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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嘴一张一合,如同脱离了水的鱼一般,拼命而徒劳的想把空气吸进肺里。可是,我的视线渐渐的开始模糊,所有的声音和感觉都一点一点的离我而去。
我突然有了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也许,这一次,真的可以解脱了。
沿着黑暗前行,我的思想苍白,我的身体轻盈,我的脚步轻灵,我已经触摸到了死神冰冷的鼻子。可是,一阵尖锐的,带着撕裂一般的疼痛将我重新唤回了现实。
我艰难而缓慢的睁开眼睛,一束橘黄色的灯光映入眼中。但是,我头疼欲裂,嗓子里似乎有一把大火在烧,我做起身子,感觉头重脚轻,说不出话来。
有人小心仔细的喂我喝茶,我一小口一小口的将茶水慢慢的咽下去,感觉嗓子里的火慢慢的熄灭了。我抬起头,原来喂我喝水的是一个小丫鬟,干净清爽,动作轻缓,面无表情,见我没有大碍,便转身离开了。
真可惜,宫崎纯一郎没有掐死我,我依然被困在这个不知名的地方,进退无路。
松田青木打算结束宫崎纯一郎如此幼稚的游戏,他想了一个办法,一劳永逸。此刻,他端坐在宫崎纯一郎的对面,看着他低着头,用左手不停的去(揉)搓右手,松田青木的心里明白,他是在后怕,害怕自己真的会掐死玉玲珑。
“她已经醒了,没事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
宫崎纯一郎继续(揉)搓着右手,没有抬头,显得栖栖遑遑。松田青木皱着眉头,忍不住的问,
“少爷,您打算跟她一直这么耗下去吗?”
“不然,还能怎样呢?”
宫崎纯一郎抬起头,停止了(揉)搓手的动作,茫然的看着他。松田青木避开了他的眼睛,若无其事的说,
“少爷,我不能在此地多做停留。”
“什么时候走?”
“明天。这里的事情您就自己处理吧!”
宫崎纯一郎重新低下头,不再说话,有些发呆的看着自己的手,再次开始(揉)搓。松田青木站起来,走到门口,停下来,没有回头,对他说,
“一郎,女人输身不输心。”
宫崎纯一郎猛的抬起头,直直的盯着空荡荡的门口,一丝了然而诡异的笑,爬上了他的嘴角。
月光细细碎碎的撒了一屋子,我没有开灯,这样的月光下,我不需要任何的灯光。我静静的站在细细碎碎的月光里,四周静悄悄的,我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家里的一切都好吗?无痕姑母好吗?孩子们好吗?起远好吗?越女好吗?还有……还有程先生好吗?我想家了,很想!
身后,传来开门关门下锁的声音,我的心里一紧,牙齿紧咬,身体紧绷,该来的还是来了,我知道,反抗无用,我完全无处躲藏。宫崎纯一郎在我的耳边无所顾忌的调笑着,
“玉美人,多浪漫的月光啊!今晚,可是咱们的好日子啊!”
“我希望,你是清醒的。”
“今晚,我滴酒未沾,清醒的很。”
宫崎纯一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来解我的盘扣。旗袍的盘扣精致而滑不留手,他有些着急了,一把将我抱在怀里,隔着衣服上下急切而粗鲁的抚摸着,还依然不忘调笑我,
“我要将我的玉美人,好好的看仔细了!”
我躲开他的嘴唇,避开他的气味,我的胃里一阵一阵的翻滚着,我觉得恶心,想吐。
宫崎纯一郎索性将我打横放在地毯上,合身压了上来,现在,他倒是不急于解开我的衣服,他一只手狠狠的抓住我的(乳)房,发狠的挤压着,我感觉到了疼痛,和一种从未有过的羞耻,我紧闭双眼,紧紧的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因为疼痛而呻吟出声。
他的另一只手从旗袍开衩的地方,伸进去,毫不客气的在我的大腿上随意的游走。
“呲啦”一声裂帛的声音,响彻在我的耳边,我身上的这件紫色暗花高龄长袖旗袍,被宫崎纯一郎撕扯着离开了我的身体,我听到他急促而兴奋的呼吸声,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他的手里,如同孩子的玩具一般,没有生命没有温度,任由他随意摆弄。
我缓缓的睁开眼睛,看见满屋子的月光,细细碎碎的撒在我的脸上。我的灵魂脱离了我的,扶摇直上,最后,飘荡在天花板上,好奇而不解的看着地上的两个人。我突然觉得,眼前的一切那么的不真实,变得扭曲,变得滑稽可笑,于是,我笑了,无法抑制的,疯癫的狂笑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玉玲珑癫狂的笑声,惊醒了忘乎所以的宫崎纯一郎,也制止了他将要进入玉玲珑身体的动作。
宫崎纯一郎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瞠目结舌,雪白的月光照射在玉玲珑,如同白玉一般晶莹剔透的上,有些刺眼。可是,此时的玉玲珑,仿佛一尊发了疯的玉观音,身体随着她不停的狂笑,而不住的抖动着、抽搐着。
你见过,原本慈祥而高贵典雅的玉观音,突然,变得狂躁不安,变得疯狂疯癫吗?此刻的宫崎纯一郎见到了,他感到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大脑一片空白,唯一真实的感受就是,恐怖!他慌张的抓起散落在地上的衣物,逃命般地离开了这间屋子。
窗外,月光依旧,我笑累了,忽然,不想笑了。宫崎纯一郎对我做了些什么,我不知道。他何时走的,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晚的月光细细碎碎的撒了一屋子,安静极了,可爱极了,美丽极了。我知道,月亮还是那个月亮,那个我去过的月亮。
正是,心已疲惫殇满怀,梦里悲秋魂不安。
好雨留春春不住,辣手摧花玉疯癫。
民国三十年,公元1941年,旧历辛巳年。
北平城的盛夏,原本就干燥酷热,扑面而来的热气,更是让人无处躲藏。整个京城如同热气腾腾的大蒸笼一般,无论或站或坐,或躺或走,都会青衫湿透,大汗淋漓,无人幸免。
此时的关起远便是这个大蒸笼里,最无助最焦躁最没头没脑的一只蚂蚁。他想掘地三尺挖出宫崎纯一郎,去和他拼命。可是,玉玲珑让他为她守着这个家。玉玲珑的话仿佛一个魔咒,紧紧的束缚着他,使他空有满腔愤恨,空有一身武艺,而无用武之地!
关起远和越女商量了很多回,虽然,两个人都很庆幸,宫崎纯一郎至今没有对玉府中其他的人采取行动,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人家上门宰割啊!何况,玉府中人心慌慌,已经开始有些乱了。
两个人商量了一圈,都没有什么好办法,很无奈的结果是,一动不如一静,静观其变。正在两个人一筹莫展的时候,私塾先生程志武求见。
程志武同样很矛盾,眼下的情况不明,局势复杂,组织不同意马上采取行动。可是,时势逼人,他不能再等下去了。程志武决定先摸清楚情况,再见机行事。所以,他来找关起远和越女。
关起远望着眼前这个儒雅淡定,温润如玉的程先生,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让自己大吃一惊,不寒而栗的想法,
“或许,他能给玲珑幸福。”
敏感而细心的程志武,在与关起远对视的一刹那,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慌张,程志武的心头一紧,但是,眼下的情况不允许他细想,他刻意的快速忽略掉关起远眼中的慌张,和自己心中的紧张。程志武对着越女点头为礼,随后,客气有礼的对关起远说,
“关总管,我听闻府中巨变,在下虽不是玉府中人,但,既然栖身于此,也理应关心东家的安危。不知,可有我能够帮忙之处?”
关起远一边示意丫鬟上茶,一边恭敬的请程志武落座,他与他对面而坐,彼此仔细而不落痕迹的打量着对方,
“多谢程先生。实不相瞒,玉府中家人虽多,但,主事只有姑奶奶一人。如今这样的情况,也着实令我为难!”
“偌大的玉府,就再无主事之人啦?”
“老姑奶奶避世已久,姑奶奶有吩咐,大小事情都不可以打扰。三老太爷,原本就不管事,如今年事已高,更是凡事不理。二爷管着玉器行的事情,无暇分身。三爷的心思,原本就不在府中。程先生,您看,唉……”
关起远想起玉玲珑曾经说起过,让他有事情可以找程先生商量,所以,关起远说的都是实话,没有半分夸张。这和程志武所了解的情况基本一致,他真心实意的为他出谋划策,
“依我看,如有必要,可以请出三老太爷坐镇府中。”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总可以稳定人心吧!”
此刻,程志武更急于想知道的是玉玲珑的情况,但是,他不能把急切的情绪表现出来,于是,他稳稳的端起茶盏,掀开茶盖子,轻轻的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仿佛不经意的问,
“姑奶奶,可有下落?”
“具体的下落不甚明了,却知道她现在一定很难。”
看着关起远越来越紧蹙的眉头,和满脸的愤怒;听着他略带沙哑,并咬牙切齿的声音,程志武放下手中的茶盏,坦率而真诚的说,
“关总管,如不介意,可否说与我听听。”
“当然可以……”
关起远太需要一个聪明而有能力的人,来帮助自己解决问题,最重要的是,玉玲珑信任程志武。他看了看越女,越女心领神会的挥退了所有的佣人,自己也跟着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屋内,关起远仔仔细细的,将前因后果毫无保留的说给程志武听。听着关起远的诉说,程志武的心里渐渐的有了主意,唯一要解决的是他要找到一个人,这个人是全部事情的关键。
这个人会在哪儿呢?偌大的北平城里,要寻一个人,谈何容易?而且,此事只能秘密进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所以,程志武什么都没有对关起远说,只是答应关起远,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来帮助他。
几天来,程志武思前想后的想到一人,田仓百合子。如果,她真的如关起远所说,是松田青木安排进玉府的,那么,事情就真的有眉目了。只是,要和田仓百合子接触,便无法绕过关起远和越女两个人,很多事情都需要和他们商量,并得到他们的协助。
北平城夏日的午后,蝉鸣之声不绝于耳,即使是在室内,也无法感受到一丝丝的清凉。程志武、关起远和越女,零散的坐在关起远的堂屋里,屋外嘈杂的蝉鸣声,使得屋内的闷热之气,更加让人难以忍受了,
“程先生,您总要让咱们知道您的想法和做法,咱们才能配合您啊!”
越女受不住如此食人心的沉默,先开口说话了。
程志武站起身子,看看越女,又看看关起远,语气平稳,态度坦诚的说,
“现在,我什么都不能说,我只能请求你们相信我。”
“可是……”
越女轻蹙眉心,抬起头望向程志武,她还不能无条件的信任他。关起远打断了她的话,站起身子,走到程志武的面前,急切的问,
“您确定,您的办法能救出姑奶奶吗?”
“我只能尽量试一试。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们要绝对相信我。”
程志武与关起远面对面,眼睛对着眼睛,彼此打量彼此衡量,关起远的眼睛里写满了炽热的牵念,程志武的目光中闪烁着隐约的情愫。
两个男人的心里,想的是同一个女子的安危,他们彼此看懂了彼此的心。关起远在心里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笑了,
“好吧,我愿意相信您!”
“可是,田仓百合子要是不合作呢?”
越女焦急而不安的声音,回荡在蝉鸣声和闷热的空气中。关起远低下头,在越女的耳边轻轻的耳语了几句,越女蹙紧眉头,看着关起远,眼神里一丝惊讶一点怀疑,关起远直视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对她点头,越女抿了抿嘴唇,吐出一口气,
“好吧,我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