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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旧事涌上心头,云妃忽然无力去多问多想,只是派人告知大夫人细细查找,便提前离去。
云妃一路来到秦家老夫人的院里,下人说老夫人正在小佛堂,云妃便让女官温悠等在外面,独自一人入内。
一进佛堂,迎面便是浓浓的香火气息,不大的房间四面无窗,只有佛堂上供着一尊观音像。而此刻,云妃的母亲,秦家老夫人景氏,则跪在房间东侧的一张贡台下。
那贡台上除了一尊空白牌位,就什么也没有。
云妃愣愣地盯着那尊牌位,只觉得眼睛生疼。她走过去:“娘亲,跪的久了,腿麻,您年纪大了,就起来吧!”
景氏回头,浑浊的眼睛看了看云妃,才顺势就这云妃伸过来的手,站起来,喘了一口气,和蔼地问道:“宴席散了?”
云妃摇摇头,一向凌厉的面容上,露出几分落寞:“忽然觉得有些累,就先回来了!”
“莫非是你二嫂说了什么?”景氏担忧。
“不曾!”云妃笑笑,“娘亲多虑了!”
“那就好!”景氏拉住云妃的手,轻轻拍着,“娘亲这一生已别无所求。只愿你们兄妹三人都过得平平安安的。”
“好!”云妃笑笑,转眼看着那无名牌位,“娘亲放心,我和哥哥们一定会过得平安。”
云妃说完,兀自笑笑。如今她和皇后针锋相对,秦家也和尤氏一族在私下各自为主,只是明面上还不曾撕破脸。如今,皇后对她恨之入骨。想要平安,已是奢求。可箭在弦上,容不得任何人后退。即使是她,也退无可退。
云妃和景氏又说了一会儿子话。忽听温悠在外面喊道:“娘娘那边派人来了。”
“怎么回事儿?”云妃蹙眉。
“大夫人说是那位丢失的郑小姐的家里来人了。”温悠毕恭毕敬的说着。
会是郑骏吗?云妃愣住。
“摆驾,本宫要去看看。”云妃的声音有些发抖。
等云妃来到时,下人正想入前堂去禀报,却被云妃拦下。
云妃从后堂转过,刚走到屏风后,听到屋里有个低沉的声音说道:“敢问大夫人,此事如今还有何人知晓?”
云妃觉得浑身一颤。这个声音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听到了。她以为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听到。霎那间,云妃悲喜交加。过去的记忆,如同一张大网,将云妃牢牢捆缚其中。
郑骏来的时候,屋子里坐着和明穗,还有一众的丫鬟。听完各方的说辞,郑骏久久不能回神。
屋内一片静默,只听噼啪一声,接着屋屏风后传来女子压抑的低咳声。郑骏蹙眉,目光有些茫然地看向那座画着花鸟虫鱼的四扇屏风,沉默下来。
与此同时,黎阳城孟家的一个小院里,传出一声吼:“你你你……你……”
站在石桌旁,手拎一筐草药,须发皆白的高烈,差点背过气去:“程曦啊程曦,你以前捡些狐狸猞猁什么的,也就够了。现在居然还捡回来一个大姑娘?你还要不要娶亲,你还要不要生子?”
程曦眼波流转,哂笑着:“自然是要娶妻生子的,可那也要先有合适的人不是?先生,你快帮这小丫头看看,她扭伤了脚!”
“扭伤脚?”高烈怪叫,双目圆瞪,“你一个内外兼修的高手,她扭伤了脚,你居然不能医治,还非要巴巴的将她背回来?……还有,今儿你不是去了秦家别院,参加什么雪宴吗,怎么天色未晚,你却跑回来了,还背回这姑娘?”
“这丫头……”程曦转转眼珠子,笑笑,“就那样遇上的……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先帮她诊个脉?”
高烈吹胡子瞪眼:“不过就是扭伤脚,还用得着诊脉?”
高烈虽这样说,手却不由自主地伸过去,一把捉着趴在程曦背上的方子笙。
高烈往日诊脉不过片刻,可今日却足足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期间,高烈的眉头皱了松,松了再皱,反反复复,竟忘了让程曦将方子笙放下来。
最后,高烈神色阴沉地瞥一眼程曦,拨拨方子笙的眼皮,再摸摸她的四肢,一脚踢上程曦:“好你个小子!”
程曦依旧站的稳稳当当,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上全是无辜:“先生这是为何?”
高烈把剩下的半壶凉茶灌进肚后,一抹沾满茶水的花白胡须,气冲冲道:“你是不是把老夫酿的药酒给这姑娘喝了?”
程曦愣了片刻:“那酒是先生送给万虚大师的,我岂敢……哎呦……”
程曦腿上结结实实挨了一踢。
高烈骂道:“老夫知道你不满老夫将养心酒都给了万虚。可你酒品不好,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若闹出点什么,孟家老爷也饶不了你,否则老夫岂会不给你留下一坛。可你倒好,自己私扣了万虚的酒不说,居然还给这身中蚀骨之毒的小姑娘喝这酒。”
“你可知这小姑娘所中的蚀骨之毒有多厉害?蛊虫已侵入她的五脏六腑,若不是帮她诊治的大夫有几分能耐,她早就被阎罗王给收了。”
“这脚伤倒是不严重,可你怎能给她喝养心之酒?养心酒对修炼内家功夫的人来说,是佳酿,可以提升功力。可对她体内的蛊物来说,同样也是大补之物。她体质虚弱,寿命都比常人要短,再加上你那一口催命酒,若不是你机灵带她回来见老夫,再晚些,哼,连大罗神仙啊……也救不回她……”
程曦哭丧着脸,凑过去:“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看她一个小丫头,孤零零地坐在河边,我怕她想不开,就想着,劝她喝点酒,再趁着酒劲劝她几句。其实她也没喝多,就一点点……”
“千里江堤溃于蚁穴。你这一点点,是要她的命啊……”高烈叹口气,一摆手,“走走走,别在这里碍事,老夫要用内力将这姑娘体内的酒气给逼出来!”
程曦心中一松,轻轻抱着方子笙往床边走去。
高烈在一旁瞅着程曦小心翼翼的神情,忽然心思一转,负手说道:“既然是你闯的祸,那还是你来吧!”
“我来?”程曦挑眉。
屋里不算暖和,满屋子皆是药味。程曦一面偏头瞅着方子笙,一面听高烈说道:“她体内因为有蛊毒为祸,所以不可用平常的方法去除酒气,你先帮她宽衣,我让小尹去烧水……”
程曦眨眨眼:“宽衣?”
“对,用沐浴之法,让药物尽快渗入她体内,压抑蛊毒。”高烈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