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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吗?不可能,自己爱情早就给了瑞康,无论结局如何,她都已经决定了与这段爱情同生共死。拒绝吗?要怎么才能不伤害舒志呢?她不要舒志成为第二个丁晓辉。
她既恐惧又生气,身上轻轻颤抖着,舒志,舒志,你是姐姐的弟弟啊,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姐姐不能接受你的爱,也不想失去你这个弟弟啊!
面对他炽热的目光,她鼻尖一酸,眼泪滚出了眼眶,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能转身小跑着往房里走去。
他看着她的背影愣了两秒,心一横,追了上去,她正要关门,他一把撑住房门:“若君,我要和你谈谈。”
“我不要和你谈。”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是吗?”
“不。”她抵着门,他推着门,两人隔着木门叫起劲来。
“舒志,不要这样,不可以,不可以的。”她大声说。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用力一推,冲了进去,巨大的推力,把若君推到了墙上,后脑勺敲了在了墙上,她吃痛“啊”的叫了一声。
“撞疼了吗?”他紧张的捧着她的头查看。
她挡开他的手,不让他碰自己,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必要再隐藏了,她生气又尴尬的坐到床沿上,他涩涩的跟在她身后,拉了椅子坐在她身边,看着双眉紧锁的她。
“你要和我谈什么?”她抬起眼睛看他,严肃的问他。
“我……”他被她这么一问,突然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了,他是爱慕她的,迷恋她的,但是他毕竟喊了她那么多年姐姐,他更是尊敬她的,他愣在那却不知道要怎么说下去。
若君摇摇头,叹气道:“还有,这衣服是从哪来的?”
“买的。”
“你哪来那么多钱?”
他低下头去,不说话。
看到一脸为难的样子,若君心中一惊,睁大眼睛问:“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法的事了?”
“不是!”他紧迫的辩解,咬着下唇,低着头,似乎是有难言之隐一般,嚅嗫着:“反正不是偷的抢的。”
“那是从哪来的,如果你不说,我就不穿了。”若君说着解开了几颗扣子,舒志只得投降,忙按住她的手,说:“好好好,我说我说,你穿着。”
若君疑惑的盯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舒志捏了下眼角,皱皱眉头说:“有个家里有钱的女同学,送了我一块手表,我卖了,买了这个和给念安的生日礼物。”
若君愣在那,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一双美丽的眼睛只是呆呆的看着他。
两人对坐着,他低着头,修长的大手,十指交叉着,紧张的等待着她的斥责,其实他很需要那块手表,但是他一看到这件红色的羊毛衫,脑子里就不停的浮现着若君穿着它的样子,挥之不去,所以一咬牙,就把手表给卖了。
他觉得用这种方式送礼物给若君和念安,实在是很不光彩,所以他以为若君会批评她,斥责他,可是若君并没有,她只觉得心中很难过,很感动,也很无奈。
良久,舒志抬起头来看她问:“你不生气吗?”
她摇摇头,轻叹道:“那你为什么要说谎呢?你知道我为了今晚准备了多久?”她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并不是为了自己这几天的辛苦,而是因为她对舒志感到无力和害怕。
他后悔的低下头说:“对不起,我没想骗你的。我只是……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反应。”
“看我的反应?”她的眼泪流了下来,落到她的唇上,赶紧用手指将眼泪擦掉:“我当然是为你高兴的,你是我的弟弟,如果你有心爱的姑娘我高兴都来不及……”
“没有,没有,我没有心爱的姑娘,以前没有,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他打断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她的话一点都不能安抚他,一点都不能让他开怀。
他忍不住激动的说:“我知道,我不够好,我比不上他,我知道你在等他,我什么都知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心里所想的一切,但是他在哪?他还会回来吗?你才二十八岁。就算回来又怎样?他有妻子孩子,永远也无法给你一个家。”
他突然把话挑开来说,让她完全的措手不及。
“我没想过你会接受我,我只是做做梦,发发呆。”他说。
“舒志!”她站了起来,提高了些声量:“我们是姐弟!”
“我姓孟,你姓梅,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我比你大了十岁!”
“我不在乎!”他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在乎!”她也干脆的顶回去。
“那当初你为什么不在乎他是你丈夫的弟弟?”
若君突然间被问到了痛处,是啊,自己能不顾廉耻的和小叔子发生不伦之恋,又有什么理由全盘否定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弟弟的可能性?总之,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贞洁烈女,但是她依然被他给刺痛了,瘫坐在床沿上,她根本就没有了辩驳的力量。
舒志见她忧郁沉默下来,知道自己的话说中了,马上安慰她:“对不起,我…..”
话未说完,“嘎吱----”房门被推开了,念安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站在门口看着他俩,乌黑漂亮的眸子眨啊眨的,眼中满是恐慌,瑟瑟的问道:“娘,你在和舅舅吵架吗?”
若君赶紧上前抱起他,将脸贴在他的脸颊上,苦命的孩子,她心酸的想着,他就是她等待的动力,只要有念安在,她就觉得瑞康的影子正陪伴着自己,其实她知道舒志说的是事实,不要说瑞康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就算回来,又能怎样?自己和念安始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他始终是别人的丈夫。她知道自己的等待是多余的,无望的,她知道自己和瑞康是被诅咒的,可是哪怕是虚无的,看不到希望的,等待他的归来是她心中一个强大的精神支柱,一个活下去的动力。
“你看,念安从小就没有父亲,你就不为他想想吗?我不指望你能看的上我,只要你能找到一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我也会替你高兴的。”他急乎乎的大声说着。
念安见到他一脸的怒气,以为他很生气,伸出小手摸了下他的脸,小声说:“舅舅,你别生气了。念安听话,念安乖。”
舒志看着念安可爱的小脸和那酷似瑞康的长相,无奈的摇摇头,重重的叹了口气,摸摸他的小脸,柔声道:“舅舅没有和你娘吵架。舅舅只是担心难过。”
他上前一步,张开手臂,拥住若君母子,若君想逃开,但是念安却紧紧的抱住了舒志的脖子,就这样,若君抱着念安,念安抱着舒志,舒志抱着他们母子,三人在这个深秋之夜,相拥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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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战接近了尾声,新旧交替的时间就在眼前,大街小巷人心惶惶,人们对未来既充满了希望又充满了担忧。
而对于若君和舒志来说,并没有多少精力关注纷繁复杂的政治事件,因为他们必须先考虑如何生存下去?钱,钱,钱!多么俗气的东西,但是没有钱,要怎么生存下去?
虽然舒志兼了两份工作,很努力很勤奋也很有才华,但是身在乱世,他的才华并不足以维持温饱,他的努力并不足以支付学费。因为大家都很穷,大家都在苦苦挣扎着。
有些资产的人家,纷纷离开,就如程家已经举家去了香港。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就在这个充满了艰辛的时刻,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那日,若君和往常一样,拉着念安在大街小巷里叫卖,运气不错,有几个妇人围了上来要看货,若君高兴的将竹篓放在地上,让她们挑选,那些妇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有的挑选,有的评论者,叽叽喳喳,若君耐心的解答着她们的问题。
“哟,这个梅花鹿绣的倒是不错,这花样也是少见,多少钱啊?”
“这个手帕上的兰花我喜欢,但是手帕的颜色太素了些,有没有粉色的?”
“这个包头巾绣的不错,我家老婆婆啊,挑剔的得很,就买你的吧。”
若君一边回答问题,一边拿货啊,收钱啊,找钱啊,等做完这几单生意,开心的背起竹篓,嘴里说道:?“念安,娘带你去吃豆腐脑好不好?”
可是平日里总是围在自己身边叽叽喳喳的念安却没有回应,若君忙转身一看,瞬间全身的血液都冰冻住了,空荡荡的胡同里,除了瑟瑟寒风,除了她孤单影只的站在哪里,哪里有念安的影子?
她的心吊到了喉咙口,艰涩的喊:“念安,念安,念安!”她越喊越大声,可是没有回应,她扔下竹篓,跑到了胡同口,大声喊叫,街上的行人都朝她投来注目礼。
她拉着路人就问,跑到所有念安平日爱去的地方找,糖人摊,书店,所有的地方,可是没有,哪都没有,她快急疯了,不,她已经疯了,她悔恨的只想一头撞死,为什么自己不看好念安呢?
她顾不得发髻散乱,在大街上,人群中,不停的呼喊着念安。
书店的老板娘遗憾的摇头,也帮着左右打听着,可是所有人都只是摇头,有人说:“哎呀,这年头,兵荒马乱的,偷孩子卖的多了去了,你看看现在,还有谁来管这些事?”
若君听了,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好在书店的老板娘,在一旁扶着。
不知道昏过去多久,若君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身边的书店老板娘,皱着眉摇头安慰:“你别着急,念安那孩子聪明,可能已经自己回家去了。”
若君一听,腾的从躺椅上跳了起来,就往门外跑,一路依然不停的喊着念安的名字。
寒风吹散了她的发丝,吹疼了她的喉咙,黑暗中她摔倒,顾不得疼,她疯狂的往家里跑,回到梅家小院,推开院门,一头就撞上早已经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般的舒志。
舒志一把扶住她,见她披头散发,脸色煞白,眼睛发直,心一沉忙问:“怎么回事?”
若君看到他,才从疯狂的状态中稍稍缓了过来,突然大声的哭了出来:“念安不见了,念安不见了!”
舒志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声,也呆了,连连问:“什么?念安不见?怎么会不见的?在哪不见的?”
若君边哭边把下午的事情说了一遍,舒志赶忙冲进房里,找出手电筒,放进新的电池,走了出来说道:“你在家里等着,我去找,你千万别在乱跑了。”
“我也去!”
“你别添乱了,给我在家呆着!你看你,嗓子也哑了,裤子也摔破了,快进去擦点药,放心,一定找的回来的。”说着已经抬腿跨出了院门。
若君像游魂似的走到大厅里,看着父亲梅雪飞的灵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哭着忏悔道:“爹,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很多事,我知道我受任何折磨都是应该的,但是念安是无辜的啊,爹您一定要保佑他平安无事啊。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也活不下去的。”她咚咚咚的在灵位前磕头。
天啊,念安居然不见了,她整个人伏在了地上痛哭失声起来,瑞康!她的心在呼喊,瑞康!你在哪?怎么办?我们的儿子不见了,我把我们的儿子弄丢了,这是唯一和你我血脉相连的人啊。有了念安,我才有决心等你回来,有了念安,我才有活下去的勇气,有了念安,我才会相信我们的爱情不是一场梦……
那天晚上若君在神龛前跪到天亮,而舒志也是到天亮了才满脸痛苦失望,拖着疲累沉重的脚步回到家中。
念安失踪了!若君几乎疯了!每天她都会跑到大街上拉着人就问,左邻右舍一家家的问,一个个人的问,舒志也没再去上学,每天一早就跑去出事地点附近的大街小巷里找,一个个店家的询问。
若君的精神几乎崩溃了,一会哭泣,一会发呆,一会埋怨自己,一会捶胸顿足,一会跑出大街,舒志不得不花很大的精力看住她,最后只得,搬来一张躺椅,索性睡在若君的房门后,防止她晚上偷跑出去找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