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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索亚图,有个规矩,只要歃血为盟,结为兄弟,必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死生一起。”
顿了顿,蒲圻笑笑,挥挥手,“本来按照规矩结为兄弟之后,你应该改成国姓,成为索亚图人,但是我觉得国姓没有你现在的姓好听,还是不要改了。”
燕翎望着凑近过来的人,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殿下这又是在拿我开玩笑?”
蒲圻郁闷,指着供台,“你觉得我会这样跟你开玩笑吗?”
燕翎蹙眉,盯着蒲圻,想要找出破绽,“殿下这么做,只是因为我救过殿下的命?”
蒲圻耸肩,“不然呢?还需要别的理由吗?你救了索亚图二殿下的命,这个理由还不够吗。”
燕翎没说话,从蒲圻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什么。
“走吧。”蒲圻不容分说拉着燕翎上了供台。
戴着鬼面的巫师口中念念有词,围绕着蒲圻和燕翎来回来的转圈抖动着铃铛。
蒲圻拿起匕首划向手心,鲜红的血从手心里滑落滴进酒碗中,将清亮的酒水染有一丝红晕。
燕翎静静地看着,直到那把匕首递到他的面前,蒲圻的眼睛很亮,嘴角始终上挑,仿佛方才被割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燕翎接过匕首在手心上一划,血滴进酒碗里,酒碗里的酒红晕更甚了。
蒲圻端起酒碗,“我们索亚图没有你们中原那些文绉绉的词,只一句,在神明的见证下,喝了这碗酒,你我就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燕翎望着伸过来的酒碗,抬手端起手边的酒碗碰撞上去,两人同时将掺和着两人血的酒饮尽。
蒲圻大笑,抬手揽住燕翎的肩膀,对下边的士兵道,“从今天起,叶翎就是本殿的亲弟弟,你们对他就要像对本殿一样尊重!”
底下人齐呼。
燕翎却皱了眉,他觉得有必要抽时间排一排这辈分问题。
夜晚,篝火连营,士兵们喝酒吃肉,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燕翎拿了一坛酒,找了个偏僻安静点的地方待着。
一整天,他都没有看到牧仁和老榔头。
这绝不正常。
“这里有什么好的?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蒲圻喝着酒,随意歪躺在歪树上,一手搭在老树凸出的树藤上。
“太热闹了,不适应。”燕翎喝着酒,目光落在蒲圻身上,双眸微眯,难道牧仁和老榔头已经被派出去查他的身份。
今日这一出,只是为了拖住他,让他放松警惕?
“那奴湾多依呀那呀喝依呀嘿,
那奴湾多依呀那呀喝嗨呀嘿,
喔依那奴湾多依呀那呀喝,
朋友啊快来快来呦……”
远处粗狂歌声将燕翎的思绪拉了回来,回头望着围绕在篝火旁边又唱又跳的士兵,转过头看向蒲圻。
蒲圻闭着眼,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在膝盖上点着,是附和远处那歌声。
“这是什么歌?”
“我们那儿的歌。”蒲圻睁开眼睛,喝了口酒,“好听吧。”
“没听懂。”燕翎实话实说,距离远,那群大汗又都是乱唱,他根本就听不清楚唱的是什么。
蒲圻笑了笑,手指点着膝盖打着节奏,“皎洁的月亮已经照上了椰树,
来呀大好夜色跳舞唱歌,
月亮啊月亮啊,
月亮啊月亮啊,
月亮啊已经出来呦,
美丽的月亮爬上那东边的山坡,
我们趁此良宵跳舞唱歌,
那奴湾多依呀那呀喝依呀嘿,
那奴湾多依呀那呀喝嗨呀嘿,
喔依那奴湾多依呀那呀喝……”
蒲圻平日里说话的声音总是低沉带着磁性,唱起歌来声音又显得十分的细腻,尤其是尾句的颤心颤的人心都跟着发颤。
“我记得殿下曾经唱过别的歌,那是什么歌,听着不像是你们这里的歌,倒像是中原的歌谣。”
蒲圻笑了,喝了口酒,“翎弟啊,你都不评价一下我刚刚唱的怎么样的吗?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听那一首?”
燕翎撇过头,望着被月光洒照的戈壁,“殿下歌声三日绕梁不绝。”
话音落,氛围就安静下来。
燕翎回头就见蒲圻望着他,那双发亮的眼睛里分明带着困惑,他解释道,“这话的意思是,殿下唱歌好听,围绕在房梁上三天都不会散。”
蒲圻大笑起来,坐起身锤了燕翎肩膀一下,“我还以为你说我唱歌难听,一直挥散不去呢。”
燕翎失声一笑,喝了口酒,就听蒲圻道,“你说的对,那首歌谣确实是中原传过来的,叫什么名字我不记得,不过我会唱。”
蒲圻歪头朝他笑笑,往后一趟,双手,枕在脑后,磁性的声音悠悠响起,“天上桫椤是什么人栽,地下的黄河是什么人开,
什么人把守三关外,什么人出家就没有回来那个咿呀咳……
什么人出家就没有回来那个咿呀咳,天上桫椤是王母娘娘栽,
地下的黄河是老龙王开,杨六郎把守三关外,
韩湘子出家就没有回来那个咿呀咳,韩湘子出家就没有回来那个咿呀咳……
赵州桥(来)什么人修,玉石(的)栏杆什么人留,
什么人骑驴桥上走,什么人推车压了一趟沟麻咿呀嘿……
什么人推车压了一趟沟麻咿呀嘿,赵州桥(来)鲁班爷爷修,
玉石栏(的)杆圣人留,张果老骑驴桥上走,
柴王爷推车压了一趟沟麻咿呀嘿,柴王爷推车压了一趟沟麻咿呀嘿……
什么鸟儿穿青又穿白?什么鸟儿身披着豆绿衫?
什么鸟催人把田种,什么鸟雌雄就不分开那个咿呀咳……
什么鸟雌雄就不分开那个咿呀咳,喜鹊穿青又穿白,
金鹦哥身披着绿豆衫,布谷鸟催人把田种,
鸳鸯鸟雌雄就不分开那个咿呀咳,鸳鸯鸟雌雄就不分开那个咿呀咳……”
这是燕翎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将这首歌谣听下来,蒲圻望着月亮,陡然一下子变得很安静,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燕翎将面前的两坛酒拿着,坐了过去,将其中一坛酒递给蒲圻。
蒲圻伸手接过,坐了起来,和燕翎并靠着肩做着,“这首歌谣是一个中原人教给我的,他是个郎中,走南闯北,误入狼窝,是我将他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