箭杆位于一个被箭头划出的细长豁口正中,豁口两侧的皮肤内翻。伤口周围因为淤血而变成了深紫色,看起来很是吓人。
奇异的是,虽然伤口触目惊心,却没有流血。伤口被一层白霜覆盖,凝结了所有患处的血液。白霜很淡,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有任何异样。但若用手一抹,将其抹除,便能看出些许区别,同时还能感到一股凉意。
看位置和深度,箭头明明就应该在心脏位置,怎么想都活不了了,但白天舞偏偏就是还活着。
军医为伤口简单地上了些药。他不敢拔出箭矢。箭头那恐怖的倒钩他是见过的。即便运气使然,当前没有伤及心脏,冒然拔出也一定会割断心脉,让白天舞暴毙。
筱赋禅看他没有继续处理的一声,焦急道:“怎么了?为什么不继续!”
军医无奈地摇头道:“这伤我处理不好,需要找能进行精密手术的大夫。”
“上哪找那种大夫?”
“侠客城和无锋城都有,我听说过手艺最好的,应该就是无锋城安平府的寒大夫了。”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筱赋禅毫不犹豫地起身就要走,却被军医拦住了。
“来不及的。从这里去无锋城快马加鞭也要一个多月。不说路上可能出现的追兵,就说将军现在的状态,也受不了那样的颠簸。”
“那怎么办?!”筱赋禅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军医皱眉想了想:“若想将军活命,当下只有一种办法了。”
军医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急的筱赋禅差点拔剑:“什么办法?你说啊!”
军医犹豫了一下,道:“去求助娥眉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是啊,娥眉的箭头,她们一定有专治这种伤的大夫。但是她们怎么可能会救治白天舞?把他们一通杀了倒更有可能。
帅帐之内死一般的寂静,绝望弥漫在每个人的脸上。
“我去!”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所有人吃惊地看着声音的方向,说话的是月儿。
“我带将军去找娥眉人。月儿不过一个婢女,她们要杀我便杀罢,只要能救活将军。”
筱赋禅震惊地盯着月儿。他没想到这个沉默寡言的婢女在关键时刻竟有如此勇气,不由得肃然起敬。
“你说什么胡话!”筱赋禅身旁的一位侍卫忽然发话了,眼中是纠结与彷徨,“就算去了她们也没理由救治白将军啊!”
这名叫刘崖的侍卫平日了不知“调戏”过月儿几次,还因此被管家惩罚过。不过每次都是月儿为他求的情。可以说,月儿在府中的大部分话,都是为他而说。府中的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二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月儿的美眸之中闪过一丝波动,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别傻了,我们是不可能的。”月儿的声音依旧恬淡而平静,“现在只有这一个办法。难道你们真的要眼睁睁看着将军死吗?”
月儿的话点醒了筱赋禅,他心一横,道:“不用你们,我自己送将军下山!”
刘崖自知他如此做,有帮助自己的意思,心头一暖,眼眶有些发红。他扑通一下单膝跪地:
“筱统领,您是护卫队长,我们不能没有您。还是我去吧!”
筱赋禅瞥了他一眼:“我是白将军的贴身护卫,将军负伤本就是我的失职,这本事就该由我负责。”
刘崖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被筱赋禅的眼神噎了回去。
“准备板车,帮我把将军送到山下!”下达完命令,筱赋禅便转身要走。
“等一下!”
又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叫住了他。小云从角落里站了起来,脸色还有些发白,身体也在微微颤抖,声音却不带一丝犹豫,“我和你一起去。”
筱赋禅此时简直气得想跳脚,心说你跟来有什么用?但他知道小云也是好心,加之对于之前吼她的愧疚,他还是没有发作,而是深吸口气,尽可能地平静道:“我一个人就够了,如果她们要杀人灭口,没必要增加无谓的牺牲。”
小云摇了摇头,眼神坚定道:“我是将军的贴身婢女,照顾她是我的职责,无论何时何地!”
“……”
见筱赋禅皱着眉没有开口,小云继续申辩道:“我照顾将军最有经验,如果她们肯救治,后续一定需要人照顾。别人我不放心!”
筱赋禅心头一震,她说得很对,如果白天舞真的得到了救治,后续一定需要很多照顾,而这工作他来做显然不合适——至少目前还不合适——他这样想着。交给娥眉人又定然不放心。如此一来,确实需要一个信得过的自己人。
他深深地看着小云,目光之中多了一丝敬佩:“你确定吗?这一次很可能有去无回。”
小云坚定地点点头:“就是死,我也要和将军死在一起。”
“好。”筱赋禅点了点头,忽见月儿也有意启唇,连忙抢道,“其他人不要再说了,我和小云姑娘两个人足够了。你们快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