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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中虹在京郊有一座三进三出的独立宅院,奇怪的是这座宅院里并不是住着他的家人,而是仅仅住着一个女子。
这个女子美则美矣,年岁却是不小,约莫有二十出头,倘若说她是一个已有几岁娃儿的少妇,那很正常,可偏偏不是,她还梳着未嫁的少女鬓,端着一股不闻世事的清灵纯真。
玉拾听着工六说到这,不禁问道:
“她是木中虹还未得手一直养着的情人?”
在还未弄明白事情是怎么回事之前,工六也是这样想的,可后来再查证时他推翻了这个想法:
“绝对不是情人!”
女子人长得美,名儿也挺有意境,叫林烟织,这名姓让玉拾想起《菩萨蛮》的前两句来——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
头一句便将林烟织的名姓尽数勾出来了,后一句描写的意境有些伤感,也不知道名姓就藏在这诗句里的林烟织最后会是怎样的一个结局。
不觉中有些多愁善感的玉拾端起工六为她倒满的白瓷翠荷茶杯,举至唇边轻押一口,继续听着工六往下说木中虹。
木中虹每隔两日便会到京郊的宅院看望林烟织,风雨不断,数年不改,要说真是他的情人,早就上勾成了他的人,哪里还容得林烟织梳着未嫁的发鬓,何况他每每到宅院,都只是亲自给送些日常用品或稀罕吃食过去,并未在宅院中过夜。
即便遇到天灾人祸不得已得过夜的时候,木中虹也是住自个的院,并不与林烟织住到一块去,那风度好得不像是个血气方刚仅三十一岁的男子,对林烟织的态度更是恭恭敬敬好得林烟织是他祖宗似的。
玉拾适时点评道:“嗯,是有点反常,但凡花上时间精力,还花上钱财去养着藏着一个貌美女子的男子,其目的无一不是为了色,倘若共处一室都没让他变成色中饿狼,那这个男子不是无能便是另有目的!”
“噗……”
玉拾点评的时候,罗恭正好喝着茶水润润喉,全神在听着,听到玉拾说“色中饿狼”的时候,他一口茶水不上不下正好在喉咙口,一口气没能提上来,也一口也能咽下去的结果,就是将整口茶水给喷了出来。
玉拾与工六都是坐在罗恭左右两侧的凳子上,他这一喷茶,两人皆反应神速地将身体往后仰,连带着脚下踢桌以力借力地将凳子往后移开些。
但这口茶来得太过突然与迅猛,玉拾与工六还是多多少少被溅到了些许茶水,不难想象里面还有着些许口水。
玉拾嫌恶地蹙眉,工六诧异地张口,两人同时莫名奇妙地看着喷茶后还能淡定自如的罗恭,他淡定地擦擦嘴角,又淡定地示意工六继续说下去。
罗恭是知道玉拾是个女子,所以听着玉拾像说“今儿个天气真好”般彪悍地说着“色中饿狼”那会,他才会一时间没能阻止自已的失态。
但工六不同,在他眼里,在场三人皆是男子,三五成群的大老爷们谁不会偶尔说个荤段子,所以他没觉得玉拾所说的话中有什么不对劲的,他觉得不对劲的反而是素来不喜形于色的罗恭。
不过罗恭是谁啊,那是堂堂锦衣卫衙门里的指挥使大人,工六再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说罗恭什么,连带着别有他意的眼色也是不敢的。
于是罗恭以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工六自然不也有异议,即刻回想着玉拾说的那番话。
这一回想,工六即刻如遇知音般来了精神,兴致颇高地附和道:
“正如千户大人所言,就是这个理啊!你说这也不是一日两日的情况,而是长达数年不改的事情,这木中虹若非有心无力,那便是喜好不正常!”
但按工六所查得的结果是,木中虹家中有妻有妾,儿女成群,并非无能,喜好也正常,再加上他对林烟织那形同讨好主子的反常态度,这些都只能说明一个问题——林烟织并非木中虹的情人,而是地位甚至要比他高的重要之人!
玉拾问工六:“可有查出这个林烟织是什么人?”
工六摇了摇头道:“没有,只知道林烟织与木中虹来往甚密,但除此之外,她几乎足不出户。”
罗恭道:“这其中一定有你忽略的地方,木中虹宅院中必有奴仆,林烟织身边也必有丫寰,你可有着手查查?”
听着罗恭肯定的言之凿凿,工六回想了下便道:
“这些我都有查过,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但经大人这般一说,还真有一个奇怪的地方……”
木中虹京郊宅院确实养着不少的奴仆,其中有寻常侍候干活的下人,更有护院的打手,但奇怪的是,被木中虹几乎捧在手心里护着尊着的林烟织身边却是没一个贴身丫寰。
工六道:“林烟织所在院子除了一个洒扫的婆子之外,平日里都是林烟织一个人独处,连那洒扫的婆子听说也没在近身侍候,每每洒扫完便到回下人房去歇息,从来未曾在林烟织院中守过夜!”
便是平日里的三餐,也是那婆子准时往林烟织院里送,送完便出来,待半个时辰后再进院子收拾。
林烟织也甚少有什么事情需找宅院中下人的,因为她足不出户的,有时连着几日连院门也未踏出过。
玉拾听着奇怪:“这林烟织年岁也不大,日子怎么过得像个老婆子似的,这般无趣,她怎么受得了?”
玉拾是本着二十出头女子性情去想的,是真心诚意去想的,连工六也点头表示他同意玉拾的说法。
可罗恭也不知哪条筋不对,听后就瞥睨着玉拾道:
“二十出头也不小了,且还未阁,你以为谁都像某人一样,刚刚及冠便想往青楼跑,这才年方十七呢,连‘色中饿狼’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
玉拾本来也不知道罗恭先前喷什么茶,这会听罗恭这样一说,她瞬间就明白了,眨巴着眼装听不见之外,她还在心里猛翻罗恭的白眼——至于么!不就想逛个青楼说个色中饿狼么,至于这样埋汰她么!
罗恭实在是胸口闷得很,纯粹找了个话头说玉拾两句,说完却没能缓解一二,闷得他顺眼便横了眼不知所以然的工六。
工六不知根底,听着罗恭的话也听出来是矛头直指玉拾,心中纳闷加好奇之余,便收到罗恭一记甚是不满的横眼,他心下便委屈了,心说他也没说什么啊,不是让他说线报么,他也就将所查得的线报实话实说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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