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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狭路相逢勇者胜,但这句话在我和张贺之间,完全不适用。因为我和他之间是不对等的,他可以毫无顾忌杀人,而我却需要遮掩身份。
不过,我从来都是不惧挑战之人。
我挺直背,含笑道:“是,我就是叶衍的姐姐叶卿。家弟正在西山大营暂代将军之职,若有不妥当处,希望将军海涵。”
“你好大的胆子!”张贺的外表素来十分温润,但我从来没有见过他脾气温和的样子。只听他冷笑道:“上一个敢这么和我说话的人,坟头上的草都长得有一人高了。”
“是吗?”我一边拖延着时间,一边转身和马车后的七巧使了个眼色,眼见着七巧偷偷走开了,才又笑意盈盈地看着张贺,“将军好大的威风!莫不是所有不听从将军吩咐的人,将军都要一一除去?”
“绊脚石留着有什么用?磨刀吗?”或许因为我是个女人,或许因为我出行所带的人中,除了邱二和顾单之外都是女子,他不放在眼中,所以他和我讲话只有一种肆无忌惮的嚣张,毫无谨言慎行的做派。
“原来如此,”我原先还在笑着,下一刻立马脸色一变,厉声喝道,“张贺,你好大的胆子!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居然敢公开挑战皇威,结党营私,排除异己!你当这天下,除了你张家外,便再也没有人了吗?”
张贺的脸色一变,侧头掩唇和他身边的副将说了什么。
我知道,这是怕有人会读唇语。可没有用,因为我身边有恭喜。
恭喜小声在我耳边复述:“张贺说,‘这女人留不得了’。小姐一定要多加小心。”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张贺道:“有没有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是你叶家…;…;”我看着他的眼睛变红,就像是将要发狂的狼,“注定要葬身于此!”
说罢,他一扬手,他所带的士兵立刻集合,结成一个战阵。
邱二一凛,立马与顾单挡在我的面前,拉开阵势。吉祥、如意、恭喜和发财则二话不说,带着那群小丫鬟就聚在我身后。
双方气势紧绷,一触即发。
张贺冷笑一声,率先带人冲了过来。
邱二和顾单没有动,反而是吉祥、如意、恭喜、发财直接率人先冲入人群中。如意的功夫好,直接对上了张贺,两人过了几十招,竟然不分胜负。
张贺的眼睛越发红了,身上的杀意如实质般凝结。他的副将见状,甩开和他颤抖的发财,插入两人中间缠住了如意。张贺趁机脱身,拿着长刀朝我飞奔而来。
邱二和顾单飞身上前,几个来回便将他围困住了。
我是在这时才知道,姬昭给我的人,竟然个个身怀武艺绝技,一群女子和士兵对上,拿着匕首刀刀见红,居然丝毫不落下风。这个人情,真是欠大了。
即便是在这种时候,我不能暴露我会毒术,吉祥不能暴露她的蛊术,做事情有些束手束脚。为了不拖累邱二他们,我将目光瞄向了张岚。
自从张贺和我撕破脸皮,张岚一直吓得面无人色。可惜张贺太过重视张岚,这样的场景还在她身边放了两个彪形大汉。
我在心中摇了摇头,若不用毒,凭我的能力,我是没有办法打到那两个彪形大汉,挟持张岚威胁张贺的。
就在这时,张贺居然冲破了邱二和顾单的阻碍,举着长刀飞身朝我劈来。我往侧边跑去,勉强躲开了他的第一刀。
这时候,邱二和顾单又赶了上来,缠住了他。
张贺不愧是在战场上杀敌杀到刀边卷刃的煞神,左突右闪之下,又甩开了二人,朝我露出个狰狞的笑容,就拿起大刀劈来。
这一击,我根本就回不了神。
世界仿佛都安静了,眼前只能看到那把刀朝我砍来,离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的身体却僵硬到动弹不得,根本就没办法躲开这一刀。
就在我自己眼睁睁看着自己将要血溅当场时,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突然紧紧握住了那把大刀,然后那把大刀便定在空中,无论张贺怎么用力都无法往前分毫。
那人的手,鲜血直流。
我的眼睛似乎模糊了,看不清来人是谁,耳朵却清晰地听到了姬昭阴郁而带着杀气的声音:“张贺,你好大的胆子!”
紧接着,耳边又是达达的马蹄声。等我神智归位,能够清晰分析问题的时候,看到姬昭不顾鲜血地握着大刀刀刃,邵远带人围住了张贺的人,令人意外的王诩表哥则拿匕首对着张岚,声音冷得掉渣:“你再动一下,我就在你心爱的张岚脸上划一刀,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张贺僵在那里。
七巧搬的救兵来了!
姬昭趁机松开手,然后飞身一个连环踢,将他踢到在地,之后,他握着的大刀也“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我的心随着这声突兀的响声狠狠跳了一下,我才感觉自己还活着。
一回身,我立马冲到了姬昭身边,看着他划拉了一个大口子的手直皱眉。
邱二眼疾手快地将干净的布和药递到我手里。我什么都来不及说,立马给他清理伤口,止血包扎。等我包扎完后,我才发现姬昭看着张贺的眼神,恨地能滴出血来。
只听姬昭说:“张贺,京城脚下,你竟然能够调动西山大营的兵力,私人来给你杀人灭口,你当真好本事。”
张贺冷笑,睁着眼睛信口开河:“属下怀疑该女子和山上的土匪勾结,欲乱我京城治安,谋害我京城百姓,故想要捉拿其归案!太子殿下百般阻拦,意欲何为?”
对他的污蔑,我心中十分平静,只是转头看向姬昭。
“和土匪勾结?”姬昭真的是被气乐了,他一伸手,就有人递了根长鞭上来。
张贺冷笑着转头,却一点都不惧怕。
哪知道姬昭颠了颠鞭子的柄部,狠狠一鞭子就甩向了张岚!只听张岚一声尖叫,整个人在空中飞了半圈,狠狠落在了地上。
“住手!”一见自己心爱的女人被鞭打,张贺整个人都为之变色,忍不住大叫出声。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组织姬昭的出手。
姬昭阴森森地说:“孤怀疑这个女人勾结鲜卑,通敌叛国,现在欲行国法审问,诸位有何意见?”说罢,又是狠狠“啪啪”两鞭。
张岚又是一声惨叫,躺在地上不动弹了。
“住手!住手!”张贺急的声音都变调了,立马跪在地上,大声道:“属下有罪,请殿下责罚!”
只见姬昭将鞭子递给身后的人,弯下腰在张贺耳边轻声说:“你敢动我的人一下,我就能叫你的人挫骨扬灰!”
听了他这句话,我心中真是滋味复杂。爱情于我和姬昭来说,从来都是不重要的东西。他真的会为了这样虚无缥缈的东西,全力付出吗?
张贺又是一阵脸色大变,猛地转头看向我。
我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衣裙,又含笑看向张贺。
这一局,我胜了,张贺被当场抓住。
眼见着眼前困局无法解决,张贺痛快地把今日的罪责都扛到了自己肩上。
但姬昭对他的刺激却还没有结束。他让人把晕过去的张岚叫起来,然后当着张贺的面,一字一句冰冷地说:“你大哥把罪责都担下了,此事与你无关,你收拾收拾,参加品蟹宴去吧。”
张贺忍着气道:“阿岚受了刺激,望殿下能允其归家修养。”
姬昭冷笑:“怎么,张家的女子,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孤的太子妃,定要智勇双全,至少要有面对战争和死人的勇气。张家的女子,不会都如令妹这样的吧…;…;”
张允一直想要控制姬昭,使张家再出一位皇后。张贺若是不让张岚去宴会,岂不是承认张家女子无智无勇,不配为储君之妃?若是让张家族长知道张贺因一个小小张岚,丢了张家未来的皇后位置,绝对能将张岚抽筋扒皮,连渣都不剩。
我眨了眨眼,只觉得姬昭这一招实在是高明。论起这些官场谋划,我还差得很远。
无奈之下,张贺张岚只能照办。
离开之前,张贺对他的副将使了个眼色,我便看到那副将跟在了张岚身后,陪着她一起去了品蟹宴。
我忍不住眼前一亮,看向了邱二。
机会来了!
邱二点了点头。
接下来,太子姬昭要和我们一起去品蟹宴。但一路上为了避嫌,我不能与他同坐一辆马车,他便理都没有再理我一下。
无奈之下,我只能自己先坐进马车里,一切等事情过了后再跟他沟通。
还好我这一次带出来的,只有几个人受了轻伤,没有人死亡。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宴会场地快到了,吉祥如意还在给我整理衣衫。
到了大门口,我拉开帘子正好要下车的时候,看到一个少年带着一个眉眼温柔俊秀的小厮也从马车上跳下,随即对车里的人放狠话:“我这辈子,是非阿岚不娶的!她什么都不知道,阿娘您若是还有什么卑鄙无耻的手段,尽管冲着我来好了!”
说罢,就带着小厮往里去。
那两个人正是朱进和侍砚。
我暂时收回了下车的打算,稳稳地坐在马车里,看对面马车里的夫人被急的方寸大乱。只见她拉开车帘,对着少年的背影焦急地喊了两声,少爷却根本没有回头。
我看那夫人被气得心口疼,最后是当场被侍候的嬷嬷抱下马车的。一下马车,这位夫人就朝着门内少年的身影追了上去。
真好,副将来了,朱家乱了,我,该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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