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高嫁

颜兮公子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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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辰峯送及顾昔娇的是几马车的书卷,那些都是顾老爷的珍藏,有各家各派的典集,更有文人骚客的绝妙文章,并不是谁都能收着的。

    等到今日才送来是因叫人照抄一份费了些功夫,眼下倒是将书房添的满当当。

    夏子卿正要离了书院往头去,谁知差点与南枝撞个满怀。

    南枝一见是主子连忙福着身子道:“侯爷,是小的不长眼。”

    “这些是什么?”夏子卿边言边拾起方才从南枝手上掉落在地上的书籍,竟是他欢喜的一位文人著作,饶有兴致的翻看几页,又交还给他。

    南枝好言解释:“是我们二夫人府上送来的书籍,可都是我们顾老爷的珍藏呢。”

    夏子卿点头,又问:“顾大少爷回去了?”

    “是呢。”南枝恭敬相告。

    “去忙吧。”夏子卿边言边负手往府外去,暗忖顾府到也文雅。

    顾昔娇写了两封书信叫顾辰峯带去,一封给家父家母,一封给妹妹。

    话说侯府那几日并未怠慢了这位大舅子,且那夜次日又送及顾昔娇二十四只平安灯,更叫屋里丫头们欢喜不已。

    王妍清虽觉不爽却未多言,只当不知道,但在心里暗暗记下一笔。

    书房那头终是忙的差不多,顾昔娇吩咐彩君拿出那几卷独本的典故及书作画卷放置一个箱子里抬进自己住的屋子好生看管。

    “大少爷可真是心疼小姐。”尔香边收拾边说。

    这其中自然有一番良苦用心,想必这主意除了自己那位母亲大人是旁人想不到的,这些书籍平日里都宝贵的很,顾老爷任谁都碰不得,而今另抄一份送及侯府,定有缘由。

    未过几日,果真有顾夫人的亲笔书信。

    墨茶在念信时候将顾夫人之形容装的活灵活现:“娇娇,母亲知你定是不会装媚扮俗的,因此助你清雅高贵,这些宝贝想来是无人不喜的。听闻侯爷喜书,又极爱几位文人的文章,恰巧你父亲早年已收入囊中,你只管递上几本,终究就有了话头,而后之事便好办了,切记争风吃醋,该淡定且淡定,该流泪要流泪,该娇情千万要娇情。”

    顾昔娇边听边往墨茶那里打望,终是忍不住轻笑出来,说:“你怎么就不是我母亲生的呢。”

    墨茶惶恐,连忙欠身道:“小姐这样说可是折煞奴婢了。”

    “此事不必操心,该来则来。”顾昔娇不急,只自顾拿起桌上的红贴细看。

    这红贴上头写着自家几位亲戚的生辰之日,另还有皇亲及同撩府上该送贺礼的要紧日子,总共六件,都交由她来安排。

    墨茶接过尔香端上来的茶送到顾昔娇的面前,不服气道:“这大夫人也真是有趣,我们才来几日,哪里晓得那些人欢喜些什么。”

    “按理说我们这屋与她那屋并无相差,她是妻,小姐亦是妻,几时还要听她的差遣。”红玉不顾及一二,话说的浅显直白,又提及旧事,“连东西还要拿大扣下,真是不知所谓。”

    顾昔娇轻抚额头,并不发话。

    “那个侯爷的品味也奇怪的很,就好喝清汤,叫人费解。”墨茶也跟着嗤一声,她如今私底下拿王妍清叫清汤。

    “那个涂娘姨更是有意思,她一个妾也敢整日里挑我们家小姐的不是,又不是她儿媳,要她多管闲事。”尔香啧啧两声,又很不服气说,“别有一日大伙合谋起来暗算我们这院。”

    彩君原还想斥她们几句,但听到尔香这一言也缄默了,却又将话头扯回红贴之上,说:“送礼之事可大可小,且送的好是理所当然,送的不好便是我们没眼色,还要叫人笑话了侯府,更叫太太脸上不好看,动气在小姐身上不值当。”

    “所以才说那位大夫人恶毒,竟想出这样的法子来生事。”红玉气的满脸通红,往桌上那红贴瞧一眼更是忧愁的很。

    尔香倒是想出一个主意,道:“不如就装病吧,想来这事也不必费心了。”

    “你呀,就只有动手的聪明。”墨茶轻戳了一下尔香的脑门,后道,“但凡是要用脑子的事就想不明白了。”又说,“如何装,装什么病呢?是手伤,脚伤亦或是哪里伤,怎么就做不成这事了。”

    尔香提手轻揉额头,嘟着嘴委屈说:“我这也是一个主意,你们不服气也想出个来解难。”

    顾昔娇终是听不下去她们四人你一言我一语,放下红贴出言:“都泄火了么,说的还不够畅快,还不想住嘴?”

    四个丫头这才回神来方才失礼,连忙齐齐欠身:“小姐。”

    “抱怨如果有用,还需要人做什么事呢,况且让你们抱怨出了主意?”顾昔娇最不屑就是抱怨一事,全然无益,又说,“都出去吧,我静静。”

    那四个丫头点头,转身时却见院里似款款来了个人,墨茶先往前头去迎,却见是夏子卿,喜的她无可无不可,欠身:“侯爷。”

    顾昔娇也不觉意外,起身客气道:“侯爷。”

    “嗯。”夏子卿微一点头,掀袍落坐,他亦是无奈,李氏那头逼的紧,他不过来坐几通交不了差,故常来大眼瞪小眼。

    顾昔娇到今日也不问明其中缘故,倒是那几个丫头替她着急,在外头小声窃窃私语起来。

    “你看今日会坐到几时?”红玉蹙眉。

    墨茶从胸口拿出一本小册子来翻,说:“前日一柱香时辰,昨日半柱香里辰,今日不知。”

    彩君奉茶之后就退出了屋子,见墨茶她们躲在廊上啐嘴,便说:“去做事,别在这里磨牙。”

    “老天保佑,今日呆的久些吧。”墨茶双手合掌对天祈祷,惹的尔香轻笑,说,“要拜也去庙里拜罢,这里都没个菩萨,一点都不诚心。”

    “这主意好,叫个法师念念经增点喜气。”墨茶重重点头。

    彩君汗颜,往顾昔娇屋里望去,却见她依旧低眸在看红贴。

    夏子卿是知道王妍清将此事交到顾昔娇手上,只以为她是大方,见这位二夫人蹙眉的形容便问她:“你......似乎很头疼。”

    顾昔娇抬眸凝视夏子卿,暗想他这是要大发慈悲告诉自己么,便应下:“是,头疼。”

    而后......一阵缄默。

    等了许久,只听夏子卿答:“嗯。”

    而后......而后......就没有了下文。

    顾昔娇打量了一眼夏子卿,原还以为他会帮衬一二,转瞬又觉着自己果然想太多,耳边又听身边人道:“我今日在这屋用饭。”

    进来添水的墨茶欣喜若狂,连忙说:“这就去准备。”又对顾昔娇使了个眼色,见她不明,便道,“夫人不是说要亲自下厨么,那头都备好了。”

    顾昔娇本来不愿意,既然墨茶话已出口也不好再言其它,只得起身对夏子卿道:“侯爷先饮茶,我这就去备饭。”

    夏子卿点头。

    外头尔香也与墨茶一道随着顾昔娇往膳房去,一面说:“看来有进展了。”

    “什么进展?”顾昔娇不懂。

    “愿意留下用饭就是好大的进展。”墨茶嘻嘻一笑,又说,“一会我再备上一壶小酒,就可留夜了。”

    顾昔娇蹙眉,只往膳房去。

    今日侯爷要在二夫人这处用膳,自然要将其它院里的准备都排后。

    墨茶头一次觉着扬眉吐气,尔香亦觉着脸上有光,顾昔娇只顾炒菜并未想太多。

    菜炒到一半便见外头进来在王妍清院里伺候的丫头怀秋,她自顾打望一眼,见到顾昔娇微一行礼,而后就捡起一棵菜立在门口把玩,不知她为何意。

    尔香与墨茶对视一眼,只以为她是不敢催顾昔娇让地,都在心里暗爽。

    顾昔娇忙里忙外的炒了六个菜,累的她额头微汗,墨茶见势过来用团扇微扇,又用绢帕轻拭。

    怀秋见顾昔娇已毕,便又对她欠身道:“二夫人,侯爷今日往我们大夫人院里用膳,故不必忙了。”

    墨茶一怔,而后怒气上头:“那你方才为何不说?”

    怀秋不屑轻笑两声,摇着帕子不急不徐道:“见二夫人做的这样用心,不敢打扰。”讫语就转身一扭一扭的离了膳房,她心里好大畅快。

    顾昔娇犯不着同一个丫头一般见识,将衣袖放下来,拿过墨茶手中之扇轻摆,说:“回屋里吧。”

    这时候进来夏雪妹,问婆子道:“可还有饭菜了?”

    “方才不是端去姑娘院子了么,怎么又来讨?”膳房里的总管婆子不屑道,她此刻亦想休息,故不愿再做饭,便对她说明道理,“这里的饭菜都是一院院备好的,不曾有多,姑娘走罢。”

    夏雪妹也知自己身份卑微,但母亲叫她来拿饭菜,如何能空手而归,况且院里父亲大人正怒气上头,只怕回去更要遭罪,便央求道:“求妈妈行行好,替我再做一些吧。”

    那婆子不肯,只说:“方才太太吩咐我过去问话,一刻都耽误不得,还小姐见谅吧。”言毕就匆匆离了。

    顾昔娇心想做这么多也吃不完,便对一脸焦急的夏雪妹说:“你拿我的去吧,我亦是做的多了。”

    “这如何使得。”夏雪妹怯怯的,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但心里却很想要拿下,只因确实没有其它法子。

    “你就说是膳房做的,不必说是我给你的。”顾昔娇边言边吩咐尔香分装,见夏雪妹提了去才回自己院子。

    彩君从外头迎出来,她并不敢告诉她实情,只说:“侯爷原本是要留下用膳的,只是满堂来唤,往外头公事去了。”又劝慰,“小姐莫要多想。”

    “你不必说这样的话了,方才怀秋说的清清楚楚,侯爷是往那屋里用饭了。”墨茶刮了彩君一眼,紧随顾昔娇进屋,又同尔香一道将饭菜摆在桌上。

    尔香嘴里嘟囔着:“又是白用功。”

    顾昔娇净完手就拾起桌上筷子夹菜,咬了一口说:“味道很不错,手艺尚好。”

    彩君舀了一碗汤放置顾昔娇面前,此刻亦不知该如何宽她的心,倒是红玉说:“何必做的这样殷勤,往后小姐不必再管。”

    “这也是我为□□所为,倒是无话可说的。”顾昔娇夹了一口菜放至碗里,又道,“他不吃,我自己也要吃,有什么要紧。”

    墨茶心里不痛快,小声嗤道:“难道这就是夫人所言,技不如人。”

    这四个字惹的顾昔娇轻笑起来,抬眸道:“耍心计,用手段看似是条捷径,却也是万劫不复的开始。”

    “这话说的不明。”尔香不解,又道,“她一直在欺负小姐,连一个下人丫头亦是这般的猖狂,往后还有什么事是不会干的。”

    “为何不给她点颜色看看,这里院子亦是妻,与她地位一般,凭她是什么权贵之门出生的,到了这侯府亦是一样身份,谁也没比谁更高贵些的。”红玉也是不懂,她实在见不得顾昔娇被欺负,更以为她并不是一个软弱的女子,虽说她声音柔的很,但骨子里却是刚强坚硬的。

    顾昔娇放下手中碗筷,端起茶盅漱口,拿绢帕轻拭嘴角,悠悠道:“若说我与她一般样,与她又有何相差?”

    红玉不知如何驳言,又听顾昔娇缓缓道,“我有我的因果,她自有她的,我不与她计较不是怕她,是不屑如此,谁做之事谁来受,今日笑明日哭的事还嫌少么,何须我来操心。”

    “如此要到几时才是休?”墨茶完全不懂顾昔娇的这套理论,顾夫人教她的秘籍里头可没有这样的说法,那这又是什么道理。

    “她早我三年进府,不是一往情深亦是日久生情,我与她杠才是她要的,不动声色才能叫她无计可施。”顾昔娇边言边起身,直往书房去,又说:“想要笑到最后就要看谁耐的住,况且我让她一些又不少块肉,何必为争口气陷进沼泽。”

    紧跟其后的墨茶忍不住焦心出言:“可如今就在沼泽之中。”

    “是了。”顾昔娇嘴角微扬,脱了鞋走到书桌案边,漫不经心道,“既然都知道在沼泽里陷着还敢乱动,不是自己找死么。”边说边拿起桌上红贴,翻开一瞧,上头清清楚楚写着采办的贺礼。

    原来夏子卿今日是为此而来,他意在不叫她丢侯府的脸。且他原真心想留在顾昔娇屋里吃饭,只是王妍清之妹王妍媛说有要事求他,这才往那头屋里去了,并不是存心叫她白做一通。

    这些日子的无声相处,倒叫这位侯爷终明白几分,顾昔娇并不娇气,嘴里也没一句抱怨怪责之语,倒是难得的。

    夏府二个嫡生子,王府都想霸占着,姐姐许配侯爷,小妹亦想嫁给二公子,谁知夏子闲心中早有意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