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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峋看了眼奄奄一息的蛇怪,缓缓站起身。
“此蛇怪已经修为尽失,如何处置就看骆府的意思吧。”
黄祁清点了点头,将蛇怪放进一个写满符文的竹篓里,便朝骆员外走去。
被丫鬟们照顾着的骆莞春看着和自己父亲交谈的黄祁清,总觉得有些熟悉的,但细想又想不起来。
这边刚与骆员外商议好如何处置这蛇怪,黄祁清就不自觉地抬眼望向骆莞春,而这视线刚好对上了向这边看来的骆莞春。
清澈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知所措,黄祁清慌慌忙忙将自己的视线转移,故作淡定地看向别处。
但他微微泛红的耳根子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与骆府商议好了如何处置蛇怪后,骆员外便安排好了厢房供众人休息。
尽管岑之笑心里还有种种疑惑,但是这一晚上擒拿蛇怪还是太折腾人了,她几乎是沾枕头就睡,一觉醒来直接就是下午了。
等醒来刚好骆莞春派了丫鬟来为她梳洗换衣,准备请他们参加今晚骆府盛情款待的家宴。
这是岑之笑穿到古代零零碎碎的日子里第一次有一套完整且正经的衣服穿,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把那衣服小心翼翼的摸了又摸。
随即丫鬟们便领着她去沐浴宽衣,就在这五星级的伺候下,岑之笑整个人焕然一新。
俗话说人靠衣装,这是她摸爬滚打的穿越生活里第一次穿的人模人样的。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越看越觉得好看,要是她手里有相机,她高低得就着这个造型给自己安排一套写真专辑。
一切收拾妥当后,岑之笑想起还有好些事情要从梁峋那里得到答案,便向丫鬟们打听了梁峋的动向。
“梁先生和黄公子在南亭商议事情,一会儿也会前往家宴。”那为首的小丫鬟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岑之笑上前,看着那个小丫鬟,轻声问道,“那你能带我去南亭吗?我有些事情也要找梁先生商议。”
随后,岑之笑便跟着小丫鬟到了骆府南亭。
她轻轻摆手,朝南亭的梁峋和黄祁清打着招呼,“你们休息的可好啊?”
梁峋看着眼前着一袭烟绿广袖罗裙,眉眼盈盈、秀丽明媚的岑之笑,眼中闪过一丝不为人察觉的光亮。
黄祁清朝岑之笑回话道,“多谢岑姑娘关心,黄某休息得很好。”
梁峋在一旁也轻轻地点了点头。
“既然都在我也就有话直说了,说实话,当时梦境与现实交织我都有点分不清了,感觉自己脑袋还是一包浆糊,那蛇怪不可能被我给逼出原形吧。”
岑之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虽说昨晚顺利擒住蛇怪,但她总感觉云里雾里的,连自己怎么卷进梦境的都不知道。
黄祁清笑了笑,“那蛇怪背水一战,豁出全力拖人入梦,扰了人的心智也不奇怪,岑姑娘不妨现在仔细想想是不是自己忘了什么?”
岑之笑微微皱眉,当时事态紧急自己似乎来不及细想很多事情,现在她仔细回想似乎是有些事情混沌不清被自己遗忘。
当时她喝止住骆府众人开门时,其实已有小丫鬟手快给窗户开了缝,那小丫鬟几乎是瞬间就晕倒在地,沉沉睡去。
岑之笑也顾不得那么多,冲上前赶紧把窗户关上,将小丫鬟拖到离众人较远的角落里,并且叮嘱骆府一众人一定要保持清醒,不管怎样都不要靠近她们。
就在她回头看向小丫鬟时,只隐隐约约看见像是一条蛇影伏在小丫鬟身旁,细看时似乎那蛇正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当她对上了那蛇的眼睛,就直接倒下陷入了昏睡。
然后后面的事情就是她所记得的梦境之事了。
不过当时蛇怪疑惑的,是她既不是梦境主人,但又能脱离蛇怪对梦境的控制,行动自如。
现在想来大概就是那枚铜钱币让她保持了独立意识吧。
也难怪那蛇现了原形,梁峋就挡着不让她再看那蛇怪的眼睛。
“至于那蛇怪逼得现原形,也多亏了岑姑娘,你与蛇怪在梦境里就相当于在用意识较劲。”
“岑姑娘你的意识凌驾上风,我和梁先生才能顺利进入梦境给那蛇怪致命一击。”
黄祁清看向岑之笑,也提出了自己的一点疑惑,“但岑姑娘看着也不像是有修为之人,能有如此强大的意识,也是难能可贵。”
岑之笑打了个哈哈说自己自小就体质特殊意志坚。
但她其实心知肚明,哪里是她自己意识强大,这得多亏了那枚保命铜钱币啊,一整个梦境里自己胸口都要烫掉一层皮了……
“那柳庭真和骆二小姐还好吧?”岑之笑突然想起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恋爱脑书生,朝梁峋问道。
“柳公子心性坚韧,受影响不大,找到那蛇怪的老穴后,我便助他脱离了梦境,醒来后便一直守在骆二小姐的床前,”
梁峋看着刚刚神色有些不自然的岑之笑不禁笑了笑,淡淡的解释道,“至于骆二小姐,她摆脱了梦魇的折磨,身体已经有所好转了。”
岑之笑感觉那句俗话说人不可貌相的指的就是柳庭真,虽是白面书生,但很有魄力,很有担当。
这时,骆员外派了丫鬟来请他们入家宴。
去了家宴岑之笑才真切的感受到什么叫去大户人家吃席,虽然没有那么大的排场,但菜肴丰富,席间多少美食是她见都没有见过的。
这才是真正符合干饭人心意的宴席。
席间骆绿夏因休养身体并未到场,柳庭真守在骆绿夏身侧自然则是没到场。
整个宴席的流程无非是一些寒暄和问询,但是对于只会埋头干饭的岑之笑,这些都是她插不进去话的内容。
为了避免席间与不相熟的人尴尬对话,岑之笑果腹一番后,便悄悄给梁峋打了声招呼,偷偷溜出席间。
在骆府庭院瞎逛的一圈,岑之笑在庭院池塘边发现了同样偷偷离席的黄祁清。
从来骆府擒蛇怪一开始,黄祁清就从未和骆莞春单独说上一两句话,甚至连正式的打面照都没有。
岑之笑走到黄祁清身旁打了声招呼,虽然也不知这么开口对不对,但依旧轻声问道。
“你回来报恩,好不容易再一次见到骆大小姐,你真不找机会和她聊一聊吗?”
黄祁清低头轻声答道,“能看见她,知她平安就可以了。”
“但是你喜欢她的这份心也能就这么算了吗?”
“你都看出来了?”
黄祁清垂眸苦涩一笑,“爱慕之情放在心里就好,我并非人类,若我真向她表明身份、吐露真心,只会徒增她的烦恼,现实可不像话本里的故事一样,她不知道我是谁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了。”
岑之笑似乎也有点明白其中含义了,虽说吐露心声是一种勇敢且不后悔,但这种贸然的勇敢带来的结果可能是好也可能是坏。
若是骆莞春对黄祁清并无想法,且不说她能不能接受眼前这人是黄鼠狼所化的事情。
事情揭开真相多少也都会影响这深闺女子的一些念头和想法,说不定还会给她以后的生活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顾虑。
若是骆莞春也有心,那么就意味着这种人妖殊途的恋情所带来的一切质疑、坎坷、磨难他们都得经历。
不是所有殊途之恋都能排除万难团圆大结局,那他黄祁清怎么舍得骆莞春去承受这不一定有结果的苦难。
岑之笑沉默不语地看着眼前神色落寞的黄祁清,池边晚风轻轻吹起他的衣袂,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池中那被吹皱的一弯残月。
岑之笑不知道黄祁清的选择到底对不对,但此刻似乎她说出任何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