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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疯了。”
电视机前,陈靛‘啪’地一声捂住额头,笑声中都听不出是无奈还是释然了:虽然真是疯了,但……只凭乔韵事先不肯透露自己都说了什么,只是叫他们自己看电视,又有什么猜不到的呢?
“等等,乔韵,我没听错吧——这个真的的确非常出乎意料,你是说妖妖传递的这种观念是正确的吗,还是全盘赞同她博文里的观点?我可能是问得细了点,但观众朋友们,如果你们读过这个博文的话,就会知道其中有一些观点它的确不可能是被我们的设计师认可的,比如说她就说到,说韵的衣服质量和300元的t恤差不多——”
“这个观点我也不会说她有错。”在惊呼声中,乔韵换了个姿势,随意地扔下爆炸性的言论,让现场的分贝变得更大,她唇边也因此出现了天真的笑容,就像是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回答会激起这样激烈的反应似的,依旧侃侃而谈,“当然,差不多并不是完全一样,但可以说,对于90以上的消费者来说,韵的衣服和300元能买到的货品并不会有太大的差别。这里要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性价比曲线这个概念,导播能给个插入图吗?后期剪辑的时候,主持人就先从我手机上看。”
在轻笑声中,一个简单的坐标图出现在大家面前,田蜜也从手机上看到了类似的图,“哦,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张图,很有意思,正常消费品反而是性价比最高的——公共消费和奢侈品消费的性价比都更低。”
“对,这是从主流消费阶层的角度去看的,当然也有例外,比如说地铁,在交通高峰期,它的性价比就要比私家车更高,至少在咱北京是这样的,甭管经济实力怎么样,要准点到最好都坐地铁。”乔韵真的很会做访问,作为品牌门面,她确实很拿得出手,随意几句话就惹得观众都是会心而笑,仿佛这样就能冲淡她刚才撂下的是怎样不合适的话语——不是说这话不对,但这话真不该由她说出口。“但在大部分场合下,这个曲线是正确的,正常消费品的性价比最高,你从a地去b地,地铁2元,出租车30元,普通私家车的成本,折合了买车成本和油钱,可能只有20元,地铁虽然便宜,但并不舒适,出租车更贵,而且体验也不如自己开车好,所以如果你开的是本田飞度,这就是有性价比的选择。”
“但如果你开的是布加迪威龙、劳斯莱斯呢?如果你有专职司机呢?这段路程的成本可能就会上升到100元,但你获得的舒适度并不会比本田飞度多四倍,这就是性价比曲线的发展趋势,一旦越过临界点,为了更优越的体验,你要多付出的金钱要乘以十,甚至是乘以一百。所以,你说韵的t恤,售价1500,就真的比一件300元的t恤好5倍吗?不,完全不,它可能就只优秀上五分之一,我们的棉是外国进口的,会更柔顺,固色做得更好,我们的胸线设计更棒一点点,我们的售后更棒,服务态度也更好,包装袋成本更高——提升只有这么一点点,可能对大部分一般消费者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但顾客就要多付1200元去买这提升的一点点。”
现场观众都不禁听得入神,连田蜜的反应都难得有点迟钝,这可能是因为她听到了一些新知识,也可能是因为介绍这知识的人,身份实在太荒谬了,“你的意思是,奢侈品大多都是名不副实吗?”
“这不能说是名不副实,只能说是目标人群不同,可能大部分的消费者,他们是喜欢购买到位于这个性价比曲线最高点的产品,有一些殷实的中产阶级就会把购买的需求定位到横轴靠右一些,更奢侈,性价比低一点,但不是那么低,每个品牌也都会为自己做好品牌定位。就比如说爱马仕,他给自己的定位就是在最右边这个档次,所以他的性价比一定是很低的,它就是希望卖给‘我愿意为了好10的商品付出100倍价格’的人群,所以买爱马仕的包当然是很有门槛的,你要买很多他们的骨瓷、茶具、皮具才能买包,否则它宁可不把包卖给你,这是因为爱马仕在强迫搭售自己的生活用品吗?不是,这是因为——”
“因为爱马仕在寻找自己的目标客户,它希望自己的产品被日常会使用这些奢侈用品的真正有钱人购买。”她说得并不艰涩,田蜜当然能跟上,并敏锐地问道,“对这些人来说,这就是物有所值,但对一般的消费者来说,其实爱马仕的皮包就并不真的值得这个价格。”
“对,这就像是头等舱,就几小时,价格比经济舱贵三倍,实际这没什么性价比可言,但对于愿意花3倍价格来获取旅途舒适的人群来说,这种服务就非常贴心,足以解决他们的燃眉之急。”乔韵说道,“所以妖妖说得其实没错,韵的衣服好不好?作为我本人来讲我可以有自信地说,我们的质量是很棒的,我们的服务也会让大多数目标消费者感到物有所值。但对于一般消费者来说,我们的纯粹制衣成本就是和一般市面上三千五千的大衣差不多,余下五千的溢价,买的是我的设计,我们的服务,我们的品牌理念。而这些东西对于一个月薪5000的姑娘来说是很虚无缥缈的,我们的价格就是不划算,就是过高,就是没有性价比。”
“你的意思是,月薪5000就没有资格拥有好东西吗?”
“我的意思是,月薪5000的时候,奢侈品对你来说就不是好东西,在宣传中,奢侈品千方百计地赋予自己很多附加价值,让自己成为社会地位的象征,但实际上,除了单品本身以外,你什么也不拥有。我觉得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当你消费得起的时候,你买一件大衣,是你在消费奢侈品,当你消费不起的时候,当你需要透支信用卡去买这件一万的大衣的时候,那就是奢侈品在消费你。你没有穿这件大衣,是这件大衣在穿你。”
“哄——”虽然之前这对话的走势已经早显出了不对,但现场观众的反应总是有些迟钝,直到这句话说出口,才爆发出感叹声,纷纷地交头接耳起来,主持人的笑容也充满了惊讶——就是行外人都能为感觉到不对了,当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哪有什么奢侈品设计师,会在公开的节目上告诉大众,‘你不配来买我家的产品’?
“真是敢讲。”青哥这时候反而没脾气了,他刚才就猜到了乔韵会说什么,苦笑着摇摇头,给自己满上了咖啡,又征询地对傅展晃了晃手里的法压壶。
傅展摇摇头,他没怎么喝咖啡,眼神一直胶在银屏上——其实乔韵在节目里,并没有平时好看,明星上镜是正常胖瘦的,现实里就是脸小身瘦,能和秦巍一样上镜下镜头都好看的很少,乔韵的脸部轮廓没有男朋友那么有雕塑感,在屏幕里脸平白都圆起来,笑笑的,比平时多了点温柔。
嘴里说的话却和温柔南辕北辙,怎么点炮怎么来——没错,她说的是很浅显的道理,品牌都在乎自己的用户形象,burberry就很烦恼自己的格纹成为英伦小混混的爱物,但即使如此,消费者和商家本来就是不平等的关系,巴宝莉可以停产小混混爱戴的格纹帽,但不可以让主设计师在电视访谈里说‘你们不配购买巴宝莉’,这赶走的肯定不止那些游手好闲的潜在客户。奢侈品本来就很容易被人带上高冷、势利眼的帽子,这种话岂不是更加深印象?再说了,品牌形象是一回事,出来混,在商言商,谁不喜欢市场扩大,销售数字好看?到底是不是真的希望每一个用户都在档次上,股东自己心里清楚。只要不是滥觞到人手一个,月入五千的女孩子存一年的工资来买个包,又有何不可呢?不是正好让255做第一个奢侈品吗?好听的话谁不会说,消费者花钱来买你的产品,可不是为了听什么‘月入五千就别来买’的,她会为了这个包做什么,这个包对她来说意义着什么,这并不是厂家要考虑的问题。乔韵以设计师的身份发表这样的言论,可以说是严重的失职。
“只是这点感想?”他问青哥,语调仍和气,好像纯粹只是清谈,“没别的?”
“当然,我也是认可你的价值观的,有些人群的确不适合购买奢侈品,这个我可以说得更明显一点,因为我不卖衣服——我觉得消费不起还要买,这肯定是虚荣心的体现,但乔韵,你确定你的顾客里有你说的这种人吗?”
“当然确定,我们掌握了大部分新增顾客的资料,因为我们的生意还是以网店为主,结合国家公布的经济数据,我能说的就是,我们的顾客人数肯定是要比真正能承担得起韵的顾客要多,而且是多很多。因为韵才刚起步没多久,我们对一些目标顾客的营销根本只能说是刚开始,我们的业绩本不该有这么好的,但它达到这个量级,那就说明必然有很多目标顾客以外的人群来买了我们的衣服……”
“那你想对这些人群说什么?”
“可以去看妖妖的博客,她的消费建议更适合你们。”
电视里的对话还在继续,炸弹一个接一个的爆,“那你是全盘认可妖妖的论点吗?包括说喜欢韵,但是又承担不起的人群,可以选择那些抄韵款式,但更便宜的牌子,或者说是淘宝山寨?”
“山寨当然是不推崇的,这有个生产安全的问题,不正规的品牌面料安全都没法保证,但买替代品有何不可呢?抄款抄创意在服装业太常见了,只要不侵犯知识产权,没达到法律判断抄袭的标准,你不能说我出白t,其余牌子不能出,这是个必须接受的现实,那既然如此,我觉得没必要矫情,如果你觉得韵贵,去买替代品好了,其实就服装本身的质量来说,如果你对价格敏感,那很可能根本就不在乎那点差距,购买体验不会有任何不同,‘正品’穿起来不会‘就是不一样’。”
,又是个大炸弹,先赶客,然后是这么直白的‘正品穿起来也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傅展不说话,只是静静望着青哥,扬起一边眉毛,像是在等他的表态:都疯到这程度了,完全是在自毁江山,陈靛作为股东,难道真就只有这么轻飘飘一句‘真是太敢’的感想?
陈靛和他对视一会,两个人都没说话,只靠眼神交流:乔韵爱猜忌,傅展和陈靛也要避嫌,两个人私下来往不多,今天傅展找他一起看《你我有约》,本身就是个明显的信号。陈靛既然应邀来了,那他心里,对乔韵的做法肯定也是有看法的。——乔韵能以很多手腕去压服陈靛,但利益立场摆在这里,傅展也不觉得陈靛能永远忍下去。她的话,影响的不仅仅是韵的正版销量,对品牌形象一样会有影响,顾客总是对正版怀有憧憬,才会去买仿品,被她这么一通怼,完全丧失品牌好感了,做仿货的cy也一样会失去市场。陈靛不至于想不明白这中间的道理。
“你会担心我们这期节目播出以后,你的顾客都跑去买仿品,正版经营不下去吗?”
“如果我的品牌要靠这种透支家人收入,透支自己未来来购买的消费者支持的话,那不是很可悲吗?这样的品牌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电视里,访问还在继续,麻辣的言语一句接着一句,陈靛却没再留意,他侧过头专注地观察着傅展的脸色,像是想要确定他的立场,傅展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给他更多的信心,他暗想陈靛的胆子是不是有点小,自己从利益上来说,更不可能支持乔韵的疯狂,但他却还是犹犹豫豫,不知道该不该交底。
“傅哥您的意思是……”现在还字斟句酌,欲说还休。“想要换人了?”
傅展没有马上给出答复,他避重就轻,“得不到你和ga的支持,我有什么想法都没用。”
这是实话,但不能掩盖他少见的虚弱,傅展并没携带一个解决方案:陈靛看得出来,ga和他也一样,现在的韵不能离开乔韵而存在,这是她所有狂行的底气,她用自己的言行塑造了韵的气质,也让自己和品牌更深地绑定到了一起。摆在股东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第一,驱逐乔韵,品牌很可能会立刻衰弱,第二,留着乔韵,让她瞎胡闹去,品牌就是要衰弱,那至少也要比第一种可能更慢一些。
目前这是个无法可解的死局,陈靛一直没表态,在等的也许就是他掏出的第二个国内天才设计师,傅展没拿出来,他的态度也就转为保守,轻嘘一口气,“即使我们都支持你,乔乔主意那么正……大不了,她不做韵了,转身去做另一个牌子,她有名有钱,我们能拿她怎么办?”
傅展没说话,青哥反过来劝他,“我是不知道乔乔和你在闹什么脾气啦,但其实她这样做,受损的本来是可以只有ga的,韵这里受损的,cy那边完全能补回来。甚至利润只会更多,我们私下谈起,乔乔也认为cy该有你一份。韵和cy,本来就应该是一个一体化的企业。”
他拿起酒杯,和傅展碰一下,仍在打量他,仿佛在试探他的心态,“她那个人就这样,情绪化,挺任性的,唯独有个好处,再怎么任性也都能扛得住,不会让自己人吃亏。您要说我看着她在电视上这么乱来,心里很得劲那肯定是说谎。但……”
他这是在说真话,那略带恨意的无奈在傅展心里也唤起类似的情绪:如果乔韵没那么有才华就好了,如果乔韵没那么有心计就好了,如果乔韵没那么疯狂就好了。也许任何一个想要控制她的人都会有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她很难让人喜欢,恨要容易得多,如果不是这样耀眼,这样多刺,又这样让人想要就好了——
“但,没办法,谁让她就是有本事呢?咱只能认怂啊。”陈靛说,他拍了拍傅展,“哥,有时候核心竞争力不在咱们这边,倔着也没用啊不是?晚一天进来,那就晚了一天的利润,谁也不能和钱过不去呀?”
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傅展入局cy,他肯定是要让利,但陈靛丝毫也没有不情愿,一望即知,是被乔韵收拾得服服帖帖了。现在更是暗示着cy利润的丰厚,似乎这样就能增强傅展软化的速度。“哥,你也别因为这节目生气了,控制不住的,真的,反正播都播了,要挽回损失,就只有早点进入我们cy了么。我是不知道乔乔和你在说什么——她想要什么,你就给她好了么。局势是这样,咱能有什么办法呢?”
b市跑久了,不知道哪学来的北方口音,一口一个咱,陈靛又按了按傅展的肩膀,见他一直没说话,起身出去了。悄悄给他把办公室的门合上——其实也没什么必要,都这么晚,公司的人早走光了,也就是傅展,公司事情多,常常加班到这个时候。
傅展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着,深陷入真皮沙发,一盏孤灯伴着他,满室里只有乔韵的声音在说话,他双手撑在膝上,影子投在墙上,像一尊低头沉思的雕塑。
“所以说她的博客说得很对,你喜欢韵的设计,但没实力买,可以去选择性价比更高的替代品牌,坐标左移一些,很靠近奢侈品,但还在那条线外,这种品牌可能不怎么宣传,优质、低价,设计以基本款为主,不强调logo,款式多数是借鉴大牌的经典款——你就找这些品牌借鉴韵的衣服,我不会有任何意见,我觉得这是很明智的选择。理性、优雅,又实际,这种克制的感觉是我喜欢的。”
乔韵想要什么,你就给她好了。
她想要什么?她想要真相,她要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他都做了什么。她想要划出一道线,把他们分开,让他失去除追随者以外所有的身份,她想要拿走全部的主动权——她想要的这些傅展心知肚明,她无言的要求他清楚,就像是他之前有意无意阳谋逼她一样,现在她也在用自己的疯狂逼着他。他越是不说话,她就越是高调地宣扬自己的那一套——她当然有恃无恐,陈靛刚才已暗示过,局势和他推测的不太一样,韵挤走的全被cy继承,甚至嗨有更多,这数字,足以让他满意。这像是一场沉默的战争,而她正用他之前的手段在对付他,用大势逼迫,用利益诱导——不知不觉间,占据上风的人,已经变成了她,无形间被摆布,找不到翻盘点的人,成了他。
说什么?怎么做?难道从此真变成她的小弟?可不这么做,怎么才能翻盘?他有很多办法对付她,但这些计策,也许会伤害到她,却不足以让她回到他划定的路线中来。
——是不是该承认失败?也许不必一直钻牛角尖,傅展第一次有了些退意,再斗下去,不是没底牌,但要付出的代价也许比他想得更多。只因为一个乔韵?一个藏品?这也许不够划算。他也怕逼得太过,乔韵的设计师生涯也会随之结束。天才是需要呵护,这是这游戏最烦人的地方,如果就此走开,也许还能有个不失体面的收场。
但……
他的眼神在屏幕上乔韵圆团团的脸上流连,她看似青涩的外表,略带羞涩的笑,从她清纯可人的脸上发现着那些细节,她唇边娇纵张狂的弧度,眼里任性疯狂的光,这火越烧越野,越亮越美丽,她天生就像是带了狠劲,越是做不到,她就越是要比所有人都做得好。真就像是她的设计,不经任何许可,直闯进心底,真可笑大多数人那么狂热地采购韵的衣服,却根本不去留心她的设计,她用场馆气氛和妆容服饰一起完成的艺术品,锋利得让他移不开眼,欣赏着其中的尖锐与残酷,还有用这样疯狂的战法创造出的奇迹。
这让他怎么自拔?
她做的所有事,都是别人眼中的不可思议,她惯于在惊呼冷眼中创造奇迹。
“还让大家去看妖妖的博文找品牌推荐,你真不怕韵的客户都去买你说的那种品牌吗?”主持人不知第几遍在问。电视里的乔韵浅笑起来,真诚中略带羞涩,极惹好感。
“不怕。”她说,眼神闪闪发亮,整个访谈的尖锐都没了,余下的是叫人心底发软的憧憬,“会买韵的替代品,其实是我们很乐见的行为——从买替代品的那一天起,你就成了我们的潜在客户。我们非常希望能为你服务,‘为理性、优雅、富足、独立、睿智的女性设计衣物’,这是我们给自己的定位,当你有这个经济实力,当你通过奋斗,赚到足够的财富,成为愿意花10倍价格,追求15倍质量的高端消费者时——当你成功以后,如果你选择韵作为你的第一件奢侈品,那将会是我们莫大的荣幸。”
“我们不想做‘一件大衣,走向成功’的品牌,‘当你成功以后’,这是韵的slogan,我们非常希望你能把对韵的喜爱,转化为奋斗的动力。”她对着镜头微笑着说,甜美、励志,在漫长的铺垫后如此撼动人心,以至于观众全数安静。“如果韵能成为你成功的一部分,那么,这个品牌才会让我们感到有意义。”
不在乎短期利润,如此精耕细作的品牌思想,这样的匠人精神,让全场陷入静默,随后爆发出最热烈掌声。屏幕里的乔韵笑了,她有点不好意思,像是不惯于接受如此热烈的赞许,但他看得到她唇角的得意:很成功的采访,又一次带动舆论,推出了新的slogan,稳固品牌形象,还推了她的另一个身份妖妖。后续她还藏着什么?她的话,对韵销量的影响会不会有想象中大?对这问题她是不是也藏了些不为人知的盘算?
她是不是想借这次采访逼走他?把矛盾表面化?她在想什么?这个谜日益庞大,她变化得比任何人都快,反应永远出乎他的意料。这条鱼一次次从他手里滑脱,她每一次都让他猝不及防地挫败。
永远是谜,永远耀眼疯狂又美丽。
这让他怎么移得开眼?
“太棒了,这真是太棒了。”连田蜜都在鼓掌,“乔韵,我这是非常真心在说,我做了这么多年的节目,采访过这么多优秀的人才,但,真的,每一次和你这样的年轻人做完采访,我是最高兴的,给我的触动真是最大的。真的,这么优秀,这么坚持,这么深刻的思想,让我感到未来真的是充满希望的——”
镜头又摇曳到乔韵身上,她捂着嘴笑起来,眼睛里闪着星星,看上去有多清纯,心里计算得就有多精准——
傅展猛地转过头,不再放任自己为她着迷,他捂住脸,深吸几口气,在田蜜热情的赞誉声中伸手去拿电话。
最后一次也好,是时候转变策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