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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芦苇。”
厢泉只是低头看着它,不停的摆弄着。
“上面的结倒是挺奇怪……这是作何之用?”
“钓鱼。”厢泉依旧在玩着手里的柳叶。
乾清吃惊的看着这草结,他想起昨日厢泉的话,喃喃的道:“真的有可以钓鱼的芦苇?”
“的确有,芦苇是普通的芦苇。而有趣的是用芦苇钓鱼的方法。但柳叶似乎不行。可惜我弄了一个晚上。”厢泉一下子抬起头,扔掉了手中的柳叶。
柳叶在夏日的空气中飞舞,在夜空里盘旋,在灯光的照射下只留下一点点影子,随即掉入夜晚浓重的色彩中再无踪迹。
乾清并不理解他说些什么,只是嘴角抽搐一下,道:“原来芦苇是可以用来钓鱼的。哪天我见识一下。”
厢泉骑在驴子上,目光一点点跟着柳叶,直到看着它掉到地上消失。
“有些事情令人难以相信,却是可以发生的。有些事情,当你做过尝试却发现是个失败的结局。”
乾清嗤笑,不解其意:“您又悟出了什么?”
“不是我,是你。你东跑西跑,不过是好奇,想在城禁期间找些事做,想知道一个真相。到头来不过是芦苇和柳叶。”
乾清不屑,停下脚步:“你到底想说什么?”
厢泉全身只有嘴巴一张一合,好似一尊佛像:“有些事实你觉得那不可能,但那就是事实,你需要接受;有些东西,是你亲自挖掘的、亲自创造的,结果却不是你想要的,你也要接受。”
乾清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就在此时庸城府衙到了。厢泉停下,道:“把驴子牵进去。”
“牵进去?不太好吧……”
厢泉拍拍驴子道:“这样比较省事而且速度快。直接牵到赵大人屋里,我有事要与他亲口说。搬动过于费力,难道你愿意抬我进去?”
“你真是疯了,”乾清啐了一口,大声喊道,“哪有人骑着驴子进屋去?那是赵大人!你再怎么着急也不能这样!”
他嗓门极大,惊起几只鸟儿从夜空中飞起,厢泉没与他多言,直接对门口守卫要求通报,随后赵大人同意,真的让人牵着驴子进屋了。
乾清没办法,只得呆呆看着屋内的烛光映出来的倒影。易厢泉一直骑在驴上,简单的行礼之后就开始交谈。乾清觉得不可理喻,此举闻所未闻,让驴入屋,赵大人居然还同意让他进屋!
他们似乎一直平和的交谈着。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厢泉就出来了。赵大人亲自开的门,乾清把驴子牵出屋。
乾清本以为厢泉来找赵大人是想借一些守卫士兵去找青衣奇盗,但是厢泉似乎什么也没做。乾清和厢泉出了庸城府衙,便转了方向,向西街走去,小巷路上还是只有他们两个人。
天高露浓,弯月自西而起静挂于天边云际。柳枝快要垂到蜿蜒的小路上,乾清拂柳而过,只听得柳树枝条刷拉刷拉的打在了厢泉身上,而旁道的野草丛中似有秋虫断断续续的鸣着,很是安静。
乾清按捺不住问道:“你去找赵大人说了什么?”
厢泉依然倒骑在驴上也不看路:“你会保密的,对吧?”
乾清一听这话,赶紧停下了。
“什么秘密之事?”
“当然是秘密之事,否则我怎会一人进去?”
“那么你不妨告诉我……我当然保密。”乾清看着厢泉,一脸诚恳,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厢泉慢条斯理:“这事,我是听你给我的讲述才推断出来的。你说案发那日,西街一直住着位将军,直到搜街那日赵大人才知道这事。为了搜街,赵大人去找将军商议,后来还摔碎了个茶杯,最后,赵大人自己从屋内出来,说能搜街了——可有此事?”
乾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我不甚清楚,提点刑狱的官职似乎比辅国将军低很多,那么是不是和将军商量不成,所以才——”
厢泉却摇头,慢吞吞道:“第一个问题,赵大人看着像文官还是武官?”
“文、文官吧……虽然有武官的气质,对守卫也了解。但是提刑不是处理案件的文官吗?我一介草民哪里清楚这些,别问我这个。”
“第二个问题,赵大人,他为人如何?”
乾清思索一下:“若说当官,必然是个清官。公正严明,也很亲切,但是带着几分贵气。”
“第三个问题,他和杨府尹比怎么样?”
乾清讥笑道:“那个傻胖子?杨府尹自然昏庸一些,出了事生怕自己乌纱不保。这倒是和赵大人对比鲜明,出事之时赵大人倒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
说到这,乾清也觉得有的奇怪了。
他看了看厢泉,只见其容颜隐于黑夜之中,并无喜怒之色。
“第四个问题,住在西街的将军为人如何?”
乾清老老实实总结道:“我只是听闻他脾气差又爱逛青楼,之所以低调行事,是怕和朝廷抓贼有冲突,定然是胆小怕事之人。”
厢泉拍着驴屁股催促行进:“第五个问题,茶杯怎么碎的?”
乾清被问的烦了,狠狠拽了驴子缰绳。
“我怎么知道,不小心碰的吧。等等,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是不是谁故意打碎的?到底——”
“第六个问题,赵大人身上的玉佩你看清了吗?”
乾清耐着性子想了一下:“没看清,他似乎进城的第一日带过,之后就摘下来了。”
“最后一个问题,赵大人叫什么?姓什么?”厢泉转过头去直视乾清,眼里闪着如璀璨如星的光芒。
厢泉这般神情极度少见,而乾清却怒道:“我还真不知道赵大人叫什么,姓什么?你没睡醒吧!赵大人当然姓——”
乾清突然愣住了。
易厢泉低声笑了。他安然的坐在毛驴之上笑着,带着几分狡黠,也带着几分嘲讽。
乾清目光涣散,喃喃的重复:“赵大人当然姓赵。”
“那么都解释的通了。”厢泉笑道,“赵,国姓。”
乾清徒然一呆:“你是说,赵大人他本身——”
厢泉沉思一下:“照那个将军的反映,最少也是郡王。”
“什么叫将军的反映?郡王?当今圣上的亲兄弟?”乾清如五雷轰顶,眼睛瞪如铜钱,“怎么可能!”
厢泉不紧不慢道:“圣上年轻,应当是叔叔一类的。如今当官不是科举就是世袭。赵大人不像科举出身,非文非武,本身清廉不和庸人为伍却还能做成提刑——他怎么当的官?世袭的可能性大。说是世袭,也就是靠关系。你看赵大人的样子,纵使有人撑腰,哪里受得了官场的气?一个闲云野鹤的人为何什么都不怕?我初次见他之时,说他是看戏的——他就是个看戏的。出了事他不怕担责任,因为他根本不用担责任。”
“我不信!”乾清大声嚷道。
他的声音极大,震得周遭虫子都不再低鸣。厢泉不屑,一拉缰绳,驴子停住了。
“提点刑狱出身之人必须有点断案真功夫的,他虽然冷静,喜好亲历亲为,命令守卫、调派人员、随机应变的能力都比较强。他若做个朝廷大员倒是有可能,但在对待案子细节上却没有多大功力,反而不及你夏乾清一个人在现场瞎蹦跶来的有用,实在说不过去。他天天这么清闲却不怕出事被革职,也不怕那个将军,这是为何?因为他没必要怕。除了天子与几名宰相,此人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再谈及那个茶杯,赵大人估计是见了将军,见这将军如此昏庸这才发了脾气,摔了一个茶杯……但那这只是推测,我并没有太大把握。”
乾清不语,自己瞎琢磨一气。
厢泉见他不信,低沉一笑,继续的补充:“还有他那快玉佩。初见那****没看太精细,倒也认识上面的皇家图腾。我刚才试探着问了一下,他倒爽快,直接承认了。”
乾清这下真的震惊了:“承认了?他真的是——”
“嗣濮王,皇上的四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