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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翎注意到，蒲圻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小拇指总是会勾了勾剑柄上的葫芦玉坠。
燕翎收回目光，喝着酒，继续听着蒲圻的话，“一开始我们相处的还挺好，但是有一天他突然间就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像是风沙一样，一阵一阵的，吹过这一阵子之后就再也寻不到了。”
燕翎摩挲着酒壶，莫名想起了那晚巴雅尔的话，“殿下当真好男风？”
蒲圻一愣，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本殿就是再畜生，也不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手。”
燕翎倒是不担心这个，眉梢微挑，“所以当真。”
蒲圻收回手嘴角勾了勾，没有回应也没有否认，只是喝着酒。
“殿下不必觉得难为情，中原也有，只不过我们那儿叫断袖。”燕翎靠着树干，遥望天上的月亮，真的是又大又圆。
好像这么圆，这么亮的月亮在中原时，从未见过。
蒲圻笑了，回过头看向他，“翎弟还懂这些。”
燕翎黑脸，“我不是。”
蒲圻大笑起来，笑声爽朗干净，“放心吧，本殿说了不会对你做什么就不会对你做什么，你永远都是本殿的翎弟。”
燕翎脸更黑了，让一个比自己小的人管自己叫弟，这种感觉真是差劲死了。
直到篝火散了，燕翎回到帐子，才从阿颉的口中得知，牧仁和老榔头都被蒲圻给关了起来，为的就是防止他们破坏今日结拜。
如此让燕翎更加捉摸不透蒲圻的想法。与他而言，和蒲圻结为异性兄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将来起事的时候有这么一股力量，可谓是如虎添翼。
但是眼下这个蒲圻和他了解到的蒲圻简直判若两人，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大燕。
万空从山洞中走出来，对眼前黑袍行礼，“殿下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要事？”
黑袍人掀开帽子，面色冷峻，“东陵的暗探来报，废太子根本就没有在东陵京师，而是早就逃离了东陵。”
“什么？”万空吃了一惊，“那他会去哪儿？”
燕珏目光一冷，“你是在问本殿？”
万空一惊，低下头，“殿下稍安勿躁，废太子自幼吃贫道的药，已经成瘾，不管他逃去哪里，只要没有药，他都活不下去。”
燕珏冷笑，“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的手段了，你也不想想，要是废太子真的离不开你的药，怎么会活到现在？
派去的使臣灰溜溜的回来，送过去的药被海匪吃了，差点引起轩然大波。要是父皇追责起来，问那药中怎么会有毒，你我二人该如何回答？！”
万空脑子一转，道，“是药三分毒，贫道配的药是根据人体质不同配制的，所以每个人吃下去的效果也不一样。有的人吃下去的可能是仙药，但有的人吃下去就有可能是毒药。”
燕珏冷嗤，“这些话你还是留着跟我父皇去说吧，本殿不想知道这些。本殿现在只想知道他现在究竟在哪里，一日不除掉他，本殿就一日难安！”
“殿下放心，他逃不了。”万空吹了声口哨，只听山洞上方传来鹰的长鸣。
“废太子离国之前，贫道买通了废太子身边的人，在废太子的饮食里加了一种无色无味的粉末，这种粉末会在人体里产生一种异香，没有解药，这种异香就会永远都不消散。鹰，对这种味道最是敏感，所以只要跟着这鹰，就能找到废太子。”
燕珏一笑，“你可真不愧是老狐狸，这种招数你都想出来。”
“贫道愿为殿下未雨绸缪，只愿殿下能够坐上那个位置。”
“放心吧，你如此真诚待本殿，本殿绝不会辜负你。事成之后，本殿会履行我们之间的承诺。”
燕珏透过山洞看向盘旋在上方的鹰，“早点找到他，不用回禀，直接就地解决。”
“是。”万空领命。
燕珏转身要走，又想起一事回身看向万空，“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万空笑笑，满眼都是兴致，“那个孩子真是我见过意志力最坚强的小孩，到现在他还在跟体内的那股力量作斗争。不过快了，那股力量很快就会吞噬掉他的意识，让他彻底地为我们所用。”
燕珏勾唇，“如此甚好，这天下被分的太久，也该往一起合一合了。”
山洞里。
被绑在台上的南蛮裔樘满头是汗，双目紧闭，被捆起来的四肢用力挣扎，整个人像是掉进了梦魇中，怎么也出不来。
石台一边，阿珂守着药炉，对台上人的痛苦置若罔闻，像是那台上根本就没有人一样。
万空站在门口看了片刻，欣慰地点了点头之后，摸着山羊胡子离开了山洞。
原本低着头安静的阿珂抬起头，光着脚丫子跑到台边，扯着袖子擦着南蛮裔樘额头上的汗，因为台子高，她太娇小，所以都是踮着脚尖，努力往台子上靠近。
阿珂从袖中掏出一颗药丸塞进南蛮裔樘的嘴里，终于闹腾痛苦了许久的人渐渐平静下来，全身汗淋淋，像是刚从水中打捞出来的一样。
南蛮裔樘强撑着睁开眼睛，朝着阿珂挤出一抹笑，“别怕，我没事……还有，谢谢……”
南蛮裔樘脸色很苍白，被折磨了这么长时间全身都瘦了，原本合身的衣服此刻松松垮垮地套在他的身上。
阿珂没说话，只是回到药炉那里坐下，抱着膝盖，将下巴抵在膝盖上，又恢复安安静静，死气沉沉的模样。
南蛮裔樘望着她，哑着声，“阿珂，长夜漫漫，我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小女孩抬起头，暗淡的眼睛里亮了起来。
风沙之地。
牧仁和老榔头第二天才被放了出来，一出来就直奔主帐。
此时蒲圻还没有醒，躺在吊床上悠悠晃荡着，然后就被霹雳吧啦的声音给吵醒，伸手摸了一个果子朝着声音来源砸去。
“滚！”
慵懒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宿醉，听起来没有丝毫的威慑力。
燕翎轻松躲过砸过来的果子，继续手里面的活。
窸窸窣窣的声音再次响起，蒲圻额间青筋暴跳，“本殿说滚没听见、叶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