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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府密室里,岑之笑胸口的山鬼花钱依旧是灼烧之感,她紧盯着那水缸,不敢轻举妄动,连呼吸都十分小心谨慎。
眼前的水缸上方氤氲着水汽,细细听来,缸底似乎是有些许的水流声。
不难猜测,那井下水道输送的血水应该是分别供养着这五个水缸里的头发……
这头发又连接着石壁里的棺材,密密麻麻的像一层毛细血管。
水雾朦胧,水流声似乎在这安静的密室里越发清晰,一声一声的,扰得人心神不宁。
杭芜声不自觉皱紧了眉头,晃了晃脑袋,将视线从那水缸上方移开。
岑之笑见状,只轻轻侧身,替杭芜声挡住了扑面而来的阴冷雾气。
毕竟她有山鬼花钱和三清铃护体,也勉强算是个玄门半吊子。
况且,她也是很认真的和方截云一起学习心法,多少也能让她在这种诡异之地保持神志清明。
就在这时,岑之笑只感觉背后窜出一股寒风,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岑姑娘,老朽来迟了,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眼前满脸歉意,恭恭敬敬地飘在一旁的正是中年模样的宋善。
岑之笑无奈地摆了摆手,“若要怪罪,那在你扔下我火急火燎地赶回地府时就得怪罪你了。”
那日夜里她从焦府离开,回莳花馆歇息时,虽然睡下的时间短,但仍旧是做了一段梦。
宋善就是在梦里与她说清了自己为何突然离开。
人间世事、因果缘由,地府是不会随意插手的,他来这人间一趟,本是应鬼差之职,寻那寿命已尽但却未归地府报道的灵魂。
此前四人铺设的种种,已经让齐府所设之局在内部有了动摇之势,让地府也有所察觉。
所以便唤他回去了解更多信息,领命前来齐府。
宋善看着眼前的密室,神色有些凝重,“老朽这一路所见皆是不详,齐府所设之局当真狠厉。”
“这个阵法拘禁吸收灵魂,老朽虽为鬼差之身,但也算是魂魄灵体,也得忌惮几分。”
岑之笑也不禁眼下一沉,“一个阵法需要用最残忍的办法取得无辜人命,所造之势,非同小可。”
岑之笑与宋善的交流在杭芜声看来,就像是岑之笑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在这本就诡异的密室里,要不是见岑之笑依旧眼神清明,她都要怀疑是不是中邪了。
但她还是悄声问道,“之笑姐,你这是?”
岑之笑回过神来,明白杭芜声看不见身为鬼差的宋善,嘶的一声后便尽力解释道。
“我说……我在和一位……鬼差说话,你信吗?”
话音刚落,宋善便满脸和善地飘到了杭芜声面前,伸手朝她的额心轻轻一点。
眼前似乎有一层雾气被吹散了,杭芜声渐渐看清了眼前飘着的宋善。
虽然突如其来的见鬼让她下意识捏紧了腰间的软鞭,但很快便稳住了自己的心神。
宋善微微一笑,“齐府私自拘禁灵魂,地府派老朽前来,合情合理。”
“这水缸里当真是塞了不少人的地魂啊……”
岑之笑不禁眉间颦蹙,她想起梁峋曾说,水缸里的头发其实是这些年齐府所掳走的妇孺的发丝。
齐府通过邪术,借着头发将这些年的劫掳之人的地魂拘禁在水缸里。
这样水缸变成了巨型的养分池,将灵魂之力连同血气之力,恰如其分的融合,输送至棺材里。
刹那间,岑之笑心里生出一股不详之感,那水缸里的头发似有躁动之势,氤氲的水汽里也渐渐显现出了人影。
她目光一凛,拉着杭芜声后退两步,迅速从怀里掏出三清铃,凝神调动念力,掌间震荡。
清脆悠扬的铃响在这诡异的密室里显得分外肃清。
岑之笑此次摇铃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威严,不仅将那水缸里躁动的头发逼退,还让水汽里氤氲着的人影消散了。
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也不过是拖延和牵制而已。
她随即从怀里掏出黄符,运行念力,按照梁峋所教的,将黄符绕着水缸贴上一圈。
杭芜声见状也拿出一把铜钱,借力靠墙反蹬,凌空投掷,稳稳落在水缸外圈。
一瞬间,那些头发全部缩进了水缸里,只留了一小部分连接着棺材。
棺内的尸体里锁着三魂,而之所以这拘禁之法如此稳固,还多亏了这发丝输送的养分。
之所以黄符贴满水缸,除了镇压之意,更多的是让她接下来的斩发之举,能不伤及缸内地魂。
岑之笑面上一冷,朝杭芜声递去一个眼神,杭芜声轻轻点头,抽出软鞭就朝发丝鞭打过去。
她的鞭子早已经被方截云拿去改造过了,多少也算得上一个辟邪之物。
鞭法凌厉,划过空气猎猎作响,那发丝竟生出扭曲退避之态,摩擦地面发出了滋啦的声响。
岑之笑能看出发丝间已有些断裂,看来这邪性之物,用改造过的鞭子是远远不能完全斩断。
她眉间一凛,迅速掏出黄符,闭目凝神,念力燃符,既然抽不断,那就烧断!
一张不够,老娘就烧两张!
燃烧的黄符一打入发丝间便引起了剧烈的星火,一阵噼里啪啦,她仿佛听见了尖锐扭曲的呐喊声。
短促却又刺耳,让杭芜声都不禁皱了皱眉头。
梁峋所画之符的确威力巨大,刹那间发丝就被从中断开。
那连接着棺材的一部分发丝已经没了灵性之形,瞬间从棺材上掉落,卷曲干枯。
而另一部分则是缩回了水缸里。
此时,岑之笑的视线又落在石壁内悬着的棺材,沉声道,“得想办法上去开棺。”
既然齐府起阵需要拘魂,那她就得想办法把这魂魄放出来。
宋善飘到水缸前看着那口棺材,“老朽能震开棺盖。”
“不过这内槽狭窄,怕是站不下一个人。”
杭芜声缓缓上前,“凹槽并不算太高,之笑姐,你踩着我的肩膀刚好能看清楚棺内情况。”
宋善转身看着密室中央的水缸,缓缓开口道。
“老朽身为鬼差,本就有拘鬼之能,守着这水缸倒也能镇住这水缸里的魂。”
“如此一来,便能让姑娘们的行动少些后顾之忧。”
岑之笑与杭芜声交换了眼神,便转身朝宋善点了点头。
宋善眼中严肃,利落抬手,一股阴冷凌厉的气直冲棺材,随即而来的便是巨大闷响。
棺盖滑落,摔在了地面之上。
这响声震的棺材前的二人心口发颤,岑之笑不禁颤颤巍巍地回头。
“宋老爷子,你这一弄,不会把齐府的人引过来吧?”
宋善轻轻一笑,“岑姑娘放心,他齐府修这密室,做这不干不净之事,就想到了隔绝声响。”
岑之笑撇了撇嘴,也对,俗话说闷声干坏事。
在杭芜声的帮助下,岑之笑总归是贴近了棺材,但她不着急往里打探。
尽管这棺内的尸体早已被拘禁三魂,但她还是以防万一地默默给自己带上手套。
万一自己的血气会再造成个什么起尸的风险,那局面不就变成了“废物大战僵尸”了。
她屏息凝神,悄悄朝棺材里看去,里面的尸体果真如同睡着一般安安静静地躺着。
棺材里的尸体被红绳捆系,仔细观摩,那面容倒算是岑之笑的老熟人了。
这间密室拘禁的尸体与三魂,正是焦松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