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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江和郑天寿连续在酒楼里观察了卢俊义好几天,别说还真让他们看出了一点苗头。
“哥哥你没觉得那卢俊义的管家李固和他夫人有点不寻常么!”郑天寿嘿嘿笑着说道。
“没什么不对吧!怎么不寻常了?”宋江对于男女之事是真的不怎么上心的,这几天的注意力也都在卢俊义身上,其他的人根本没关心。
“我只是觉得那李固对卢夫人有点过于殷勤了。可能他们之间有点事儿。”郑天寿道。
“你是说利用这点,挑拨他们主仆之间的关系,从内部攻破他们?”宋江虽说在男女之事上反应迟钝,可是对于算计人还是相当在行的。
“只是这事要让卢俊义离家,才能让那李固有机会成事,哥哥有什么主意?”郑天寿问道。
宋江思索了半天后自信道:“这事好办!我看这卢俊义对于神神鬼鬼的事情很是在意,咱们不如扮成道士,凭三寸不烂之舌,要将他诳出远门,直如探囊取物,手到拈来。”
“只是要诳他到哪里去呢?”郑天寿道。
“山东就是个好地方,随便说个千里之外就好!”宋江道。
这天两人算准了卢俊义将要听完了说书后,乔装打扮了一番,径直往卢俊义宅院所在的方向而去。只见宋江戴一顶乌绉纱抹眉头巾,穿一领皂沿边白绢道服,系一条杂彩吕公绦,着一双方头青布履,手里拿一逼赛黄金熟铜铃杵。郑天寿戗几根蓬松黑发,绾两枚浑骨丫髻,穿一领粗布短褐袍,腰系一条杂色短须绦,穿一双蹬山透土靴,担一条过头木拐棒,挑着个纸招儿,上写着:“讲命谈天,卦金一两。”
宋江手中摇着铃杵,口里念四句口号道:“甘罗发早子牙迟,彭祖颜回寿不齐。范丹贫穷石崇富,八字生来各有时。”
又道:“乃时也,运也,命也。知生,知死,知贵,知贱。若要问前程,先赐银一两。”说罢,又摇铃杵。
路上有那城中的几十个小儿一路上跟着看热闹,宋江也不在意,自顾喊着号子在街上自如的走着。
宋江他们走得慢,到了卢俊义宅院前时,卢俊义已经回了家中。正在院中持枪准备练会武艺。
听得街上喧哄声大,当即唤下人问道:“街上怎地如此热闹?去看看去!”
仆人听得员外吩咐,立刻跑出门去查看情况,不一会回来禀报道:“员外,端的好笑!街上有一个别处来的算命先生,在街上卖卦,要银钱一两才算一命,谁人舍的?城中的小儿都跟在后面嬉笑看热闹呢!”
卢俊义听了却道:“既出大言,必有广学。去帮我请他进来叙话。”
仆人听了慌忙出门去叫道:“先生,我们员外有请。”
宋江起范的道:“是何人要请我?”
仆人答道:“我家卢员外有请先生算上一挂。”
宋江听了,便与扮作道童的郑天寿跟着进了庄园,到了前厅,只见一个目炯双瞳,眉分八字,身躯九尺如银。威风凛凛,仪表似天神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椅子上等候着。
当时宋江先是向前抱拳施礼道:“见过员外!”
卢俊义见了起身身答礼问道:“先生贵乡何处?尊姓高名?”
宋江答道:“小生姓张,名江,自号谈天口。祖贯山东人氏,能算皇极先天数,知人生死贵贱。只是要卦金白银一两,方才算命。”
卢俊义听说后,请他入后堂小阁儿里,分宾坐定。一杯茶汤饮罢,叫当直的仆人取过白银一两,奉作命金,道:“烦请先生给某看看吧。”
宋江道:“请员外给出生辰八字,小可瞧下。”
卢俊义道:“先生,君子问灾不问福,不必在意在下身份,只求推算今后行运如何。在下今年三十二岁,甲子年,乙丑月,丙寅日,丁卯时。”
宋江装模作样的取出一把用于占卜的铁算子来,排在桌上,算了一回,拿起算子在桌上一拍,大叫一声:“怪哉!怪哉!”
卢俊义惊奇问道:“某今后是吉是凶?”
宋江犹豫了片刻道:“员外若是不见怪,小可当以直言。”
卢俊义听了连忙道:“正要先生与某指路,但说不妨。”
宋江道:“员外这命,现下不出百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家私不能保守,会死于刀剑之下。”
卢俊义听后笑道:“先生此言差矣。卢某生于北京,长在豪富之家。祖宗无犯法之男,亲族无再婚之女。更兼俊义作事谨慎,非理不为,非财不取,如何能有血光之灾?”
宋江听了面容做变色,急忙取出刚收起的银两归还,起身便要走,嗟叹而言道:“天下人原来都要人阿谀奉承啊!罢,罢!分明指与平川路,却把忠言当恶言。小可告退。”
卢俊义见了连忙拦道:“先生息怒。前番只是戏言,现在愿听先生指教。”
宋江也只是作势,看卢俊义阻拦也就顺势停下道:“小可直言,员外切勿见怪!”
卢俊义忙道:“在下愿意专听,先生直言相告。”
宋江这才开口道:“员外贵人,一向都行好运。但今年时犯岁君,正交恶限。从今起百日之内,必尸首异处。此乃生来就分定的,不可逃也。”
卢俊义又问道:“是否可以回避?”
宋江又是装模作样的用铁算子算了一回,便对卢俊义道:“只除非去东南方异地处,一千里之外,方可免此大难。虽有些惊恐,却不伤大体。”
卢俊义道:“若是能免的此难,当以重金厚报先生。”
宋江却道:“员外已经付了卦金,不必再相谢。只是员外命中有四句卦歌,小可说与员外,写于壁上。日后应验,方知小可的灵处。”
卢俊义听了当即叫人取了笔砚过来,便去白粉壁上书写。宋江口歌四句正是:“芦花丛里一扁舟,俊杰俄从此地游。义士若能知此理,反躬逃难可无忧。”话说宋江的文化水平也是很好的,出口成章对他来说只是小事尔,何况他还提前准备了。
看到卢俊义写罢,宋江收拾起了铁算子,作了揖便要出行。
卢俊义挽留道:“先生请少坐,用了饭再行吧。”
宋江答道:“多蒙员外厚意,小可还要卖卦,等改日再来拜会。”说完抽身便起。卢俊义送到门口,招呼郑天寿拿了拐棒招帆,走出门外。
这时正逢燕青在临仙楼吃了饭归来,见此情景,忙上前问道:“主人这是做什么呢!”
卢俊义开言道:“我刚才算了一命,那人道我有百日血光之灾,只除非出去东南上一千里之外躲避。我想东南方有个去处,是泰安州,那里有东岳泰山天齐仁圣帝金殿,管天下人民生死灾厄。我一者去那里烧炷香,消灾灭罪;二者躲过这场灾晦;三者做些买卖,观看外方景致。你与李固在家里管着,不需担心。”
燕青听了道:“主人误矣。常言道:‘卖卜卖卦,转回说话。’休听那算命的胡言乱语,咱们只在家中,怕他甚么?”
卢俊义道:“我命中注定了,你休逆我。若有灾来,悔却晚矣。”
燕青道:“主人在上,须听小乙愚言:这一条路,去山东泰安州,正打从梁山泊边过。近年泊内,是小李广花荣聚了一伙强人在那里打家劫舍,官兵捕盗,近他不得。主人要去烧香,等太平了去。休信刚才那个算命的胡讲。别是那梁山泊的歹人,假装做阴阳人,来煽惑主人。小乙可惜刚才不在家里,若在家时,三言两语,盘倒那先生,到是能看场好笑话。”
卢俊义道:“你们不要胡说,谁人敢来赚我!梁山泊那伙贼男女,打甚么紧!我观他如同草芥,兀自要去特地捉他,把日前学成的武艺,显扬于天下,也算个男子大丈夫!”
说犹未了,屏风背后走出娘子来,乃是卢员外的浑家贾氏,年芳二十五,只见他先是看了李固一眼,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后道:“夫君,我听你说多时了。自古道:‘出外一里,不如屋里。’休听那算命的胡说。且只在家内,清心寡欲,高居静坐,自然无事。只是夫君武艺高强,只是去泰岳庙烧香也是可的,不过最好带上燕小乙,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夫人说的是,不如就让小乙替主人去一次吧!小乙也和主人学了些棍法,料理寻常的三五十人不在话下,主人就在家安坐吧!”燕青说道。
“这是我的事情,你替我去,却是不显得诚心,怕是没什么作用。还是我亲自走一遭吧!家里也不能没有个有武艺的在,你且在家看家,我不在时少去外面鬼混了!”卢俊义道。
看卢俊义谁说也不听,非要自己亲去,燕青也是没法了。不过还是将李泽告诉他的话小声说了出来:“主人,今日小乙和贯忠在那临仙楼吃饭,那掌柜的李泽告诉我,近日有两人一直在打探主人的情况,怕是不怀好意!”
“什么人打探!”卢俊义问道。
“听那掌柜的说是山东郓城县的及时雨宋江,如今也是犯了人命官司,在河北落了草,这次来打探主人的信息,怕是要打什么主意啊。”燕青说道。
“不会的!想那宋江也是名满江湖的好汉子,多人都传他的好名声,他怎会无故害我?小乙多虑了,没准只是想要来拜访吧!”卢俊义笑着道。
“总之主人还是小心些吧!”燕青道。自家这个主人还真是生在富豪家,不知江湖险恶啊。
这边的卢俊义是打定了注意要去那京东走一遭了。不知又回发生什么事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