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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
仡楼迦眼中眸光微闪。
“舅舅当年提出要缓和内外寨的矛盾,不过因有忌惮,故成效甚微。”
“但阿姐,却毫不在意自身屡受威胁,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出鞘时便果断地挥砍向寨中积年累月的恶瘤。”
“你也一样,在纵横棋局里,果断落子。”
随即他抬眼看向岑之笑,眉梢微挑,凤眸含笑。
“我当然也明白,你和阿姐终究不同。”
“阿姐温柔,更不会这般卖了我。”
岑之笑撇了撇嘴,小声道,“还挺记仇。”
仡楼迦又轻轻一笑。
“你牙尖嘴利,有时说话更是不留情面。”
“还有一副好演技,让我落入计谋,吃得一番苦头。”
“想来你真是可恶呢。”
明明是指责,但他的语气带着淡淡的玩笑意味,听不出愤恨。
“但你在祖宗神庙救我时,同样果断细心,为十一寨谋权时甚至利落地以身入险局。”
“昨日夜里施针时,我虽意识有些许混沌,但我清楚,是你的安抚。”
岑之笑微微愣神,想起昨晚她和梁峋照看仡楼迦时,他梦魇加深,起了高热。
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念叨着阿姐。
她见他面色痛苦,只当是仡楼迦思姐心切,便温声哄着他。
并调动着自身清气,轻轻拂去他的热毒。
毕竟这步棋,他的确吃尽了苦头。
岑之笑看着仡楼迦清明的目光,他并没有将自己误认为阿月寨主?
仡楼迦顿了顿,一字一句肯定又真挚。
“所以如今我对你,并非思念作祟。”
他的目光灼灼。
岑之笑倒也没有急着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仡楼迦。
心里却泛起了无奈的笑意。
这小子脑回路怕是不正常,都被坑成这样了,还会喜欢上自己。
……受虐倾向?
“你明白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仡楼迦眸中笑意依旧。
“当然。”
“本寨主可不是因为你对我冷嘲热讽,甚至是坑我入局才动了心。”
岑之笑讪讪一笑,轻轻隐去自己眼底的疑惑。
“我知你有心上人,但本寨主也不至于那么差劲,不一定就落了下风。”
仡楼迦只轻轻抛出这句话,不等岑之笑有所回答,便将这个话题戛然而止。
“你刚刚哼唱之曲是琅疆的春之歌,最早就源于这蝴蝶花洞。”
岑之笑看着眼前一脸若无其事的仡楼迦,不禁双眼微眯。
这小子话题转移也太过生硬了吧,他不会觉得尴尬吗?这就留她一个人尴尬?
仡楼迦就当没看见她审视的目光,依旧自顾自地开口。
“这首歌谣在琅疆家喻户晓,但却因为人人熟知,而却让人忽略了这首歌源自哪里。”
“蝴蝶花洞多年来名声有亏,没人会猜想这歌谣是源自于此。”
有风掠过,门被轻轻推开,梁峋走近,只是一脸淡然地在岑之笑身旁坐下,缓缓开口。
“但你又是如何得知,此歌谣源于蝴蝶花洞。”
仡楼迦淡淡地笑了笑。
“琅疆小孩学唱的第一首歌谣便是春之歌,我也不例外,阿姐教我时便同我讲过,这歌谣是来自蝴蝶花洞。”
“那时候太小,只知道将歌谣唱得朗朗上口便可,而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倒也不甚在意。”
“许是来了这蝴蝶花洞,又听见熟悉的旋律,便想起了许多。”
仡楼迦眼底闪过一丝晦暗,看向梁峋,有些酸涩地开口。
“梁公子,我有一事相求。”
“你是玄门中人,肯定精通堪舆之术,能否替我在这蝴蝶花洞寻一处风水宝地,我想……为我阿姐立个衣冠冢。”
“因为阿姐的遗愿便是葬在蝴蝶花洞……”
“我知道此事唐突,但蝴蝶花洞本就诡谲,普通堪舆定是行不通……”
他的声音渐渐沉了下来,眼中神色有些忐忑不安。
梁峋点了点头,淡淡开口。
“无妨。”
但在一旁的岑之笑却皱起了眉头,心下暗自揣摩。
好歹也曾是一寨之主,却选择葬在蝴蝶花洞,阿月寨主与这蝴蝶花洞究竟有何渊源……
可她也并未开口,现下怎么看都不是询问的时机。
门外一阵杂乱骚动,三人纷纷都噤了声。
下一瞬门就被一脚踹开了。
“就算是客人,你们昨日搅了我成亲之事,在我蝴蝶花洞便没有日上三竿还睡着的道理。”
那洞主走进屋内,毫不客气地拍开岑之笑准备饮茶的手。
茶水正要倾洒满身,拂袖间梁峋便将茶杯掷去一旁。
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怔愣一瞬,岑之笑隐去眼底的无语,扯出一个僵硬笑容。
骂就骂吧,偏偏挑自己刁难,这洞主真是慧眼如炬,一下就挑到软柿子了呢。
“琅疆这几日恐怕都不是成亲的好日子,洞主的喜事不妨再等等,择一良时。”
“我们已经够碍事了,再来几个惹人烦的,恐怕洞主日后想起这婚事也得啐一口。”
岑之笑说这话似是讨好示弱,但语气里听不出任何自轻自贱。
倒是淡淡地提醒着,蝴蝶花洞外虎视眈眈的大巫师等人。
那洞主看了看落在地上的茶盏,又看向岑之笑,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倒是个牙尖嘴利的。”
她又将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仡楼迦,惹得仡楼迦只得别扭的偏过头。
“但本洞主的事轮不上你来操心,你不如把精力放在你那夜里不邀自来的朋友身上。”
岑之笑依旧笑眯眯地看着洞主,态度诚恳,赌一把“伸手不打笑脸人”。
“所以洞主您将唐姑娘绑去哪儿了呢?人身是否还安好?”
洞主眼神微睨。
“还算聪明。”
岑之笑轻轻点了点头,讪讪一笑。
她但凡是个傻子,或许还真听不出这洞主话里的嘲弄意味。
况且这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顾虑局面他们尚且不会轻易动琅疆少主,目前的情况只能是唐纾和出了差池。
“她被绑了,估计是要做成炼蛊容器。”
“现在去救她应该还来得及。”
洞主漫不经心地看了看指甲上的寇丹。
“仡轲连那小子追了去,怕是要扑个空。”
“不过你们放心,毕竟是个少主,不会让他死在蝴蝶花洞的。”
岑之笑听着洞主仿若讲睡前小故事的语气,头一次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
但很快便稳定了情绪。
“敢问洞主,何人、何时劫掳,去往何处?”
那洞主看着岑之笑,眼神坦然。
“劫掳之人是我母亲,一刻钟前,往茧洞去了。”
“我不喜她,我们合作,抓到她,交由我处置。”
岑之笑却不由得皱了皱眉。
她犹记得,在那小破屋时,一开始便是这洞主的母亲前来说亲的。
言语间也并不像是关系恶劣的样子。
那洞主似乎看出了岑之笑的心中所想,淡淡开口道。
“她惯会演戏的,那我便陪着她演。”
“这次她露出的狐狸尾巴,我得好好踩上两脚。”
“勾结那老不死的危害洞中利益,我可容不得叛徒。”
这不明所以的几句话依旧让岑之笑云里雾里。
不过不难猜出,又是一出内乱。
她并不急着询问,也算是见识过这洞主的脾性。
要是心情好,自是会如数告知。
心情不好,撬开嘴也听不上半个字。
那洞主随即起身,但又仔细瞧了瞧仡楼迦。
“你好好跟着,可别让你阿姐失望。”
“帮帮你总比让那老不死的得到这个蛊术更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