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高嫁

颜兮公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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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昔娇回府之后就将采办的贺礼一一归类交给王妍清手上。

    王妍清清点之后便问她:“涂姨娘的东西也都齐了?”

    “都齐了。”顾昔娇浅笑。

    “你倒是看的起她,往后助的她越发得逞了。”王妍清轻哼一声,似是在替她抱不平,但顾昔娇却知道其中深意,未再言他只是离了屋子。

    原说该将东西送往涂氏那里,但顾昔娇却带着彩君及墨茶先往李氏的屋里去请安。

    李氏刚用过晚饭,正与夏雪湘闲聊,见顾昔娇进来,便说:“你来的刚好,我正有话要问你。”一面挥手示意夏雪湘先下去。

    顾昔娇提裙与她对面而坐,恭敬问:“婆婆有何要吩咐的。”

    李氏直言不讳:“近些日子卿可是往你屋里去了?”

    “常来。”顾昔娇如实相告,她早知夏子卿隔三差五来坐是婆婆一番好意,只是她与他之间的关系却并未有所改善。

    照旧形同陌路。

    “只是坐坐么,未有留下过夜,或者是其它什么?”李氏又问,她其实也不难猜出一二,不过想亲口听顾昔娇说,万一大白天来点什么也未可知。

    “喝过几次茶。”顾昔娇是个实诚人,况且此事瞒她无益,想必李氏心中有数。

    果然叫李氏有些头疼,她轻叹一声,端起茶盏浅抿,而后又对顾昔娇语重心长道:“你也该花些心思,侯爷的书房就从未见你去过一次,也是没用心。”

    顾昔娇无言以辩,只低眸听训。

    “也是,你去了亦是无用,边上还有一屋呢,况且如今这样局面也强不过她,反倒更遭人不喜。”李氏像是想起了什么便替顾昔娇开脱一句,后又问,“你来有何事?”

    顾昔娇听李氏不再问及她与夏子卿之事才长松一口气,叫底下丫头将东西端上来放置面前案上,说:“婆婆且看看欢不欢喜,都是我今日外出采办来的。”

    彩君将东西一一打开了摆给李氏看。

    都是些精致的顽器,却也算不上是稀缺之物,估算着也要百两银子,李氏未有太大的喜欢,问:“这些也都是有的,你何必再买。”

    “是涂姨娘叫我采办之物。”顾昔娇边说边将手中的采单递到李氏手中,又缓缓道,“我想着只给姨娘买却不给婆婆置办终究说不过去,从来都是先妻再妾,无论如何也不该坏了府里的规矩。”

    这话说的极是,先妻再妾深得李氏心意,若说平日里涂氏虽嚣张些却未太过份,自她儿媳怀了孩子后就越发不知天高地厚起来,正愁没机会对她开发,眼下倒有个现成的,连忙唤身边金珠丫头,道:“去,把涂姨娘给我叫来。”

    金珠不敢有误,拔腿就去请涂姨娘。

    涂氏原来也不以为有什么大事,但见李氏一脸黑气,顾昔娇静坐一旁,桌上又有一堆东西就隐隐觉着不妙。

    李氏嘴角微扬,不冷不淡道:“姨娘请坐,我叫丫头们上茶。”

    虽说平日时不曾客气,况且涂氏以为她配喝夫人屋里这杯茶,只是眼下有些疑惑便未承接,说:“夫人寻我来有何事,我院里还要忙呢,媳妇那头离不了我。”

    “她生孩子又不是你生孩子,离了你怎么就不成了,伺候她的是底下丫头不需要姨娘吧。”李氏轻笑,口气里透着清高及鄙夷,叫涂氏当即就涌起一股闷气,哼一声,“夫人到底有什么吩咐,也好叫我明白些。”

    李氏将手中单子摔在涂氏面前,极不客气斥她:“你倒是越发有趣了,这府里就由你来当家吧,如此要些什么东西便可自拿自取,岂不叫大家都省事。”

    涂氏低眸就见是自己给顾昔娇那张采单,抬眸猛盯她瞧,恨不能将她碎尸万段,她不曾想她会来这一手,以为她好欺负的很,还妄想自己从此有了占便宜的地方,不想她竟闹到李氏这处,且还闹的很有说法,但她面上无光,嘴上却依旧要逞强,说:“也不过是一些平常玩意,太太何必生气,况且亦是我儿媳要用之物,买些回府也不算什么大事。”

    “你那儿媳要了些什么?”李氏拿绢帕轻拭自己的鼻尖,而后又笑起来,“我看是你手缺,亦或是想趁机存家当吧。”

    “这话从何说起,我是未存半点这个心的。”涂氏没好气道,又开始编排歪理,“如今我儿媳怀的是国公府长孙,多照顾些又怎样,也不为过。”

    “每月都有月例,一文不少交到你手上,且老爷那头亦是再多给你一份,还要怎样?”李氏终是捅破了这一层意思,别当她不知夏赫偷偷拿贴己给她,往日不说是想给她几份颜面,而今仗着媳妇肚子里一团肉就耀武扬威起来,如何能忍。

    况且她那院生出来的也是个庶,怎么样也顶不了一个嫡字,狂拽个屁啊。

    涂氏没有夏赫在场撑腰到底不敢对李氏太猖狂,只是这张嘴终忍不住,只说:“那是老爷自个儿的意思,也全凭他喜欢给谁。”

    李氏身边的金珠也是府上大丫头,连巧倚也要让她三分,见涂姨娘这般顶自家太太当然不服气,道:“我们家太太才不稀罕那些东西呢,自己娘家带来的嫁妆都吃不完,若说抽出一点息来送及姨娘也是无关痛痒的小事,倒不是太太小气,只是想要就直说,拐着弯来要,没多大意思。”

    “你一个小丫头......”涂姨娘气的要扇金珠一个耳光,但见李氏冷着脸凝视她终不敢怎样,她最恨庶出的身份,为妾的命运,如今被一个丫头踩住痛处怎叫她不气,耳边又有大太太的冷嘲热讽:“我以为吧,我儿子那头替你腾出来的院子还不算好,干脆搬进我这院子岂不更省事,也不必开什么小灶了,一概用度由你们最先,连老爷那份也排后。”

    “太太何出此言。”涂氏终究招架不住,比方才软了一些。

    “你也不必觉着不好意思,我一会就去同老爷说,我往别处地方去住,如今你是最要紧的,你院里人更要紧,你那庶长孙越发了,好生伺候是应该。”李氏继续呕涂氏,她往日不屑与她较真,眼下倒不肯轻意放过她了。

    庶长孙这三个字叫涂氏怒火中烧,可她无言以对,事实如此还能硬气什么。

    想当年她与李氏争生娃,硬是将夏子默催生出来为争个长男,因此才导致他身体虚弱,每到秋季就咳嗽,若是知道这正妻头一胎是个女娃,何必较这个劲。

    但长男又不是嫡出,到头来亦是一场空,争的完全没道理。

    金珠将李氏杯中添了水,徐徐道:“太太何须生气,这府上从来由您主事,哪里能搬出这院,就算您谦逊执意如此,祖宗们也不能答应,嫡庶有别,惹是传出去还当老爷宠妾灭妻,那才是坏了国公府的名声。”

    好利害的丫头,彩君心下赞叹,难怪李氏将她宠的紧,竟对涂氏也敢出言不逊。

    这里还有一层叫她硬气的缘由,那就是夏赫对这个丫头亦要让一步,虽看的她极好却因是李氏身边的人未敢下手,如今还有这点意思藏着呢。

    涂氏也怕事情闹大,心想夏赫只是多给了些银子家当却从未为自己训过李氏一句,只得服软,低声下气道:“是我错了,太太千万别恼,往后再不敢了。”

    李氏微眯了眯双眸,捋了下自己的衣袖,冷言冷语道:“我劝你呀,还不如多花点心思往老爷那头去挖,才能叫你不失望。”

    涂氏没了脸,胡乱应了一句便寻个借口跑了。

    顾昔娇起身往李氏身边奉茶,劝慰道:“婆婆不必与她执气。”

    李氏未有接过茶盏,只是轻拍顾昔娇的手背,道:“你我就该一条心,早些生下子嗣是要紧,免得叫外人猖狂了。”

    顾昔娇点头却在心中暗暗叫苦,又与李氏闲聊两句后便起身告辞。

    才离了院子就见涂氏竟耐着性子在那里等她,上来就破口大骂:“你是个什么顽物,论辈份你也该对我恭敬些。而今却挑唆到太太那头去,欲意何为?”

    “姨娘何必生气,昔娇只是按规矩办事。”顾昔娇柔声细气,边言边往前走,她从来不怕任何人,更何况是涂氏,眼下此举也不过是自保。

    她没道理总是贴银子到她那头去,做不来这个冤大头。

    “什么叫按规矩办事?”涂氏哼嗤,依旧对她紧跟不舍,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只是个在这国公侯府都站不住脚的落魄商户之女,也配在我面前动花花肠子。若是不服气就该鼓起肚子来,那才叫真本事,而今用我的不是往太太那里讨好何其卑劣,况且你侯爷也不见得说你一分好,晚上就去你屋里睡了。”

    墨茶终究是听不过去,刚要出言却叫涂氏抢了先:“主子在这里说话哪里轮的到你来插嘴,若敢多说一句就拿鞭子抽你。”

    顾昔娇觉着涂氏也该够了,顿足对她轻言:“姨娘回屋里歇息吧,夜也快深了。”

    “你说不及我就要躲么?”涂氏越说越来气,往前拦住顾昔娇的去路,又突然抓住她的手腕说,“走,我们老爷面前说理去。”

    这无理之人竟变成有理的,叫墨茶与彩君哭笑不得,连忙上前劝:“姨娘消消气吧,别伤着自己身子。”

    正巧前头过来夏子卿,他原以为是谁在闹,见涂氏指着顾昔娇狠骂,便问:“何事惹姨娘生气?”

    “问问你的二夫人。”涂氏哼一声,而即愤愤不平道出缘由,“今日我同她讨茶,听闻是大夫人叫我来讨,她宁可倒掉都不给我,再三央求她才给了我一些她平日里不要吃的花茶,真真是生着一张漂亮脸庞却长着一副坏心肠,叫人恶心。”

    “姨娘怎可以血口喷人呢,何曾有这样之事。”彩君即刻驳言,她性子属淡然,眼下却也被气到双眸通红。

    墨茶更是不服气,说:“什么给不给的,根本就没瞧见大夫人有茶叶送来,况且我们家小姐送及你的花茶是稀贵之物。”

    “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教出什么样的下人奴才,你个小丫头今日到同我赖起来,反倒骂我不长心了。”涂氏提手就要给墨茶一个巴掌,幸而她机灵躲了过去,便又对夏子卿道:“这样的女子娶进门就是来败坏门风的,你还不赶紧休了,切莫叫她欺负了你那宝贝清妹。”

    夏子卿蹙眉,却依旧耐着性子,道:“姨娘消气吧。”

    “我如何能消气,不止问她讨点茶叶不给,还耍了手段不去采办我那媳妇要用的正经东西,另往太太面前告我的状,到底是何等品性,是不是该教教她规矩了。”涂氏势要夏子卿给个说法,但见他始终未出言训顾昔娇,便又自顾拉起她的手腕,说,“走,我们老爷面前说去,我就不信我今日讨不出个理。”

    夏子卿最头痛女人纠缠不清,更加不喜自家府上闹的不可开交,便对涂氏道:“我这就教她规矩,姨娘可以消气了。”讫语就一只手拉起顾昔娇的手腕直往自己院里拖。

    涂氏见没了人也不能再撒泼,只得啐了一口回自己院子。

    顾昔娇的手腕被夏子卿捏的有些疼,拼命要挣脱却不能,彩君与墨茶二人跟其身后也不能多言,只有干着急的份。

    夏子卿终于止步,让墨茶及彩君先离了,只与顾昔娇二人单独立在长巷,沉着声音道:“少惹事。”

    顾昔娇不辩,只说:“侯爷想怎样罚我直说无妨,但少惹事这三个字用在我身上不恰当。”讫语要走却又被夏子卿拉住胳膊,他见她蹙眉略带愠色,便问,“你这是在生我的气?”

    能让顾昔娇动气之事不太多,能让她在旁人面前动气之事更是少之又少,只怪这事诬陷太过。

    夏子卿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俊眸闪烁似天上星辰,终出言:“我若信她的话,就该对你家法伺候,还需拖着你回院子助你躲开她的谩骂。”

    顾昔娇一怔,盯着夏子卿一言不发,细细想来是这个理。

    月色娆人,银白光芒倾洒在顾昔娇的脸庞上极为动人,她微一低眸便似春江推落红,点点荡漾开无尽温情。

    竟叫夏子卿有些动容,轻言:“回你院里去吧,往后见她绕道而行。”

    顾昔娇抬眸之际却只见月色底下夏子卿的身影被拉的老长,暗想他并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念起他帮自己列采办之物更有了些感激。

    夏子卿在走至长巷尽头之时又回转过身子,只有月色未有佳人,暗想她到是个好性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