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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件事虽说动了心学的蛋糕,但是毕竟没有伤筋动骨,又是大势所趋,大家忍忍也就过去了。没想到这李泽源贼心不死,居然开始肖想内阁之位,简直是在滑天下之大稽。
之前礼部尚书掌握在心学之下,每年总是有些艰难困苦的地方,或是生存艰苦官员临阵逃脱,或是被战乱和当地土人杀害,空余出来的位置或是入泗水这样有个当地的土人监管,每年上缴一定的税收。或是被吏部收回做为手上的筹码来选择自己想要的儒家学子。
苦地方大家都不愿意去,自然只能找了顺眼的儒家学子去了。没错,即便是艰苦地,也不是谁想去就能去的。至于每年科举之后有资格做官却因没有位置而滞留在京等待的举人,自然就要各显神通才行。
可是被李泽源这么横插一竿子,愣生生把吏部捞钱的买卖给断了,惹得吏部上下‘民怨沸腾’,只是这些毕竟只是小道,些许县令位置那群上面的大佬还不在意。说到底李泽源虽说给自家门派谋了福利,好歹在庙堂之上还是知道大是大非的。
只是这次汤阁老的突然去世,着实让心学乱了马脚。之前的‘柯正元’案件余波还未散去,圣上本来对于心学一众人就还持着怀疑态度,外加上经过上次清洗,心学众人一时之间还着实拿不出合适的人选。
“外有强敌,内有隐患,我们的日子也真是难过啊~”只不过三言两语,赵主簿却是已经推断出大致的环境。一直以来,心学虽说人多势众,但也败于人多势众。众多世家豪门,数代贵族组成的心学,里面山头林立,各有主张。
都是成百上千年的传承下来的,时间久了,大家过的都是说一不二的日子,自然谁也不服谁。没事的时候还好,一旦有事,尤其是有大事,大家就会各抒己见,争论不休。
“大步调订下来没?”这次内阁之争,按着道理,既然是心学的阁老下位,补充的自然也是心学的人。只是现在儒家上蹿下跳的厉害,圣上那边又心存疑虑,心学能否顺利接替位置还尚未可知。一旦情况不妙,兵家必然会出手,到时候心学两面夹击,拉谁打谁那就是个学问了。
赵太守摇头,“信息还不明确。”就是说内部轮调还不统一。按照以往大家的心思,自然是同为文明人的儒家更加靠的住,但是坏就坏在李泽源吃相太过难看,才吞下一个礼部尚书的位置,现在又瞄准了阁老之位,按着他的心思下去,简直就是驱虎引狼之策。
“这倒是难办了,上面风向不清楚,咱们下面也难弄啊。”一旦最后和儒学联手,那么对于邕城县令的态度就要有变化。毕竟上面已经你好我好大家好了,下面总不能鱼死网破不罢休的争斗吧。
“哼,一介区区县令,有什么好让上面在意的。”赵太守就是看许哲不顺眼,想来那许哲也是出身所限,为人处世上总是欠缺几分。来了邕城近一年,不说平时有事没事,即便是逢年过节,也不过派了他那个同村的来应个卯,对比隔壁的安平县,相差何止一点半点。
正说着话,就见着赵十二带着一身的寒气,从外面匆匆走来。两人赶紧停住话题,看向行色匆匆赵十二。
“邕城,泗水两县掘河引流用的炸药。”想到雍州感觉到的威视,赵十二又添了一句:“他们把所有需要炸的一起炸了。”
‘哐当’
赵太守一把拂了桌面上的杯子,“混蛋,混蛋”的叫个不停,背着双手在桌子周围转来转去。这是他的习惯,一旦有极度生气或是极度高兴的事情,就喜欢围着东西转来转去。
‘果然是啊~’
赵主簿心中苦笑,对着赵十二点点头示意他下去。看着赵太守转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才出声安慰:“东翁,君子不易喜怒于色。”
“他许延年怎么感,他许延年怎么感。。。”明显赵太守还在气头上,只是不停的说着重复的话。
‘他许延年自然敢,又不是第一次做了。’赵主簿倒是明显比赵太守想得开,从派去的仆役回来告诉他刘二一家已经人去楼空,赵主簿对于这个结果就心中有了数。正想着这个事呢,就听着赵太守问到:“他许延年的炸药是哪里来的?”
说罢红着眼对着赵主簿,阴测测的问到:“是刘二给的吧,这个背主之奴,果然流淌在血液里的卑贱永远也消不掉,贱人永远是贱人。”一番话说得赵主簿心口拔凉,不知该如何接口。
赵太守却不管他,只是只顾的说着:“好好好,好一个许延年,好一个刘二,真当我是泥捏的人,谁都能来欺负一下。我赵家自秦朝起,累世公卿至今,如今在这邓家江山立足几十年,何至于被这区区几个背主之奴所欺辱。。。”
“东翁。”看着赵太守越说越过头,赵主簿赶紧停住他的话题:“阁老之争。。。”阁老之争尚未明确,即便有天大的委屈,也不能现在行动。而且做为旁观者而言,完全是赵太守欺压在先,许延年反抗在后。
如今儒家众人在李泽源的带领下,胆气越发的硬了起来。以前做事待人尚且晓得转圜,现在更是强势到底。圣上也不知怎么想的,点了好几个御史的位置给他们。才上任没多久,就参了好几位公卿贵族,稍有不满便血溅太和门。
他们倒是搏了个铁骨铮铮的好名头,却是惹得世家公卿被下面的无知百姓给喷了了到底,一时间在京城世家名誉尽毁,连着茶楼里的茶博士都能说几段世家强抢民女,霸人田地的故事来。这段时间不说纨绔子弟,便是家族普通子弟都被约束着走动,就怕被这群鬣狗缠上。
在这个时间点,若是再借用赵家的权势给予那许延年压力,一旦被上面几个闻风启奏的御史晓得,说不得又是一笔烂帐。
赵太守旁的不行,耳根子却是软的。当即恨恨说到:“难道就这样让他过去了?”
“天长日久的,机会总是有的。”一时之间也想不出招来,赵主簿只能缓言安慰。
“天长日久,哼。”赵太守又是一声冷哼:“若是真的让他许延年把水道给引了,这年终考评可就是铁打的功绩。到时候不要说我,便是史静安那位吏部尚书,也没胆子弄了他的功绩。”大明朝律例,对于重大水利设施,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方式阻拦,年终考评更是一路绿灯,畅通无阻。
赵家虽说是累世公卿,但是对于建立大明朝的这位铁血先祖也是不敢有任何的不敬。
话说到这里,赵主簿也没了法子:“既然不能阻拦,不如就参与进去吧。”料想以那许延年的脾气,想要摘了他的果子,不吐个三斤血肯定是不行。正值多事之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倒是想得好,这上面的想法还没有决定呢,下面都开始一家亲了,你是不是闲我的太守之位太过安逸啊。”想到这里,赵太守对于赵主簿是愈加的不满,又降低声音嘀咕了一句:“简直大失水准。”
一间屋子里就两个人,即便赵太守降低了声音,又如何听不见。只是职场生涯,该听见的不该听见的自然要心中有数。赵主簿也不接话,只是继续自己的想法:“虽说参与进去,但是到了最后,谁主谁从总还是有讲究的。”
“哦?”这话赵太守爱听,当即眼前一亮:“计从何来?”
真把自己当做孔明在世了。赵主簿无语的摇摇头:“只是一个思路,具体怎么做还要再想想。”看到赵太守满心的不愿意,赵主簿只能继续安抚:“只是统一了思路,况且那许延年今年的考评占优已经成了铁打的事实,轻易动摇不得。现在我们不管心中怎么想,至少目前还是要维持一下表面功夫的。”
不止是许延年,那泗水的‘泥塑县令’这次也能借着掘河引流得个好处。安平县令又是赵太守铁打的簇拥。再想想天湖区域三县一体,共同进退,轻易也动不得。但是每年考评,有好的自然要有差的,往年这最后一名都是泗水县令‘笑纳’,可如今这架势,却是悬了。
只是年终考评还有最后几个月,却是不着急。想了想,赵主簿又把这件烦心事给扔到一边。
赵主簿这边把烦恼仍在一边,却没想到有人正捡着这个事情说着起劲呢。
“。。。所以说,一旦许延年在年终考评之前把掘河引流之事落实到位,上书呈报圣上,那邕城,泗水两县县令的年终考评,那就是铁打的优秀,绝对不会有变更。”
这话一落,旁边一个续着短须的锦袍中年男子便接口:“我朝规矩,每年年终考评,太守治下县城中必然要有三六九等,方便以后升迁调配做参考。因为事关重大,其他地区每年的年终考评总是要斗个人仰马翻才行。我们这里以前那位岳县令万事不管,整个雍州的考评倒也容易。”
“这次事关水利大事,即便那位岳县令不在乎,赵太守却是不能继续给人家一个良下了。那安平县令又是赵太守铁打的狗腿,按着这个趋势,这个良下却是说不得便会落在我们三个身上了。”
没错,在座的便是天湖区域的三位县令。因为有同乡,同年的情谊,三人向来喜欢扎堆做事,合伙商量。
“总是要想个法子,推了这东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