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高嫁

颜兮公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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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儿个天气甚好,艳阳当空照,金丝缕缕要投射进水榭之内却无奈被竹帘挡在外头,落在水面上泛起层层金粼,偶有花瓣落下荡起水圈,生出些静中之动的媚态。

    忽而,竹帘被人撩起,来者福身轻言:“侯爷,外头所有人都被打发走了,我此刻也往门口去守着。”讫语就退下。

    榭内正有周若楠与顾昔娇对面而坐,中间案几上摆有香炉一座,正袅袅升烟,弥漫出清雅怡神的香气,另有清茶一壶,杯盏两个,桌边煤架子上沸腾着白水。

    周若楠欲提壶给顾昔娇倒水却被她制止,轻言:“我今日不喝茶。”

    “是什么心事竟让你连喝茶的心情都没有了。”周若楠半开玩笑半认真出问,放下手中茶壶去提起架子上的白水,替顾昔娇倒了一盏,又说,“那我亦陪你一道喝水。”

    “你全都听见了?”顾昔娇直言相问,她不信她未听到。

    周若楠微挑了挑眉,端起茶盏浅抿一口,而后才从容作答:“不仅听到,且还听的很全,加上一些揣测斟酌,想必是八九不离十的。”

    “你倒是坦白。”顾昔娇嘴角微扬似笑非笑,拿起桌上茶盏浅抿,以此掩饰她略有不安的心情。

    “你上一次亦是为了他在哭吧?”周若楠由今日之事联想到那一日顾昔娇独自在大雪中行走,且又抱着她哭天抢地的形容。见面前人儿不答便又自顾问,“你眼下可是在无奈懊恼。”

    “没甚好说的。”顾昔娇答的轻描淡写但心里却如同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伴着咸痛且还酸涩的很。

    “人还是不明了真相的好,以为被欺骗被抛弃反倒不会心生愧疚,如今知他心意未变,而你却弃了誓言,大概也在痛恨自己吧。本无意做个忘情负义之人,偏生其中多生波折让你移情别恋,确实惆怅。”周若楠亦是为情所困之人,自然懂得其中纠结,况且旁观者清,她不光眼睛毒连这张嘴也很辣,又道,“想恨自己的父母又知恨不长,你为人子女如何不该敬孝,想来想去连个恨的方向都未有,更是烦闷了。”

    顾昔娇不愿意听她讲这些,只想将话头转开,因此问她:“你为何在此地,未有去找夏子言嘛?”

    周若楠轻摇了摇头,说:“一会再谈他,此刻我更关心你。”

    “不劳你费心,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顾昔娇嘴硬,并不肯与谁分享她的心事。

    “但这过去之事又回到眼前就是个麻烦。”周若楠在说这话时候的口气略带些调皮,提手替顾昔娇面前的杯盏斟满,又说,“何必要假装坚强,你又不是没在我面前哭过,我许你再为他哭一次。”

    “你少胡说,我根本就没有。”顾昔娇这话才落就见眼泪已是掉下一颗,忙用手背拭去,又提盏饮水,差点没把自己烫死。

    杯盏失手落在席上,洒了一地的水,还有一些溅在衣裙上,将玫色湿成深红。

    周若楠从未见顾昔娇如此失魂落魄过,即刻背过她,说:“我此刻什么都看不到。”

    这话让顾昔娇抬眸盯着周若楠的背影发愣,又不自禁掉下一颗泪来,她这次未急着拭去,只将自己与苏俊易的事简略告之,又说:“此时已无关对错,我只是希望彼此都能珍惜眼前人,毕竟逝去的永不能回头,错过一次不想再错第二次。虽说确实有些无奈,但仅仅于此。我对子卿不能放手,也想全心全意与他过完这一生,何况我已经是他的人了。”

    周若楠微低双眸,盯着自己手指间拈着的杯盏思量,突而问:“你是怕夏子卿会知道你当初进府不是心甘情愿的,心里还藏着一个男人?”

    顾昔娇未料到面前的人儿竟猜透自己心里这层意思,她实在小看了她,且见周若楠已然转过了身子,掏出袖中的绢帕扔到自己面前,说:“你瞎担心什么,若真是有所误会,我替你辩白,将你方才所言一字不漏传诵到夏子卿耳朵里,另在添油加醋些,保证他不气反喜。”

    “这时候还同我开玩笑。”顾昔娇微蹙眉,佯装嗔怪她。

    “这根本就不像你的性子啊,原来云淡风轻的小模样哪里去了?”周若楠轻笑,一面起身卷起临水边的竹帘,只见外头阳光直白且无婉转的照射进来,落在顾昔娇的衣裙上,耀出她的手镯起了光亮,亦让她半眯了眯双眸,耳边又听半坐在水榭边的人儿说,“过来晒晒,心里的烦闷就烟消云散了。”

    顾昔娇略作一顿,而后起身往她身边坐下,顿时感觉身上一阵暖意。

    周若楠拾起落在水榭边沿的花瓣扔进水里,一面说:“近日你家侯爷立了大功,活生生卸了四王爷一只手臂,灭了那姓孙的嚣张气焰,也是他罪有应得。”

    对于朝政之事不好多加评论,因此顾昔娇只听不言,又见周若楠转过脸庞,嘴角带起些笑意,口气玩趣道:“但他这人有个长处,与夏子卿一样对女人专一的很,竟然在前几日就休了蓝晓晓,让她免受这场苦。”呵呵一声笑后,又说,“这可是砍头的罪,他竟在如此情景还想着保住这个女人,可见用情至深,倒叫我佩服。”

    顾昔娇觉着蓝晓晓这个名字耳熟的很,却一时半会想不起她是谁,又听周若楠道:“只是不知这个女人能去哪里,即便娘家府上早已衰败却好在她貌美如花,想必不乏有人宠她。”又轻叹,“难道是我容颜不够美,因此才叫夏子言瞧不上?”

    这话让顾昔娇着急问她:“你未曾见到他?”

    “他不在柳州,但我晓得他在哪里。”周若楠言语之中很是惆怅,又盯着顾昔娇说,“我这一次要有备而去。”

    “你想怎样?”顾昔娇疑惑。

    周若楠解下腰间一个香囊,朝顾昔娇扬了扬,一本正经道:“全靠他了!”

    顾昔娇拿过来细瞧,想要打开却被周若楠阻止:“别打开,是件危险的东西。”

    “那你还带着,且还要用在夏子言身上,是为何?”顾昔娇生怕周若楠不知轻重做出些伤害自己之事,见她要抢过去便紧紧捏住不肯松,又说,“你对我说清楚了,否则我不让你去找他。”

    周若楠微眯着双眸打量顾昔娇,蹙眉威胁她道:“我可是知道了你的秘密啊。”

    “那你召告天下吧,我何所惧。”顾昔娇知道她是故意吓唬的自己。

    “方才还怕着呢,眼下又硬气成个男人了。”周若楠还当真佩服顾昔娇,暗忖她这性子根本比自己还像个男人,自己不过是外表强硬,但内心是极其柔弱的。见面前人儿强势,便只得说,“这是蒙汗药,散一点在他身上就晕了,晕了就可以任我怎样了。”

    “你要怎样?”顾昔娇似未听懂,转瞬却又明白过来,提手轻捶了一下周若楠的肩头,疾言,“你太胡闹了,你是女子,这样会吃亏的。”

    “哎,就是要这样,他才能娶我嘛。”周若楠不以为意,她要的就是这个。

    顾昔娇觉着女子未出嫁前不可做这样越界之事,因此越发不打算将那个香囊还及她,只说:“这东西不还你了,我要了。”

    “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弄来的蒙汗药,并不是普通的,一睡能让人睡一天呢。”周若楠边言边要去抢,无奈顾昔娇不给,只得用软的,“我心甘情愿的,若是他醒了不娶我,也认了。”

    “不可以!”顾昔娇口气强硬。

    周若楠心想大不了在费点时间重新准备,便说:“行了行了,这东西先送你,当个护身符也好,若是有人不轨,只向他洒过去,一下子就晕了。”后又叮嘱道,“但你要屏住呼吸啊,可别让自己也着了道。”

    “既已送了我,你就不能在存着这个念头了,趁早打消吧。”顾昔娇拿住这样东西就是不想让周若楠干那样的事。

    “好,知道了。”周若楠假装听话的应诺下,后又说,“你早些回去吧,快是晚膳时候了。”

    “去我府上用饭?”顾昔娇问。

    “不必了,免得多生事端,况且皇上让我进宫一趟呢。”周若楠边言边起身整了整长衫,又道,“我先行一步啊。”

    顾昔娇点头,而后独自一人略坐了坐后便也回去自己府上,只见涂氏及夏雪飞正在院里等她,不用说也知所为何事。

    “我说二夫人呐,宫里娘娘到底是怎样的安排,为何到眼下都没个说法呢。”涂氏的口气略有责备,却又不敢太过份。

    边上夏雪飞扮柔弱,轻言:“今日听下人说小嫂嫂去了一趟宫里,姐姐可有说什么?”

    “娘娘说这事不必着急,该来的就来了。”顾昔娇边言边径自走进屋里。

    夏雪飞与涂氏听了这话越发糊涂,连忙跟随一道进去屋里,问:“这事拖着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另外有意思?”

    顾昔娇让涂氏稍安勿燥,好言相劝:“姨娘别胡思乱想,娘娘说了一切妥当,自然不会另生枝节,只安静待候就是了。”

    这话听着确实叫人宽心,但夏雪飞却还有一件焦心之事,着急道:“我可是要的平妻之位。”

    边上墨茶微蹙眉,对红玉打望一眼,只见她亦是一脸鄙夷,暗忖她一个再嫁之女竟还做梦想着平妻之位,就不怕人家笑话。且听顾昔娇轻笑出言:“娘娘知道你的心思,但最终还是要看皇上的意思。”

    “皇上这样宠幸姐姐,亦不过一句话,何况小嫂嫂的平妻之位亦是姐姐求来的,我这点根本不算什么。”夏雪飞说的理所当然,又嘱咐,“下次进宫还请小嫂嫂带上我吧,我再去求求姐姐。”

    “好。”顾昔娇皮笑肉不笑的应诺下,而后吩咐彩君摆饭。

    涂氏见此便先拉着夏雪飞离了,正巧与刚进院子的夏子卿打了个照面,却如陌生人一般与之擦肩而过。

    夏子卿阔步进来,问:“她们来作甚?”

    “问及再嫁一事。”顾昔娇边言边在水盆里净手,又接过尔香递上来的棉帕。

    夏子卿刚要言及却见外头过来李氏屋里的婆子,欠了欠身子道:“太太让侯爷过去用饭,那边三老爷亲戚一家正在等着呢。”

    李氏为子嗣一事真可谓伤透了脑筋,如今她又指望上了萧氏姐妹,自然要多替他们制造些机会,虽然顾昔娇心知肚明却说:“侯爷往太太那里用饭吧,今儿个我端了饭菜到老太太屋里陪她用,昨日她说身子不妥。”

    “如此......也好。”夏子卿也知她这话是为自己着想,何况眼下不好再做一点点让李氏跳脚之事,免得又算在顾昔娇头上,因此便随了婆子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