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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雷云雀毒舌嘴炮强轰侯之焕的这一段故事,正史野史都有记载,还有很多超八卦的笔记小说一百多年后了还跟在现场似的八这一段往事。
我们用现场一位围观群众的视角来还原一下这段故事,围观群众是隔壁卖瓜子的老王,那天他发现忠勇伯府围了很多看热闹的群众,于是决定去卖瓜子,没想到生意很不错,无论在哪个平行时空,华夏群众爱吃瓜子看戏的传统都是一样的。
老王表示:“那天天气不错,难得的一个小阳春,俺穿了件厚夹袄都冒汗嘞,原想着能见到瘸腿伯爷跟那个姓侯的说话,没想到来了个俏生生的小丫头,那丫头长得嘛……挺俊的,但没后来那些人传得那么俊,什么小小年纪已经是绝色佳人啊,俏生生好似天上的仙女下凡啊,俺瞧着比俺闺女是俊些,有钱人家的孩子嘛,她身上穿的那衣裳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的,阳光底下金闪闪的,还有那花那蝴蝶……我滴乖乖,跟活的一样……”
老王八了许久还没有八到正题,我们只能以作者的视角还原了。
二丫头表示那天她只是想要去见一见传说中的古代士人,瞧一瞧是像传说中的酸腐呢,还是像传说中一样极有气节。
到了现场一看,侯之焕不愧是世家子弟,长得在水准线之上,身着普通衣裳也能瞧出一丝的贵气,只是估么着身子骨不太好,瘦得可怜。
侯之焕对她的态度还是不错的,无怨无仇的,任谁看见一个挺漂亮的小姑娘跟自己说话,也不上来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在下侯之焕,你是哪家的女孩?我只与大人说话。”
“我是我舅舅的外甥女,我来问问,是不是你不让我舅舅跟舅妈成亲的?”二丫头拿着马鞭指着侯之焕,一派娇憨天真地问道。
“原来是威武侯家的千金……”会称舅舅又会穿成这样的新朝贵女,想也知道是谁家的了,毕竟是武将家的女孩,佑大的脚丫子,正骑着马,他略有些嫌弃地撇了撇嘴,新朝就是这点不好,女子太过张扬。
“我正是威武侯家的二姑娘,您认识我家里人?”
“未曾有幸认得。”
“哦。”二丫头翻身下了马,把马交给了一旁随从的马夫,“您年长些,虽不认得我爹爹,我也该称你一声大叔。”
“可。”
“大叔,我问问你,你为何不让我舅舅娶我舅妈?”
“李氏先夫唐先生,乃是当世之名家,她又有子有财,理应守节。”
“大叔请恕我孤陋寡闻,前朝也好,新朝也好,都只云男鳏女寡各守三年便可各自嫁娶,哪条定了先夫是什么当世名家,有子有财便不可改嫁的?”
“这……我只是为了她好,劝一劝她。”
“你若想劝她,自应该递个帖子给门子,得了应允好好的去见,劝得若是听了开开心心地走,若是不听一样开开心心地走,你们是亲戚,她成婚了你还应该送个大大地红封与她,这才是亲戚的本份,难不成你是她的长辈?”
“我是她妹婿,也是唐先生的至交,唐先生去世前曾交托我照顾她。”
“这么说,你一不是她李家的长辈,二不是唐家的长辈,三不是她的未婚夫婿,她改不改嫁,关你屁事?”
围观的众人都笑了起来,一个小姑娘板着脸说关你屁事,简直是可爱可萌可笑至极,侯之焕的脸变得难看了起来,“你这小姑娘……你……”
“你是不是听不懂?你们读书人应该怎么说呢,吹皱一池春水,干君底事?”
“你……”侯之焕索性也不管许多了,“她未嫁已携子搬入伯府……”
“干君底事?你吃饱了撑的?”
“乡野丫头!”侯之焕终于忍不住骂人了。
“乡野丫头也知道为人应该自扫门前雪,少管别人瓦上霜,像你这样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是要遭雷劈的!”
“好!”围观的群众发出一声赞叹,本来嘛,人家男光棍娶女寡妇天经地义的事,这个姓侯的非要来搅和,还说要跟伯爷讲道理,没想到伯爵府出来个小丫头就把道理说清楚了,说得他哑口无言。
“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更何况她要嫁亡我国朝的逆贼,如此认贼作夫之事,天下人皆管得。”
“呵!你总算说出来了!侯大人,我想起来了,当初攻打京城的时候,有一位抬官守城的侯之焕大人,可是尊驾?”
“正是。”
“呵!城破了许久,你的棺材呢?”
“你!”侯之焕被说到痛处,指着二丫头说不出话来。
“乡下野丫头明白,千古艰难唯一死嘛!什么节烈,几万,几十万的士卒都降了,几十几百的举人、进士、状元都拜了新皇了,连南朝的小皇上都纳供称臣了,怎么今个儿要我舅妈李氏替你们已然死了的大康朝守节?这就是你们大康朝的男儿?这叫节义?这叫呸!臭不要脸!我要是你,先自己找个小河沟把自己淹死算了!”侯之焕这种送脸下乡的,在二丫头眼里就应该啪啪啪左右开弓打脸。
侯之焕脸青一阵白一阵的,他原本深以城破为耻,但这阵子被各种前朝的遗老遗少围着,觉得自己节烈了,比旁人强了,各种站在道德的至高点上了,到伯爵府叫门对方也只敢命门房好言相劝了,没想到今个儿来了个小姑娘,几句话扒掉了他一身的画皮,扒得他体无完肤。
“就你这样的,还想让我舅舅出来与你相谈,你配吗?”二丫头继续补刀。
在一旁从头听到尾的乔承志忍不住击节叫好,正想要现身来赞一赞这个老友家可爱的小晚辈,没想到被杨忠国给拦住了,“圣上,侯之焕在前朝旧臣中颇有威望,若是能收伏了他,则天下士人归心矣!”
乔承志不是没想到这一点,只是跟各种含蓄的古人在一起呆久了,好久没看见这么痛快淋漓的掐架了,跟回到前世的微博上了一样,一时有些忘情,被杨忠国一提醒才想到自己身为人君的身份这个时候赞叹二丫头,痛打落水狗是不对的,从国家的角度来讲,应该收伏侯之焕。
想到这里,他略提高了声音,“小小丫头,懂什么国家大事,快快住口。”
二丫头刚想巡着声音骂过去,眼珠子一转……妈呀……好像是穿越男皇上!虽然她只是远远的见过几次,但还是认出来了。
乔承志一看这小丫头显然是认出他来了吓傻了,不由得露出了慈爱的笑容,他跟小丫头的亲爹亲妈都是从苦日子里一起打滚过来的,要是小丫头早生几个月没准儿他还有机会抱抱,当然觉得她与旁人不同,“丫头,你舅舅呢?回去叫你舅舅来。”
“呃……”二丫头继续傻,她在回忆自己刚才说得话有没有跟时代不符的,有没有这个时代没有的典故,有没有被认出来是老乡……
乔承志只当她吓傻了,摇摇头没理她,“这位侯先生……这位小姑娘是我家的小辈,从小被惯坏了,又颇看了些闲书,晓得了一些歪理,您勿要见怪。”
侯之焕也有些傻,小辈?能把二丫头称为小辈的,想来应是新朝的贵人,他瞧着乔承志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是哪一位。
“我与这一家也颇有些渊源,请先生与我一同入内,咱们再来详谈。”
“你又是哪一个?我们只与伯爷在外面相谈。”跟着侯之焕一同来的一位穿着秀才袍,年约二十出头,一张长马脸的人说道。
乔承志瞥了他一眼,他要是前世的普通人身份估计会跟二丫头一个态度,斜眼问老兄你哪位?关你屁事。要说前世多简单,天下事用关你屁事和关我屁事能解决一半,当然了,他现在是皇上,什么屁事都关他的事,“好,我只问先生,先生言语间对新朝颇不满,对旧朝颇为留恋,我只问先生,可知旧朝之时天灾百姓民不聊生?可知京城之外赤地千里十室九空?可知千里饿殍百姓甚至亦子而食?你说新朝尽是反贼,可知不造反就要饿死?先生是忠义之人,不知先生是忠一国、忠一家还是忠一人?新朝解民于倒悬救民于水火……”
“天降灾难……朝廷……朝廷也是有赈济的。”
“是啊,朝廷赈济,却是越赈灾民越苦,在京里国库拿出来的是买精米的银两,到了下面却连糠都换不来,你们还要借口国库空虚让天下百姓共体时限,加捐加税,我是晋地之人,晋地百姓遭逢大旱又遇兵灾食不裹腹连树皮都扒了吃光了,晋王府里却日日笙歌每日大摆宴席,百姓不反天理何在?先生是有才有节义之人,难道不该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与其在这里计较寡妇再嫁,不如替百姓多做些事?”
“可圣人云……”
“圣人云……”二丫头听出这位穿越帝的意思了,感情是想要收伏侯之焕,好吧,您大我听您的,幸亏这个朝代是从隋唐开始崩坏的,又有穿越众补齐了不少唐诗什么的,当然了,还是被真人各种碾压,开玩笑,唐诗可只万首,流传下来的也就是几百首而已,不碾压他们碾压谁,真以为抄袭就牛叉了?肚子里没货还是没货,“孔子曰:君,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孟子曰:民贵、君轻、社稷次之。”
“好!好个丫头,侯之焕,你还不醒一醒?要醉到几时?”乔承志拍了拍侯之焕的肩膀道。
二丫头说得这一段话,后来又被人讹传成了微服私访的皇上说的,也有人说是侯之焕劝诫皇上的话,二丫头并不在意所谓的版权问题,总之这一段佳话流传甚广,谓为佳话。
她不知道的是,如果不是有大姐派人强力阻击,将收伏侯之焕的念头强势植入杨忠国的大脑,让杨忠国出言阻止了乔承志,历史将会是乔承志出言赞了二丫头,两人一搭一唱又说了许多,侯之焕当场吐血,未过午时便亡故了,他死了自然成了前朝文人嘴里的烈士,二丫头自然成了逼死忠良的刁蛮女,加上后来乔承志对二丫头颇为赞赏,两人颇有一些交往,甚至被编排出了绯闻,她又与两位嫡出的青梅竹马皇子交好,各种抹黑之下,声名狼藉,甚至南人有编出话本子来嘲讽她的,正史虽不见记载,野史却各种编故事,人们早不记得事情的原貌是什么样子的了,只知道有个□□无耻陷新朝皇家于聚麀陷整个新朝前期历史也染上了一层桃色的女子。
二丫头自己风光霁月并不介怀,再说以她的身份地位只有旁人捧她的份,没人敢当面说什么,大姑娘却因此受了一辈子的连累,姐妹之间的感情也由此分裂,便是后来和好了,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些都是后话,我们书回正传,微服出巡的皇上跟舅舅与侯之焕一处叙谈,侯之焕后来进了翰林院做了翰林院侍读,后来一度成为皇子们的老师,可谓飞黄腾达风光无限。正像是杨忠国说的,侯之焕归顺,则天下士人归心矣,士林之中振动颇大。
一石四鸟之余,无人知道背后有一个人笑得分外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