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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晚饭，天色已黄昏。
秦晓露陪着马小飞，沿着家门前的机耕道散步。
天色暗下来时，秦晓露突然挽住马小飞的胳膊，脸上微微一红：“哥，我可以这样吗？”
马小飞道：“妹妹挽着哥哥散步，有啥不可以的。”
秦晓露松了一口气，又问：“哥，你明天办手续要多久时间？”
马小飞道：“就盖个章，提走档案，不花时间。只是肯定要跟老领导聊聊，可能中午还会吃饭，你跟我一起吧。”
“哥，那是乡里的领导，我……”秦晓露有些迟疑。
马小飞呵呵一乐：“露露，你现在是报社的业务员，几个乡镇领导，就让你放不开了？”
秦晓露有些窘：“我也不是放不开，只是，这里是老家嘛。”
马小飞认真道：“露露，你跑业务，就要学会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
不用在意对方是什么身份，只需要记住，报社是一个正县级单位，你是代表报社来谈业务的。
另外，你还要学会控制情绪，哪怕对方让你反感，只要不过分，就不要表现出自己的真实情绪。
比如，你反感你二舅妈，过去她可能不待见你，那又怎样？
将来，等你有事业有成，有钱了，她只会想办法来巴结你，讨好你。
现在，你回老家了，她是你的长辈，也是关系很近的亲戚，你路过你二舅家，不愿去打声招呼，这就叫失了礼节。”
秦晓露脸上一红：“哥，我懂了，是我错了。”
马小飞又道：“这只是一件小事，你要学会如何跟人打交道，特别要注重一些细节。
比如，一个客户一年能给你投几万甚至几十万广告，过年过节，你请人吃顿饭，买一份礼物，或者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这些细节之处，做好了，到位了，就会给自己加分，给别人留下好印象。”
秦晓露道：“哥，我会努力的。”
马小飞又接着道：“还有，你现在还很年轻，社会变化很快，你可以抽时间去报个夜校或者函授，学一些知识。
另外，有空的时候，还可以多看看书，多读报刊杂志，多学点知识，装在自己脑子里，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秦晓露道：“哥，我明白，我会多看书读报的。”
马小飞笑道：“这就对了，所以，明天见乡里的领导，没必要有什么压力，我们做好自己就行了……”
散完步回家，借着天色挺黑，马小飞在院坝一角的压水井边冲了凉。
这个年代，帛阳农村在建房时，很少有人设计专门的卫生间，更别说浴室了。
秦晓露安排马小飞睡她的卧室，一张挂着蚊帐的木床，竹席下面铺的是稻草。
擦拭了竹席，秦晓露换了枕套，又找来一床干净的薄被。
安顿好马小飞，秦晓露才去烧点热水，抹了个热水澡。
抹了澡，秦晓露想起还没给马小飞准备开水，拎起保温瓶，敲响房门，只听马小飞道：
“进来吧，门没栓。”
秦晓露推门进去，却见马小飞坐在她的梳妆桌前，嘴角叼着烟，正在埋头写字。
秦晓露走过去，好奇道：“哥，你在写什么呀？”
马小飞停下，转过身来：“写故事。”
“写故事？”秦晓露更好奇了。
马小飞笑道：“就是小说，将来有希望拍成电影。”
“哇，哥你好厉害，都能写小说了。”秦晓露震惊了。
马小飞只是微微一笑。
这个年代，写小说，听起来挺高大上的。
将来，扑街写手都有几百万呢。
秦晓露心痒痒的：“哥，我能看看吗？”
马小飞摇头一笑：“别急，等我写完了你再看。”
秦晓露抬头看看头上的灯：
“我妈为了节约电费，家里的灯都是15瓦，哥，你写字看得清吗？”
马小飞抬头一望：“是有点暗，有蜡烛吗？煤油灯也行。”
“应该有蜡烛，我去找找……”
秦晓露去了堂屋，翻找一阵，找来了三根半蜡烛：“哥，够吗？”
“够了。”
马小飞看看灯光，又看看秦晓露，笑道：“你们家灯光这么暗，你眼睛都没近视，真是个奇迹啊。”
秦晓露脸上一红：“我上学不用功，晚上从来不看书，放学回家，我妈也总是安排做这样那样的事。”
马小飞点点头：“没关系，从现在开始用功也来得及，露露，你对自己要有信心。”
“嗯！哥，那我去休息了，就在隔壁屋，你要有事就叫我。”
“去吧，晚安……”
秦晓露回到房间，扇了蚊帐，熄灯后歇下来，一时难以入睡。
认下的这个哥，那么有才，都还这么用功，自己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7月27日，周一了，上午9点过，马小飞骑车，载着秦晓露上街。
在乡政府大门口，秦晓露先去她二舅家打声招呼，聊了几句，而后跟马小飞进了政府大院。
马小飞将摩托车停在大院一棵香樟树下，几个政府干部瞧见了，笑呵呵前来打招呼。
马小飞摸出烟盒，笑着散了一圈烟。
时隔20多年，有些人，他记不起名字了。
不过，党政办主任孙天明，还有书记王学友，乡长刘正荣，以及财政所长郑大贵，都还记得。
这个年代，石门乡政府还没有办公楼，办公室还是一长溜青瓦平房。
书记、乡长和专职副书记，都坐在党政办办公。
马小飞走进党政办，正好王学友、刘正荣和孙天明都在。
马小飞散了烟，打过招呼，这才从包里取出报社开的工作调动函，递给孙天明：
“孙主任，麻烦你，我来办调动手续。”
孙天明接过文件一看，顿时满脸震惊：“小飞，你能调去报社，恭喜啊。”
王学友和刘正荣也是一脸惊讶，跟着又笑呵呵表示祝贺。
这时候，马小飞又招呼候在门外的秦晓露进来，介绍道：
“王书记，刘乡长，孙主任，秦晓露你们都认识吧，她在我们报社广告部上班。”
刘正荣很快反应过来：“哦，这是副食店老王的外甥女露露吧？”
“是的，刘乡长你好。”
秦晓露满脸带笑，回了一句，跟着又向王学友和刘正荣问好。
没有慌张，应对从容得体，马小飞还是挺满意的。
王学友招呼道：“老刘，去会议室吧，陪小飞和露露喝杯茶。”
四个人走进隔壁的会议室，王学友和刘正荣亲自陪同。
马小飞知道，王学友这是将他视为座上宾了。
以前，王学友对他不冷不淡的，因为马小飞跟刘正荣是同乡，他出任财政所副所长，也是刘正荣提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