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高嫁

颜兮公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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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日里顾昔娇隔三差五就入宫绣屏,府上之事就只得王妍清一人承担,且涂姨娘那边生事也由她处理,叫她的性子越发暴烈,俨然失了平日里的恬淡。

    这一日顾昔娇照旧被夏雪迎传唤入宫绣屏。

    高一米八,宽十米的屏风上已然有了一棵成形的桃树,高枝缀满半浅半深的花朵,似是风一拂过就能将其吹落,叫人无不称奇,且又是双面绣法,更是要费不少力气。

    好在有尔香在一旁帮衬着,更有夏雪迎精心挑选的几位女司制一道作绣,因此在这十来日里便有了些模样。

    因这几日的朝夕相伴,叫夏雪迎与顾昔娇二人相知相熟起来,言语之间也不在生分,日日越渐亲密。

    “本宫在想要不要绣些宝石珠玉上去,如此才更显别致精巧。”夏雪迎问向正在拉线的顾昔娇,她终是觉得缺了些,素雅有余而富贵不足。

    顾昔娇停下手中的绣针,抬眸往夏雪迎那边瞧,略作思量,而后轻言:“取小而巧的碎玉小珠绣在桃蕊上应该新鲜。”

    “这倒是个好主意。”夏雪迎点头,而即就吩咐身边大宫女去办。稍一侧身就见皇后的嫡亲妹子施施然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丫头,各人手中都捧着拖盘,里头盛着一些精致点心。

    不必猜也知是从长孙府上带过来的家常小点。

    近一年里长孙皇后的身子常有不适,各类补药从未断过,但时好时坏的终未能治愈,最近更是身子笨重,叫皇上也甚为担忧,特准其幼妹长孙娴落时常进宫陪伴宽慰。

    顾昔娇稍侧了侧身子去瞧那位长孙小姐,确实要比王府那位小姐美艳动人许多,顾盼神飞,精巧灵动,是个娇滴滴的可人儿,只是眼眸之中多有清高,想必不是善主。

    话说这位长孙娴落的脾性亦是出了名的,与她长姐皇后娘娘的性子是天壤之别,一个骄纵傲慢,一个端庄谦和。

    虽说这位长孙小姐眼高置顶,但对皇后的吩咐不敢不从,且她对夏雪迎亦是客气三分,终究是皇上极宠之人,先对她恭敬作礼,而后说明来意:“这些是从府上带来的,都是家姐平日里爱吃之物,叫娘娘也品尝一二,若是欢喜,往后再送来。”

    “皇后娘娘有心了。”夏雪迎浅笑的吩咐下人接过,又语气甚为关切的对长孙娴落问,“今日皇后娘娘的身子如何?”

    “比前两日好些了,谢娘娘挂心。”长孙娴落客气作答,又道,“若娘娘无他事,娴落便先告辞了。”

    “本宫有一事要请长孙小姐帮忙。”夏雪迎唤长孙娴落留步,一面拿起桌上一卷画,对她笑言,“这里有本宫兄弟的一副画像,是前几日皇后娘娘吩咐要给她过目的,就有劳长孙小姐帮本宫送去给皇后娘娘了。”

    长孙娴落未有推却,双手接过画卷,而后由夏雪迎亲送她出去,才刚走出院子就见夏子卿阔步而来。

    他方才在上书房与皇上商议要事,是夏雪迎吩咐身边小公公守等他忙完唤他来自己寝宫。

    长孙娴落虽早有耳闻夏子卿大名,却是头一次见,终究有些羞涩,只匆匆撇了一眼便离了,却越发好奇起自己手中这一卷画,暗忖哥哥生的这般,不知弟弟的样貌如何。

    那一头的夏子卿往长孙娴落的身影略作打望,而即问起夏雪迎,道:“关于子闲的婚事,姐姐可是有了主意?”

    夏雪迎脸色凝重,似有责备之意:“看上谁府上的不能,非要是她,况且我夏府已是富贵至极,何苦要招她,她可是出了名的刁蛮泼辣,比你房里王妍清的骄贵脾性只有过之却无不及。”

    夏子卿略一顿,而后无奈出言:“是子闲钟意她。”

    “他哪里懂的情为何物,只知攀势挣脸罢了。”夏雪迎早将夏子闲那点小心思摸透了,但身为长姐又不能不帮他如愿,便对夏子卿道,“皇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她又极疼这个妹子,自然也想她有个好归宿,他王府虽得陛下宠爱却终究比不过我们夏府,况且以子闲那般品貌,想必定能叫娴落爱上。”

    此言未差,长孙娴落只是见得夏子闲的画像,便对他一见倾心,当下就对皇后言明自己的心事。

    这一计正是夏雪迎用来给长孙娴落下套的,她料定了她逃不过夏子闲那张脸去,随即又关心起夏子卿之事:“你这些日子可好?”

    “尚好。”夏子卿接言。

    “听闻府上有两件喜事,你几时也能添件喜事?”夏雪迎侧脸盯着夏子卿瞧,只听他道,“此事强求不得。”

    夏雪迎比谁都了解自己这位弟弟,她轻抚上夏子卿的手臂,小声对他说:“都过去这么多年,无论放不放的下也都该忘却,况且立在你面前之人又不比她差,反倒更好。”

    夏子卿自然晓得长姐所言是谁,却并无接话,耳边又转来低柔且带有强慑的声音:“你不该冷落昔娇,一来她无错,二来她是个良善之人,三来她配你并不委屈,忘却旧人,好生待她,才是你该做之事。”

    “姐姐似乎对她另眼相待。”夏子卿避重就轻。

    夏雪迎朝夏子卿撇了一眼,而后提步缓缓往屋内去,笑言:“我自第一眼见到她,就觉得是她。”后又语重心长道,“就算是她顾府高攀的我们夏府亦是无妨,就凭这样性子模样之人,只怕离了你,也有人抢,到时可别后悔了。”

    “家姐从未这般夸过人。”夏子卿觉着诧异,自己这位长姐从未夸过王妍清半句,却不吝啬对顾昔娇的称赞。

    “那你更该放在心上了。”夏雪迎讫语便加快了步子直往里头去,只见顾昔娇依旧半坐着在绣花,一针一针仔细的很,忽而听她言,“尔香,替我换针。”

    尔香刚要将放针线的托盘递上去却被夏雪迎拦住,将其递到夏子卿手中,示意他去。

    夏子卿未有推却,接过雕花木托盘往顾昔娇那里去,稍弯下身子递到她面前。

    顾昔娇只顾关心自己手上的绣线,根本未有瞧见是夏子卿,顺手拿了一针就又开始绣起来,只几下就绣出一朵随风飘零的半展桃花。

    夏子卿顿时想起自己衣领上的蝴蝶,再打望一眼屏风,觉着眼前这满树桃花透着盎然春意,又低眸往下瞧,盯着顾昔娇手上的动作又想起她过府之后的种种,实在寻不出她哪里不好。

    夏雪迎亦在一旁静静瞧着他俩,只盼此二人也能在桃树底下生情誓约。

    但另一头的人儿却惶恐他俩日久生情。

    王妍清今日没力气看帐本,趁着院内事少便倚在榻上歇息,边上有两个小丫头摇扇,巧椅此刻还在涂姨娘的院落里打理,未有归来。

    “去倒杯凉茶来。”王妍清蹙眉吩咐,又说,“去,把巧倚唤来,别老呆在那院。”

    怀秋点头,放下扇子便离了屋子,却见孙碧柔正一扭一扭的过来,便虚作了一礼:“孙姨娘。”

    “大夫人可否得闲?”孙碧柔对王妍清屋里的丫头也甚为恭敬。

    怀秋叫她稍等等,而后回屋里禀报王妍清,谁知她竟破天荒的说请孙碧柔进来。

    小妾不得擅入,是她王妍清立的规矩,而今却请姨娘进屋。

    叫孙碧柔心中诧异,更觉忐忑不安,唯唯诺诺进了屋子先对王妍清作一礼:“大夫人。”

    王妍清嘴角挂着不明显的笑意,对底下人吩咐:“给姨娘倒茶。”又言,“你坐吧,站着多累。”

    平日里都未正眼瞧过自己,还嫌自己要脏了她的屋子,眼下倒客气的很,叫孙碧柔不解,却略有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坐下,而后轻言:“本不该来叨扰大夫人,只是听闻我娘家人送了些东西过来,因此来取。”

    “我正要差人给你送过去,没想到你自己却来了。”王妍清这是虚情假意,这三年来从未吩咐哪个丫头去给她送过一件东西。

    此言一出,只叫孙碧柔越发不自在,连忙说,“哪里敢劳烦大夫人。”

    底下丫头将东西一样不少的递到孙碧柔面前,又听王妍清吩咐道:“去将其它院里的几位姨娘也请过来,今日我得空,一道喝口凉茶。”

    孙碧柔心里一惊,不自觉往屋外瞧,暗想今日白天升的是月亮吧,为何这位大夫人改了性子。

    不止这个不明所以,更叫另外几位姨娘也是摸不着头脑。

    整整三年,王妍清从未与她们有过交集,也不屑与之讲半句话,而今竟待她们如座上宾。

    院里丫头们很快就摆上了一桌的水果茶点,而后又欠身退下。

    王妍清浅笑:“不必客气,用吧。”

    何璃月拈着帕子不敢动,往孙碧柔那里打望一眼,见她似在游魂便又垂目而视。

    茉艳与揽风有意无意的对视一眼也不敢乱动。

    今日揽风都未带着她的猫来,故此觉着双手空空很是不习惯,便绞着自己手上的帕子。

    素禾平日里就拘谨的很,如今这样的场面更是一言不敢出。

    王妍清大方从容的紧,姿态优雅的插起一块西瓜,慢悠悠的嚼着似在思绪,见她们都如死物,便说:“怎么不吃,不合你们的胃口?”

    揽风到底最大胆些,抬手也插了一块西瓜放进嘴里细嚼起来。

    另外几位小妾见她如此也纷纷端茶的端茶,吃水果的吃水果,气氛甚是和谐。

    原说王妍清最厌极与她们相处,但眼下看到她们畏惧自己的形容却莫名心情爽朗起来,暗忖她们诚惶诚恐的形容倒也有趣,但一想起顾昔娇就觉着心口疼,当即就丢下手中银叉,不冷不淡道:“隔壁院里可是连生了二个,而今又怀上了一个,但我们这院却是一个未出。”略一顿,打望众人一眼,而后又道,“故请诸位姨娘过来商议商议,如何解太太心头之忧啊。”

    这事也不必商议,就算要商议,那也只需在晚上,寻出个人来同侯爷去商议,几个女人围坐着唠整一日也生不出个什么来。

    诸位姨娘大气不敢喘,虽闹不清王妍清是何意思,却也觉着此时未必不是个机会。

    王妍清心里清楚的很她们会如何作想,轻摇手中的团扇,而后又缓缓道:“诸位姨娘也该费点心,这延续香火一事也不是我一人的担当,你们都该有份。”

    “这个是自然的。”何璃月一不小心就应答上了,回过神来才觉着自己不该出言,果然惹来王妍清一记不屑的白眼,却又见她端起茶盏,说,“各凭本事,早些替侯爷诞下子嗣吧。”

    众姨娘们欣喜非常却不敢显露,因此憋的脸色通红,心里却似烟花绽放,终于等到争宠的这一日了。

    这也是下下策,要怪就怪顾昔娇那院的书房诱()惑住了夏子卿,总叫他过去瞧两眼,却惹的王妍清以为他日渐对二夫人用了情。

    既然她一人力气有限,就干脆叫这帮小妾先替自己踩她几脚,她再渔翁得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