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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不由哄笑,纷纷去看炎柏葳。
唐时锦眉头一挑。
她很是看不上这种没分寸的打趣,毫不客气的道:“断袖有眼你有眼么?断袖有刀你有刀么?断袖有命你有几条?”
等她人都走了,大家才回过味儿来,纷纷窃笑。
唐时锦的意思是,长这么丑还你挡着,断袖也是有眼睛的!而且炎柏葳有功夫,你会功夫么?挡的住么?
那人其实纯粹就是顺嘴撩,咳了一声,跟炎柏葳道:“炎师,说真的,我又羡慕你,又不羡慕你。”
炎柏葳也没问他为何,只淡淡道:“劝你别惹惹不起的人。”
那人摸摸鼻子,也不敢多说了,毕竟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炎柏葳这些日子也没闲着,他在当今文坛,地位渐渐压过了神出鬼没的“竹生”,成了江南文坛这一代的执牛耳者……这也是他这种人的路子,当你足够有份量之后回京,哪怕皇上也不能随意处置你。
这就是当年李太白为何能“龙巾拭唾,御手调羹,力士脱靴,贵妃捧砚”了。
就隔着一道屏风,唐时锦在那边落了座,她也不喝酒,有胡静波和谢成之,又有两个徒弟在,其它人也并不敢真劝她,十分舒服自在。
但也只是吃饭这一会儿。
吃完不大会儿,官员那边就叫人来请她。
唐时锦直接带着戚曜灵和许天禄过去了。
这一次,酒足饭饱,就开始聊正题了,徐州刺史便率先开口:“听闻你是个活财神,本官着实好奇的很。”
唐时锦十分谦虚道:“不敢当,传言向来浮夸,唐某不过小有财运而已。”
谁要听你谦虚了!
于是又有人道:“唐会长切莫谦逊,本官虽不在浙州,却也时常听到你的事情。”
“王大人说的对,那个三日之赌,着实神乎其神。”
“没想到本官有生之年,竟能有幸见到活财神。”
唐时锦微笑听着,神态恭敬,不时的,好好好,是是是,您说的对……又周到又温雅,彬彬有礼。
其实她对于这种场合,不能说多喜欢,但也是游刃有余,绝不至于怯场。
她当然不想一下子得罪这么多江南官员,江南,她准备当成大本营的好不?
可是这些官员,哪一个不是背景深厚,久居上位,底气十足?
而这个财字,又有谁会嫌多呢?给他们多少他们都会觉得少,而且这互相之间的比较、拉打,到头来全都得算到她头上。
这些人有所求,问题是他们自己不觉得这是“求”,这个隐形的地位,必须得先转变过来。
然后,如何充分利用财运,让这些人成为她的隐形拥趸,也就是说,他们为了求财,会在绝大多数情形下力保她,维护她……这中间的度,就需要好好把握了。
也所以,她需要给自己立一个人设。
这些官员懒洋洋的说了几句,然后终于发现,这种谈话方式,身为商贾的唐时锦“不敢”开口。
于是两江总督王大人便和颜悦色的道:“唐小友不必拘谨,唐小友财运通天,乃星宿下界,吾等不过是运气好,当得一句食君之禄的凡夫俗子而已。”
就从这一句话来说,这位王慎行的段数,就比沈刺史要高的多。
唐时锦仍是连连谦逊。
但是老大都这么说了,其它人自然也一口一个唐小友的叫了起来。
唐时锦看时机差不多了,才道:“财运这种事情,说虚无缥缈,也是虚无缥缈,但要说触手可及,却也触手可及……”她离坐上前一步:“王大人,唐某斗胆,请王大人随意挑一小物,送给唐某。”
王总督挑了挑眉。
然后他就真的随手从腰带上解下了哕厥,给了她。
哕厥,就是觽[xi],这是一种解绳结的工具,他这个是象牙做的。
唐时锦道:“多谢大人相赠,请大人随意指一位大人。”
王总督便随手指了一个,唐时锦便对他道:“请大人随意指一位随从。”
那官儿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就叫人去叫了一个过来,唐时锦用自己的手帕,系了那哕厥,道:“你随便挑一个门出去,随便找个地方站着,然后就叫卖这哕厥,可卖的高一些。”
她向其它人道:“若哪位大人有兴趣,可以派人跟着。”
众官员面面相觑。
但,还是那句话,她的财运是真是假,对他们来说绝不是一件小事。
于是他们立刻就各自派人去了。
唐时锦也不在意,就慢慢的坐着与他们闲聊。
招不怕老,有用就好,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每一次的“展示”是必须的,他们既然对三日之赌感兴趣,那就照着那个来。反正他们自然有自己的手段本事去核实是真是假。
隔了不到半个时辰,那些人便纷纷回来回报。
这哕厥,虽然是象牙所制,但实际价值也就二十两,那人故意叫卖了一百两……结果一出去就叫人买走了。
那人买了蹀躞带送人,结果却叫一个顽童把哕厥给摔折了,情急之下出来配,怎么都配不上合适的,结果碰到这个,如获至宝,没打价儿就买走了。
这些人不信邪,跟着去看,结果发现这人居然还跟王总督有关,是他府中一个参将的副将,才刚过来,去见一个朋友,这下子,怎么都不可能是做戏了。
大家看唐时锦的眼神儿,瞬间就不一样了。
还是那句话,这个时代,是信奉鬼神的。
你是一个小娘子,你是一个商人,那么,“我”高高在上。
你是星宿投胎下界,你财运通天,那么,“你”高高在上。
到了这一步,诸官员,哪里还会摆什么官架子,恨不得把人高高的供起来。
但是要脸的官员们,当然不能直通通说我们一起做生意吧!还是要委婉的。
于是不止一人,客客气气的邀请她去驻地游玩,唐时锦笑眯眯的应着,不时的表示:“好呀,金陵桂花鸭我闻名已久,一直想去尝尝,会不会太叨扰?”
“啊,我听说宝地有胭脂鱼,我慕名已久。”
沈刺史一直在座中,直听的眉头深皱。
不同于别人的是,他是认识唐时锦的,见过她的真性情,所以他知道她这是在做状。
他不明白的是,既然你确实财运通天,那么你就好好的站住星宿投胎这个名头,不好吗?
岂不高高在上,事事从容?
为何又“下来”了?为何要做出重口腹之欲的样子?
他一时琢磨不透她的用意,只能静观其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