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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厉子珩愤怒的面孔，暗暗深吸了口气，“我为什么要不舒服，这是我的工作。”
“呵，工作？”厉子珩发出冷笑，“你还真是敬业，为了销量，为了赚得名气，居然连前男友的绯闻都要爆料！”
其实整篇文章林舒并没有夸大其词，更没有中伤他私生活不检点，只是写了几个女人如何爱慕他，费尽心思追求他……这本没什么好叫人生气的，若是换作别人来写，他看了只会一笑置之，然而写的人是她……
没错，他只是生气是由她来写，用那样平静的心态，娴熟的文笔来阐述，如果她还在乎他，就无法写出这样的东西！
“我爆料这些是因为工作需要，你也说了是前男友，不是现任，前男友三个字代表的只是过去！”
厉子珩的心像是被生生划出了一道血口子，眼底凝满了痛楚，“你是想告诉我，你已经把我们的过去彻底忘掉了？”
看到厉子珩受伤的黑眸林舒心里也不好受，她别开眼去，“不忘掉那要怎样，和你重温旧梦？”
“那也未尝不可！”厉子珩怒吼出声，那样子就像是一头困兽，因为找不到出路猩红了眼。
“你知道刚才我在你们公司听到了什么？他们说你为了不断拿头条，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跟有钱的男人当陪睡！”
“所以呢？”林舒眼眶辣的疼起来，却倔强的忍住泪水。
“我在想，找你陪睡一夜到底多少钱？不如今晚你就陪我？”厉子珩冷声嘲讽，眼底肆意狂狷，可又明明有痛楚的裂痕。
“想要我陪睡，除了钱还得看心情，恐怕要叫你失望了，我没兴致和你上床！”林舒弯起了嘴角，笑容很冷媚，如枝头绽放的凌霄。可若仔细看她垂在一侧的手，会发现她的指尖正不收控制地微微颤抖。
听到厉子珩这样说她，她的心就像有一千把小刀同时在剜一样，那种蚀骨的疼痛简直难以形容。
“是吗？”厉子珩笑得十分嘲讽，“原来不是有钱就可以，那你哪天心情好了记得给我打电话，我开好房等你！”
林舒愣在那，似乎很难相信这样的话竟是出自厉子珩之口。
或许，曾经的他总是用最温柔的笑面对她，极尽呵护与疼爱，不曾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说过任何伤害她的话，总是小心翼翼地将她捧在手心……以至于当他说出这些羞辱她的话的时候，她近乎承受不住。如果不是早已学会将真实的情绪掩盖，如果不是早就学会了不管任何事都微笑着去面对，此刻她恐怕会当着他的面掉下眼泪。
时间，让他变得陌生，也让她学会了随时随地佩戴面具，明明想笑却要哭，明明想哭却在笑。
所以，林舒笑了，笑得那样明媚，光彩照人，仿佛明月清风都逊色几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笑看在别人眼里却显得格外落寞悲伤。
“好吧，那你就等吧，看看这辈子，能不能够等到我。”
厉子珩看着林舒的笑脸，看着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大掌渐渐攥起，紧握成拳头。
许久，他才用沙哑的声音道：“别以为我等不起，林舒，我已经等了你三年，未来哪怕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都等你！我等着你清醒，等着你回头，等着你看清，这辈子究竟谁才是最爱你，最最在乎你的人！”
林舒错愕的看着厉子珩，看着那张近乎疯狂的面孔，心仿佛被紧揪着，喘不过气来。
“厉子珩，你以为你的深情可以感动我？”林舒冷笑着，“如果我真的轻易能被人感动，当初又怎么会离开你？说实话，我不仅不感动，还觉得很可笑！”
可笑吗？厉子珩在心里重复着林舒的话，是可笑，他居然爱着一个将钱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女人，爱着一个把自己根本不当一回事，无情至极的女人，更可笑的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无法恨她，无法不在乎她。
“林舒，我早就跟你说过，这辈子，只要你一回头，一眼能看到的地方一定有我！”
林舒内心震了震，这句话厉子珩从前是说过，也曾经不止一次，林舒因为想起这句话而彻夜哭泣。
在你的生命里，是不是总是有那么一个人，优秀，耀眼，干净到叫你不忍亵渎。她当然知道，若她回过头去，他还在那里。可是她怎么能那么自私？分别了三年，当了别的男人三年的情人，转过头去，让他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地再度接纳她，与从前分毫不差的爱她，虽然她早就觉得自己很不要脸，但是她也还不至于这么不要脸！
林舒咧唇冷笑，若仔细看会发现她眼底闪烁着的晶莹光点，如波光粼粼的水面，那是她支离破碎的泪光，“厉子珩，你的爱好这么特别，喜欢别的男人用过的？”
“啪！”
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回荡在会议室的每一个角落。
林舒的脸被打的偏向一边，白皙的脸颊瞬间红肿一片。
而厉子珩显然也被自己的举动吓住了，他垂眸，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扬起的那只手。
“林舒，我……”
林舒拂了拂侧脸上的散发，看向厉子珩的目光出奇的平静，仿佛刚才的那一巴掌一点也不痛。
“如果厉总今天不是来谈工作的，恕我不能奉陪！”
林舒转身就要离开，厉子珩还在为刚才打她的那一巴掌震撼，只是下意识地拉住了她，“林舒……”
“放手！”
厉子珩没有放开她，反而将她攥得更紧，仿佛像是怕一松开就会永远失去她一般，这一刻，心底的恐惧胜过了一切。
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惊慌失措，上一次这样还是三年前，听到她在电话里说要跟自己分手，他也是这样慌的不成样子，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了一样！
他无法相信自己刚才所做的事，他居然打了她，哪怕是因为她故意用言语激怒他，可是即便如此，他依然无法原谅自己这样的行为。
如果可以，他宁愿看她歇斯底里，或者干脆还他一巴掌，她现在这个样子太冷静，也太冷漠，这叫他十分害怕。
“我叫你放开！”林舒怒吼着，甩开了厉子珩的手。
“舒舒……”
厉子珩看着林舒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却踌躇着没再追上前去。
林舒从会议室出来，眼尖的人都看出来她脸颊上多出的五指红痕，方才还对她很是羡慕，此刻不由得纷纷露出诧异的神情。
萧落落性子最急，想要走上前去询问，却被苏晓薇拦了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厉总过来不是说专访的事吗，怎么还动手了？”萧落落很是气恼，没想到厉子珩看起来温文尔雅，居然也会打女人！尤其打的还是她最最崇拜的林舒！
苏晓薇看着已经沿着公司走廊走出去的林舒，仿佛看出了什么，低声说道，“这个时候你就别去打扰她了，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吧！”
萧落落看着林舒单薄的背影，此刻显得那般的忧伤，一时间心里也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的难受。
所以，当厉子珩从会议室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忍不住愤怒的冲上前去，“厉总，你等一等！”
厉子珩还在为刚才的事情懊悔，整个人显得有些丢魂落魄，看到萧落落只是微微一蹙眉，没有说话。
“厉总，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冲舒舒姐发这么大的火，但是好歹你也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动手打人？！”萧落落瞪着厉子珩，一脸的指责控诉，“如果仅仅是因为舒舒姐写了你的绯闻，那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之前舒舒姐跟了那么久虞宛城，也爆了他不少猛料，可是哪怕是他那样的人物，也没有来找舒舒姐的麻烦。相较之下，你是不是太不像一个男人了？！”
厉子珩有些无言以对，毕竟心情不是太好，他也没有心情去解释什么。只是沉默的自萧落落面前走过，脚步略显沉重的离开了风起。
林舒其实并没有离开公司，整个下午，她都坐在公司的楼梯上，眼神空洞而迷茫，仿佛整个人的灵魂都是游离的，思绪完全不属于自己。
左边的脸颊依然滚烫，辣的疼，就连左边的耳朵也一直嗡嗡地轰鸣。
其实她一点也不怪厉子珩，毕竟她说了那么过分的话，换了她，她也会打这一巴掌。
可是心里到底是不好受，可是哪怕再难受，她依然没有流泪，这些年不管遇到什么事，她会想的只是如何解决，而不是哭泣，毕竟哭泣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时间长了，她居然都忘了哭泣了。
所有的泪水，都只会流淌在心里。
眼看就要下班了，在公司还好混，回到江南名邸见到虞宛城，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脸上的印记，于是给发了条简讯。
“亲爱的，今晚上我要去闺蜜家吃饭，时间要是晚了就不回去了。”
很快，虞宛城便回复了过来，“一块吃饭可以，留宿就不要了。”
“为什么？”
“你要是住在外面，今晚上我的需要找谁解决？”
林舒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都说男人是用下半身考虑的动物，果然没错，就刚才他回复的那句，好像一天不做那档子事就会死似的！
当然了，这样的话她顶多腹诽一下，在短信里只能耐着性子说：“女人嘛，在一起难免聊聊天，一聊起来就很难停下来，反正就一晚上，你就忍忍吧，么么哒！~”
看虞宛城没有再回复，林舒才在微信上给洛筠溪发消息。
“筠溪，今晚上我能在你那借宿一晚吗？”
洛筠溪一开口就没好话，“怎么了？你被虞宛城抛弃了？”
林舒：“……”
“来吧，来吧，反正我目前还没追上易守云，寂寞的很，正想找个人说说话！”
结果洛筠溪一见林舒那张被扇的红肿了一片的脸，怒火顿时“蹭蹭”的就冒了上来，“td，厉子珩也太过分了吧，丫的下手这么狠！看我不卸了他！”
林舒一把拉住洛筠溪，“好了，筠溪，我没事！”
“都这样了还说没事，我倒是奇了怪了，这次厉子珩回来到底是干嘛来的，是不是专程回来报复你，折磨你的？！”
林舒闻言心里一片苦涩，唇角微微牵扯起来，就算他回来就是要折磨她，她也不怪他，毕竟当初她那样决绝的离开他，伤他至深。
“要我说你就该把这件事告诉虞宛城，让他好好教训教训他！看他还敢来找你！”
洛筠溪气恼下说道，说完才发觉这话有些不过脑子，看了一眼林舒，发现她的神情果然又暗淡了几分。
洛筠溪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连忙转移了话题。
“饿不饿？我这里也没什么口粮了，要不咱们去外面吃吧？”
洛筠溪一个人住，平时也懒得做饭，所以冰箱里除了牛奶饮料几乎找不到别的东西。
“在家里随便做一点吧，我不想出去。”
林舒其实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也感觉不到饿，所以就算出去吃山珍海味她也品不出味道，等于白糟蹋钱！
“那好吧，你在家里看会电视，我到楼下超市去买点菜！”
“嗯！”
洛筠溪趿着拖鞋下楼去了，剩下林舒坐在客厅里，电视里在播的是某个正火热的真人秀节目，笑料不断。可是林舒却觉得索然无味，哪怕是播到最最有笑点的地方，情绪都无法被带动一分。
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虞宛城居然会给她打来电话。
“在干什么？”
“看电视！”她知道他在电话里能听到电视里的声音，只能实话实说。
“不是说要和闺蜜彻夜长聊吗？怎么就自己看电视？”
“她去买菜了！”
虞宛城问：“你怎么没一块去？”
“闺蜜和你们这些男人可不一样，她知道我今天工作了一天累了，就体贴的让我留在家里休息，不让我下去。”
林舒不觉得自己的声音与平常有什么不同，甚至情绪也整理的很好，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男人依旧敏锐的察觉了出来她的异样。
“你该不会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林舒心里一个“咯噔！”，虽然知道要骗过他并不容易，依然故作镇定地说：“我能瞒你什么？别胡思乱想了，你现在在哪？”
聪明的她连忙转移开话题。
“世景大酒店。”
林舒呵呵一笑，“那身边一定有美女作陪吧？那我就不打扰你了，祝你夜晚愉快！”
酒店的走廊上，虞宛城挂断电话，漆黑的眼眸一片冷澈凝固，该死的女人，她刚才居然祝他晚上愉快！
特助张继南朝他走了过来，“虞总，好了吗？林总他们已经入席了！”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洛筠溪不是什么贤妻良母，厨艺向来也不怎么样，会做的无非就是番茄炒蛋，醋溜大白菜这一类的简单菜式。
饭桌上洛筠溪尽量找一些开心的话题，可是林舒一直神情惴惴，也没有什么胃口，吃的很少。
吃完饭，两人坐着一块看了会电视，看出林舒没有心情聊天，洛筠溪为她泡了杯温牛奶。
“喝了这个比较容易入睡。”脸已经这样肿了，如果明天早上再顶着一对熊猫眼，那就真的不用出去见人了。
“谢谢！”
林舒接过牛奶，洛筠溪又给她递过来一包冰袋，“敷敷脸吧，二十四小时之内冰敷效果很好，住一晚上还行，时间再长我怕虞宛城会起疑心。”
一杯温牛奶，一包凉凉的冰袋，两者结合在一起却成了最熨帖人心的温度，林舒看着洛筠溪，心里顿时一阵感动。
这种时候，也只有她这个好朋友能收留她，带给她温暖了。
或许是喝了牛奶的缘故，林舒居然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间像是听到电话在响，可是困顿的她没有清醒，不知道睡了多久，一阵短促的铃声再度响起，她伸了手去拿手机，点开一看有三个未接来电，最后进来的是一条短信。
短信内容只有三个字——
“对不起！”
看一看时间，凌晨两点十三分。
这么晚还没睡，想见他内心有多煎熬。
林舒看着渐渐暗下来的手机屏幕，最终还是把手机搁在了枕边，没有回复，就好像她根本就没看到这条短信。
而此刻，在另一个房间，厉子珩立在窗旁，因为整个人都笼罩在黑暗里，隽秀的五官也有些隐晦莫名，看不清楚他此时的表情。
这个时间，整座城市都陷入了沉静，没有了白天的忙碌与喧嚣，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不知道她是不是也睡了？
手机一直都很安静，没有一点声响。
她是睡着了，还是不愿意接他的电话，回他的信息？
他不知道，但是直觉还是后者的可能性多一些。
漫漫长夜，不知道有多少人像他一样，纠结着自己的心事，彻夜无法入睡。
抑郁下他忍不住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烟草的甘冽与辛辣顿时充斥了整个胸腔，似乎唯有如此，心里才能稍微好受些。
浓浓的烟雾缭绕在眼前，模糊了他俊逸忧伤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