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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天,年轻有为,月薪早已过万,是整个张庄人的骄傲,村里每个人提起张家,总会顺带说一句张天怎么怎么样,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半个月前,他升职为公司副总经理,一个星期前他就已经宴请了公司同事小小的玩了一下,本来不打算请亲戚的,但是熬拗不过父母,说亲戚朋友们都知道你小子升职了,不请大伙吃顿饭,是不是将他们这帮亲戚都忘了。
被电话说的烦了,他只好又请了一次。
不过这次请的都是亲戚,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的,对于他今后没有一点帮助,所以他也懒得下去,迎接的工作全都交给了他父母。
“什么请客吃饭?不就是想借这次机会想请我帮忙啥的,哼,我苦难的时候没见到一个人伸手来帮我,现在我得势了便腆着脸来求我帮忙,一帮没用的亲戚,今天谁要是敢请我帮忙,我肯定撂脸色给他看!”
……
酒店大门口,张元站在马路边望眼欲穿,快要到七点的时候,终于看见了他们的身影。
两人穿着厚厚的衣服,骑着电动车停在了门口。
看着这一幕,张元鼻子一酸,立马迎了上去,“爸,妈,你们怎么没有坐二叔的车来啊?”
张元的妈妈叫刘英,她率先下车,拿下脖子上的围巾,说道:“他们一家人都来了,车挤不下。”
张元的叔叔辈们一共兄弟四人,老大张兆阳,老二张兆光,老三张兆明,最小的老四,也就是张元的父亲张兆亮。
大伯因为有个好儿子,所以生活不愁,二叔他家做点生意,家境也还算富裕,三叔是入赘给别人家的,虽然地位不咋的,但生活还算如意,一家人,也就张元家条件最差。
张兆亮一直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个好工作,能够出人头地,可是张元却一直不争气。
如今老两口在开发区的某个工地上打工,为张元存钱买房。
每当看到父母疲惫的眼神时,张元的内心便无比愧疚,甚至无颜愧对他们。
领着两人向大门口走去,大伯与大婶看他们后立即迎了上去,“怎么这么晚才来啊,就等你们了,阿元也来了啊,走,一起进去吧!”
一群人上了电梯,说笑着向三楼走去。
酒宴很快开始,张天并没有出现,代他说话的是大伯张兆阳,先解释了张天因为工作太忙还在赶来的路上,然后有代他谢谢各位亲朋好友的照顾,一番客气话之后,众人酒宴正式开始。
张元与其余几位堂兄弟坐在一起,因为之前门口的一幕让他的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并没有什么胃口,只是随意吃了一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别人一边聊着,一边等着这场无聊宴会结束。
酒过三巡之后,饭厅的门突然打开了,张元微笑的走了进来。
见状,所有人呼啦站了起来,好像迎接明星一般热烈。
接过张兆阳递过来的话筒,张元简单的打了声招呼,解释自己为什么来迟,然后让大家吃好喝好,不用客气。
之后端起一杯酒,邀请大家一起端杯喝光,然后他就与老一辈人坐在一起,一直到结束也没有再端杯敬酒,更不要说一桌一桌打招呼了。
“果真是大领导了,不将我们放在眼里也就算了,居然连各位长辈都不去招呼,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一桌子几个堂兄堂妹们顿时就不爽了,低声嘟囔了几句。
张元也不怎么高兴,不过并没有说什么,心里想着要不要中途离开。
就在他百无聊奈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打开一看,居然是老妈的短信:来我们这桌,你爸让你去给你堂哥敬酒。
转头看去,正好张元的母亲也看了过来,张元本想摇头拒绝,但当他看到母亲疲惫的神情,看到父亲的强颜欢笑,心中再次一痛,可怜天下父母心哟!
罢了,还是过去吧。
端起酒杯,在一帮堂兄堂妹或惊讶或鄙夷或不屑的目光中,张元向张天走了过去。
“堂哥,恭喜你升职了,我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祝你前程似锦,步步高升。”
说完,张元将杯中的茶水喝光。
张天并没有喝,只是端了端杯子而已。
张元也不生气,喝完酒转身就准备走,但是张兆亮却将他叫住,脸色有些不自然的对张天笑着说道:“小天,你是公司的领导了,你看你能不能给你这个不争气的弟弟在你手下谋一份工作啊?”
张元愣住了,没想到固执的老爸居然为他而拉下老脸向小辈救助。
看着张天脸上的笑容消失,张元刚想开口拒绝,张天却开口说道:“小叔,我也只是个打工的而已,没有那个权力去随意的安排工作,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去人才招聘现场看看,或许会有好的职位在等他。”
“可是,你现在已经是公司的总经理了,随便安排个工作应该没有问题的啊!”张兆亮有些不死心。
“当然可以,我们公司还缺个保安,他愿意去吗?”张天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
“保安?你……”张兆亮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起来,想拂袖而去,但刘英却紧紧的拉住他,最后气的他一口气将杯中的白酒全部喝掉。
见状,张元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去,冷冷的说道:“张天,我爸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就这么和他说话的?”
“就是因为他是我的长辈,我才这么和他说话,要是换做你的话,我早就一杯酒浇出去!”张天霍的站了起来,直视张元说道:“让我帮你找工作,那我的工作谁帮忙找?当年我也是和你一样,一步一个脚印走到现在这个位子,那个时候有人帮助我吗?你知道当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吗?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现在看我有了如今的地位,知道想起我了,知道拉关系了,知道找我帮忙了,当年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一声声质问响彻整个饭厅,所有亲戚朋友安静的放下筷子,迷茫的看向这边。
张元脸色一冷,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和你好好说说,当年你上学的时候,家里交不起学费,是不是他们几个老兄弟二十五十的给你凑齐了?当年你高烧不退,大冬天是不是大伯和我爸背着你去十几里外的镇上给你看病!你娶媳妇要盖房子,是不是他们几个推掉手中一切,忙了两三个月给你盖了二层小楼房?!”
安静的饭厅里只有张元的声声质问在回响,所有人都看着这边,一言不发。
张天的脸色很难看,说道:“那点人情而已,难道我还没有还清吗?哪年过年回去的时候我没有买礼品送给他们,那点小事天天念叨,难道要我还一辈子!”
张元冷冷的说道:“没有人要你还一辈子,我只是让你知道,我爸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请你说话对他客气点!”
看着张元,张天冷漠的说道:“我没有不尊重小叔的意思,我只是对你很失望!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成家立业为他们减轻负担了,可是你现在做了什么?二十六七岁的人了,买个房子让他们首付也就罢了,每个月的贷款居然也让他们还,你想把他们累死吗?天天去送快递能送出什么名堂来?生活没有一点追求,就你这样的给你总经理当也会被董事长扫地出门!找什么工作啊,干脆去当个乞丐吧!”
伸手一指张元刚才吃饭的那个桌子,张天继续说道:“我随便的给他们安排个工作,月薪都有六七千,我手里也有大把的工作机会,但就是没有适合你的,所以小叔,对不起了,我无能为力。”
说罢,他往椅子上一座,翘着二郎腿在那晃悠。
张元刚想怼他一句,张兆亮突然低喝着说道:“张元,向你堂哥道歉!”
张元脸色一阵难看,深吸一口气,平静的对张兆亮说道:“爸,我对我现在的工作很满意,不需要换……”
“啪!”
猛的一拍桌子,张兆亮怒喝道:“道歉!”
说完,因为怒气难顺,他剧烈的咳了起来。
一旁的刘英立马轻拍他的后背,然后以近乎哀求的目光看着张元。
怒火噌的从内心升起,拳头紧紧握住,强忍着想要一拳砸烂那张脸的冲动,张元刚想强行带着父母离开,一直看热闹的大伯张兆阳插嘴说道:“算了算了,都是自家兄弟,何必闹的那么僵,来来来,坐下坐下,一起喝杯酒不就完事了嘛!”
张元没有说话,他在想着怎么将父母劝走,而张天则直接说道:“对不起,公司还有事,我要先走了。”
说完,抬脚就要走。
还没等他穿上衣服的时候,餐厅大门再次打开了。
出现在门口的人四十来岁左右,一身藏青色中山装,双手背负身后,面色威严,不怒自威,即使远远看一眼,便感觉好像有股气势扑面而来,令人不敢直视。
看着出现在门口的人,冷漠的张天顿时露出惊喜的神色,然后谄媚微笑,快步小跑着迎了上去,人还未到跟前声音已经传了过去,“董事长,您怎么过来了?快快快里面前。哦不不不,我还是在五楼设宴邀请您吧,您先稍等,我这就让酒店的人准备。”
“服务员,服务员!”就在张天呼喊服务员的时候,董事长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然后一步步的向里面走去。
张天虽然奇怪,但却不敢怠慢,亦步亦趋的跟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看着他好似帝王一般穿过桌边,向主桌位走去。
越是迫近,他们的神情越是敬畏,虽然不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但只是站在那里,随意一个眼神都让人心颤不已,不敢直视,这样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一些年轻人则心思活络起来,张天刚才叫他董事长,张天上班的地方又是国内前三十强的强生集团企业,那岂不就是说,眼前这个人是传说中强生集团的董事长?!
眼睛中立马迸发出激动的光芒,这样的人物就算是省委书记见到了也会客客气气,不敢怠慢!
没想到堂哥的面子这么大,居然连这样的人都能够请来!
一瞬间,他们终于明白刚才张天为什么那么屌、那么牛逼、那么不在乎了,能够和这样的人攀上关系,他们也无所顾忌啊!
再看向张天时,目光中不再是鄙夷,而是深深的羡慕与崇拜,堂哥太牛逼了!
只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们惊爆了眼球,更让张天吓的差点尿裤子!
在他眼中,神秘且高不可攀的董事长突然一笑,然后张开手臂,热情的拥抱了连垃圾都不算的张元。
接下来的一声寒暄则吓得他差点昏厥。
“张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啊!”
“是啊万哥,又见面了。”
万、万、万哥?!
他居然和董事长称兄道弟?!
张天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脑海中一阵眩晕,伸手按住桌子才勉强稳住身体,混乱的脑海中只有一个问题。
他们怎么认识?他们怎么可能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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