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宅斗战斗鸡〔小修)

水煮荷苞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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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会春堂厚重的大门紧紧合上,不在会春堂住的下人早就被打发了出去,整个院子鸦雀无声。

    西厢房的门“咯吱”一声开了,从里面探出一颗脑袋,冲院子里轻轻喊了一声:“好了。”七八个人立即从上房蹿了出来,一窝蜂地冲进了西厢房。

    敛秋跟着二娘和褚直走在最后,一面走一面说:“再这样下去,她们可要被您宠成胖子了。”

    二娘笑笑:“胖子多好,我就想吃胖,可就是吃不胖,你们教教我呗。”

    敛秋无语,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偏还不长肉,这人是什么做的啊!

    进屋一看,大汤锅里的底汤已经沸腾了。火锅这种东西在华夏历史上也是很早就出现了,虽然没有辣椒,但有麻椒、花椒啊,加上各种纯天然无污染的材料,冬天吃个热气腾腾的汤锅,别提多美了。

    二话不说,开吃。

    虽然在一起吃过很多次了,但每一次,众丫头看到她不带停歇地往嘴里塞东西,吃了一盘又一盘,内心还颤抖的。

    这么能吃,一般人还真是不好养活。

    吃东西又快又狠,动作却优雅从容,不知道的还以为东西都被她们吃了,太会骗人了。

    众丫头都吃的塞不下去了,二娘还在不停地吃,想这些好饭好菜,在青牛村不常吃到,她并不是抱怨日子过得苦,不过有好吃的了,不多吃点不是浪费吗?

    只有褚直,满脸怜爱地帮二娘夹肉,好像总嫌他媳妇吃的太少似的。

    媳妇儿吃多了有好处,晚上正好帮她活动活动。

    还有敛秋,想起什么似的,拿一碗盛了一碗米饭,上面涮了几片萝卜,开门把碗放门口地上了,过一会儿那碗果然不见了。

    一顿饭吃到就寝时间,丫鬟们都爬回去长肉去了。二娘也在屋里坐着,看褚直笑得跟个傻子一样进来,蹲在她面前说:“吃撑了吧,我帮你揉揉。”

    二娘不大意地撩起小衣让他揉。

    褚直手搁在她肚子上,脸僵了。

    卧槽,这底下硬帮帮、鼓鼓鼓的不是腹肌吧?不是吧?

    二娘趁机抱起发呆的褚直,还是她来帮他揉吧。

    会春堂夜夜香气扑鼻,难免传到罗氏耳朵里。罗氏终于琢磨出不对来,等想明白了,气的嘴都要歪了。想把赵婆子再弄回来,赵婆子的两条腿已经被弄断了;想再塞人进去,钥匙都在顾二娘手里。

    这时九娘还跑来哭诉,说她想做两件新衣,在国公爷的寿宴上穿,结果愣是被顾二娘给打了回来。

    九娘哭的梨花带雨,想着她娘应该暴跳如雷,却见罗氏端端整整地坐在炕上,一双眸子黑沉沉的望着她。

    九娘从没见过她娘这样陌生的,好像连她也不认的模样,不由害怕。又一想这事儿她娘要不给她做主,那她以后岂不是要什么没什么,且她娘好好的,凭什么轮到顾二娘管家?

    九娘一时忘了惧怕,张口就道:“娘,你不为我,也得为我哥吧,怎么能让那个肺痨鬼……”

    “住嘴,打她嘴!”罗氏忽然站了起来。

    九娘吓忘了躲,不知道她娘怎么跟换了人似的。

    黄妈妈走上前:“我的小祖宗,你让你娘歇会儿吧,她不是冲你。”

    黄妈妈把九娘劝了出去,进来罗氏捂着脸已经坐了下去。

    黄妈妈道:“您又疼起来了?这事儿您别急,老爷还是信您的……”

    话未说完,罗氏叫了起来:“他信我?怕是早就起了疑心!他早就不是原来那样了,这些年一个一个的往屋里抬,看看稻香园那两个小狐媚子,一个还被弄大了肚子,我这屋里他多久没进了!早就答应我把爵位传给渊儿,却迟迟不肯上书,他现在是想反悔了……”

    罗氏的话把黄妈妈吓的满头汗,顾不上尊卑,上前按住她,低声道:“太太,太太,您冷静些……”

    罗氏眼往外一睃:“怕什么,反正他也不会到这儿来。”

    黄妈妈不知道说什么好。过了一会儿罗氏道:“你去给稻香园那狐媚子送些补品,我等着渊儿和寒儿回来。”

    黄妈妈见她冷静下来,忙应了一声,太太总算摸到点子上了。有褚渊在,褚直就算身子好了,又有什么用呢。至于稻香园那个,能不能生下来还是一回事儿呢。

    罗氏见她出去,又补了一句:“回来时你再去九娘那儿跟她说一句,想嫁得好,给我老实点。”

    除了褚渊,九娘的婚事就是最大的事了,想到这丫头现在目光还放在两件衣裳上,罗氏就觉得还不如生块石头。

    褚诚一大早就去了六姨娘处。

    褚诚今年才十五,身量还未完全展开,却有一股子少年老成的气质。先给六姨娘请安问好,见六姨娘正在吃饭,就安安静静地立在一边。

    等六姨娘吃完饭,要出去了,才上前一步。

    六姨娘早就看出他有话说,挥退丫鬟。

    褚诚脸上才露出担忧:“母亲,您为什么要接这摊子麻烦事?”罗氏分明不怀好意,那钥匙六姨娘不接,肯定还有别人想接,现在又搭上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三嫂,不出乱子才怪。

    六姨娘见儿子脸上满满都是担心,甚感欣慰,却面容严肃道:“七爷,您叫错了,我是您的姨娘,不是母亲,您不该来的。”

    又是这样……褚诚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睛却没能藏住内心的失望。

    庶子只能记在正妻名下,他从小是被罗氏养着,按理说他该离六姨娘远远的,像褚良那样。可无人知道他极为早慧,很小的时候就能记住很多事情,包括他被饿的哇哇大哭,是六姨娘偷偷从窗子上塞东西给他吃,挨了打也是六姨娘偷偷来看他。

    他见过罗氏是怎么对待褚渊、褚寒的,他就知道亲生母亲和那个母亲是不一样的。他明白六姨娘的苦心,但却做不到看着她这样小心翼翼、卑微的活着。

    “我没事的,少奶奶刚进府,需要个人帮她,不会对我怎样。不管怎样,都好过那个人。”终究是不忍,六姨娘留心听着外面,小声解释道。

    褚诚知道自己改变不了什么,只好看六姨娘出门。

    六姨娘早早来了,二娘才刚起床。

    她今个儿起晚了,听六姨娘来了,忙叫人先把六姨娘迎进来。

    六姨娘等了一会儿,才见二娘从里面出来。只见她简单地绾了个纂儿,身上穿着杏黄色锦缎小袄,下面水绿色绣百合忍冬花缠枚综裙,耳朵上只戴着一对珍珠坠子,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看起来亭亭玉立、赏心悦目。

    忽然六姨娘瞧见她领子上沿到耳朵下面都是密麻麻的青紫。六姨娘是过来人,看一眼就明白过来,不知道是这少奶奶的皮肤太嫩,还是里头那位爷力气太大了,顿时有点不太敢看二娘了。

    “六姨娘,要不咱们东厢里面坐会儿?”二娘问道,褚直还没有起来,估计还要睡一会儿。

    六姨娘点了点头,就见两个穿着银红袄儿,青缎背心,白绫细折裙的丫鬟先出去开厢房门去了。

    会春堂虽然少有客来,不过东厢一直都打扫的很干净,就是有些冷,二娘叫敛秋和春燕端几个炭盆过来,给六姨娘送上茶。

    六姨娘才想起来二娘还未吃饭。

    二娘怕六姨娘等久了,就说一会儿再吃,先跟六姨娘说褚陶寿宴的事儿。

    前头女眷是不用去的,都归秦管家打理,但需要二娘跟六姨娘拟定菜单,呈交老太太过目。褚家有花月楼这块招牌,褚陶寿宴上的菜品历来引人期盼,首先必须要好,其次也不能和往年重复,所以六姨娘想了好几晚上了,拟出来的都不敢拿出来给老太太看。

    其次按照惯例,要给太太、姨娘、姑娘们做衣裳,添首饰,现在为了这个已经吵翻天了。算算日子,距离褚陶寿宴也就剩半个月时间了,也不知道早干嘛去了。

    六姨娘正说着,妙菱忽然提着食盒进来了。

    “三爷说不吃东西不行,既然六姨娘在,就添一副碗筷好了。”

    六姨娘吃了一惊,连忙说不用。

    妙菱笑笑,却将食盒里的饭菜都摆出来,很快摆了一桌。

    六姨娘心想,这么多两个人哪吃得完。

    没一会儿,二娘一边跟她说着,一边把桌上的饭菜扫光了。

    六姨娘:⊙_⊙

    六姨娘走后,二娘一个人坐在那儿看那长长的菜单,她对拟菜单这个活也不精通啊,为什么不找花月楼的管家来拟呢?

    “您有所不知,原来菜单就是花月楼拟的,后来太太拟了一次,国公爷特别满意,以后就都是太太拟了。”

    所以今年要是拟不过罗氏,就丢人了是吧。

    褚直从外面进来,见她愁眉不展的,伸手把菜单拿了过去,扫了一眼道:“我说什么事儿把你难住了,就这点小事儿?”

    二娘眼睛一亮,这话有内涵啊!

    不过看他一副有所算计的模样,她怎么会上当,哼了一声道:“别说你能拟个更好的,我不信,那不可能!”

    褚直果真上当了:“拿笔来。”他跟她计较?再计较他腰都要累断了,他必须得歇几天了。

    菜单送到老太太那儿,等褚陶过目,一次通过。

    二娘挺高兴的,褚直心里冷哼:这也太小看他了,别说今年的,就是后年的,大后年的,他也能给她拟出来。

    剩下做衣裳、添首饰这件事,二娘也把目光投向了褚直,不知为何,二娘觉得褚直比她更像一个宅斗高手。

    褚直二话不说提笔在上面画了个大大的叉。

    二娘半响道:“这不好吧?”褚直这意思是一毛不拔,前天九娘就因为没称她的意大闹了一场。

    “这都是我的钱,能省就省……你只管照我说的办,有谁不满让她来找我。”

    等了两天,眼见再不提,根本就来不及做了。十姨娘第一个上门了,进门就被春燕领进了东厢,没过一会儿十姨娘就捂着脸走了。

    怎么也想不明白褚直是怎么知道她娘家兄弟常来顺手牵羊的事儿的。

    十姨娘走后,五姨娘来了,五姨娘说褚直要是克扣她的,她就拒绝出席褚陶的寿宴,褚直直接叫人把她撵出去了,并叫人看好五姨娘,到时候五姨娘要是出来了,就打断五姨娘底下人的腿。

    五姨娘的女婿孙佑中了进士,却一直没有递补的机会,等着来拜访褚陶好谋个空缺,五姨娘无论如何也要见女儿一面的,结果……

    褚陶的寿宴并不止简单的亮相,夫人们在后面交际的激烈程度不亚于前面。不让人出来?没有衣裳穿把被单剪了也得裹着出来见人。

    这件事就这么被褚直摆平了。

    拟定菜单二娘还只是惊讶,现在则对褚直刮目相看了。

    既然褚直一件也不给别人做,二娘也不打算做了。褚直忽然叫来裁缝,要给二娘做衣裳。

    四件袄子、四件妆花通袖袍儿、两件鹤氅、八件绫衣,四件褙子,四件挑线裙子,两件综裙,两件月华裙,外加亵衣亵裤,鞋袜……

    二娘不知道他在搞什么了,不过她估计府里肯定要闹翻天了。

    反正吧,褚直爱怎么整就怎么整,她只要保证谁也动不了褚直一根手指头就可以了。

    晚饭还没上桌,褚陶就带着秦管家气势汹汹地来了。

    二娘觉得换了自己有这么个儿子,也得气死。不过她准备好了,如果褚陶发脾气,那就一人做一件好了。

    平时每个人都打扮的珠光宝气的,不见得多缺这么一件衣裳,一支簪子,就是等着看她怎么收场。

    结果她被褚直推了进去,只能躲在里面听父子俩对话。

    褚陶:“你这个孽子,想气死我吗?几件衣裳而已。”

    秦管家:“若是不做,那就都不做,为何只给少奶奶做?”其实老太太做的跟二娘一样多,不过秦管家是不会说的。

    褚直:“呵呵,我给我媳妇做的衣裳还没你给你媳妇做的一个零头多,你算算,光是今年你做了多少了?你能做,我就不能做了?”

    褚陶:……

    褚直加了句:“我媳妇儿都没说什么,你媳妇儿就不愿意了?啧啧……”

    褚陶要打褚直,旁边人影一闪,二娘出现在褚直身后。

    褚陶想起那天她暴打卫安的凶残,举起的手整理了整理帽子。

    “二娘,好孩子,爹跟你说。他这样是不行的,别人会笑话我们的。”褚陶见跟褚直说不清楚,选择攻克二娘。

    从二娘处理卫安那件事上,褚陶觉得媳妇儿还是很理智的。

    他这态度也放到最低了,前些日子还把亡妻的妆匣都拿了出来。

    “谁看不起我们就不让他来了!”

    听到这句话,褚陶肥硕的肚子震了震。面前的两人,一个唇带讥笑,一个一脸无辜,配合得天/衣无缝,难怪罗氏会败的那么快。

    二娘继续装无辜,凑近褚陶:“爹,都是谁瞧不起我们?您把名字告诉我,我记着,来了就叫人赶他出去!”

    褚陶的手举起,用力里在半空一指,深吸口气,想说什么没说出来,决定放弃。一转身又想起这也太没有面子了,遂又回过头来,望着二娘:“一个人只做两套。”

    二娘面色不变:“一个人可以做一条裙子,簪钗发梳都是够的,不需要添置了。”

    褚陶:“一套。”

    二娘:“一言为定。”

    褚陶得胜离去,二娘把褚陶送到门口,回来见褚直并没有在吃饭,而是坐在她的镜台前面,正对着褚陶给的那个妆匣发呆。

    二娘叫丫鬟们出去,对褚直说:“我看你父亲心里还是有你的,否则也不会由着你胡闹。”方才那些话一个“不孝”的大帽子就扣下来了,但褚陶愣是听他大放厥词。仔细想想褚陶对待褚直,虽然骂的多,却少有处罚。就是刚才要打褚直,也是等她出现了,才举起的手。

    二娘习武之人,知道一个人要是想出手伤人,动作绝不可能那么慢。

    “你知道我胡闹,为什么跟我一起胡闹?”褚直关注点偏到太平洋去了。

    二娘走过去,在他头上摸了摸:“因为你是二傻啊!”

    褚直不明所以:“二傻是谁?”

    二娘:“汪汪汪~二傻是我小时候养的一只狗。”

    褚直跳起来咬她,娶个这样的媳妇儿,他还能老老实实坐着当一位安静的美男子吗?

    寿宴的事后面出乎意料的顺利,二娘都自己脑补出几场大戏了,都没见有任何风吹草动,只好无聊的自己在院子里挖了个大坑。

    本来春燕几个是要帮忙的,后来看自己挖十下都比不上二娘刨一下,自发到一边练拳去了。

    褚直在书房里忙活,不是跟王乙,就他一个人,好像是在作画,二娘进去过一次,检查过他,没戴环。

    话说王乙消失很久了,褚直说他是去办事去了,但二娘总感觉他就藏在哪里,却不敢出来的样子。

    不过他不出现最好。二娘好奇过那天晚上敛秋到底是怎么折磨王乙的,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王乙才不敢出来了,但问了敛秋几次,她都支支吾吾的,二娘也就没有追问。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是二娘的感觉。

    很快就到了十二月十二,褚陶的寿辰是十二月十六,要提前三天发请柬,请柬都差人写好,二娘跟六姨娘仔细盘算了半日,觉得没有什么遗漏的了,各自回去休息,刚坐了喝了口茶,就听春燕咚咚跑进来。

    春燕这个丫头是最稳重的,二娘放下茶碗,见春燕上气不接下气下气道:“四爷、四爷,和九爷回来了!”

    褚直从书房走过来,皱眉道:“什么大惊小怪的事情,下去。”

    春燕好久没见他这样冰冷,立即出去了。

    二娘道:“四爷、九爷,褚渊和褚寒?”

    这两个都是罗氏所出,听说与褚陶厌恶褚直不同,褚陶最喜欢、最器重的儿子就是褚渊。

    这个褚渊也算年轻有为,在三年前的殿试中名列二甲“进士出身”,放弃萌补,出京去了一个偏远的小县当县令去了。

    褚渊比褚直还小两岁,当年也不过十八/九岁,在她那个时候可能大学都没毕业,就实干上了。姑且不论他政绩如何,就这份胆识和气魄很值得欣赏。

    至于褚寒,则是去了罗氏的娘家忠英候的祖籍所在地晋州游玩,又顺路去找了褚渊,两人一块回来了。

    罗氏的父亲罗振兴本为忠英候嫡次子,可惜英年早逝。罗氏的母亲在女儿扶正之后,便返回还有些产业的祖籍地晋州居住,那儿里还居住着罗氏的姐姐、姐夫。

    听到二娘的问话,褚直点点头。

    二娘起身开箱子找衣裳,被褚直按住:“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不需要格外隆重……”他想了想,打开褚陶所给的妆匣,从里面挑出一支龙首白玉笄轻轻给她插上。

    “这是我母亲陪嫁来的前朝古物,全大熙也就这么一支。”

    两人一进绣春堂,就听见里面热闹非凡。陈妈妈外面等着,见了两人,一面道“他们回来也不提前说声,把老太太也吓了一跳……”一面将两人迎了进去。

    褚寒正在眉飞色舞地讲述一路见闻,把满屋子人都逗的哈哈大笑。褚渊坐在褚陶下首,手里捧着一盏茶慢慢饮着。

    忽然外面传来陈妈妈的声音:“老祖宗,他们两个来了!”

    备注:如果本文有宅斗环节,一律是褚直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