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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帝目光炯炯有神,面无表情,紧盯容佑棠,极具威慑压迫力。
早秋凉风拂过,御花园内万千花叶草木婆娑舞动,芬芳扑鼻,香气袭人。
容佑棠却冷汗涔涔,后背被凉爽秋风一激,冻得一个寒颤,脸无血色——刚才承天帝的隐晦告诫好比几个无形耳光,扇得他脸皮发烫,咬牙隐忍。
“嗯?”承天帝尾音上扬,面色沉沉,逼问:“莫非容卿另有高见?”
天威难测,帝王手握生杀大权,自古伴君如伴虎。
容佑棠识时务地摇摇头,违心道:“陛下所言极是,微臣叩谢圣训。”语毕,果断双膝跪地,他心知肚明,皇帝正在借花敲打自己。
见对方识趣地老实跪下,承天帝脸色稍缓,语重心长问:“你可记住了?”
“微臣铭记于心。”容佑棠长身跪立,悄悄补充了一句:
但很抱歉,我的心早已不由自主。
承天帝点点头,别开脸,挥挥手,屏退左右侍从,禁卫内侍们轻手轻脚后退两三丈远,遥遥围护。
皇帝没叫平身,容佑棠只能一直跪着,他眼观鼻,鼻却无法观心。此刻心潮澎湃,一时不得安宁,紧张戒备。
承天帝站在数尺开外,悠哉游哉,继续观赏形态各异的鲜花,沉默半晌,忽然失笑,扭头俯视端端正正跪着的俊美状元郎,惋惜地说:
“你若生为女子,不拘雍儿想收为侍妾还是侧妃,朕都允许,任由他的意愿。但你是男儿,还是朕钦点的状元,颇有才华智谋,值得栽培,假以时日,兴许会成为朝廷栋梁。”
侍妾?侧妃?
容佑棠通身发冷,如坠冰窟,脸上却**辣,自尊极为受挫,屈辱万分。但御前应对不能行差踏错,否则恐有当场受罚之虞,他缓慢深呼吸,勉强开口说:“微臣有负陛下皇恩厚望,罪该万死。 ”
“罪该万死倒不致于,无需如此恐惧。”承天帝漫不经心道。
“多谢陛下开恩。”容佑棠磕头,丝毫不敢失礼,一板一眼,活像木头人。
承天帝负手俯身,弯腰嗅闻一株半人高的金菊,那花开得有碗口大,略带苦味的幽香四溢,他伸手扶着花朵细致观赏,满意颔首,悠闲道:
“你年纪太小,尚未成家,姑且算年少无知吧。庆王确实出类拔萃,性子又霸道,说一不二的,很能唬人呐。”哼,那臭脾气的混小子!
容佑棠不解其意,心烦意乱,无法冷静思考,故没有接腔。
“朕自认一片爱才之心,望你好自为之,端正态度,行正道,将来切莫发生一些本可以避免的不愉快。”承天帝始终没有疾言厉色,却不怒而威,长期居于帝位,自然气势逼人。
“……微臣遵旨。”人在屋檐下,容佑棠觉得脑袋像有千斤重,艰难点了一点。
承天帝拍拍手,满意于俊美状元郎畏惧忐忑的表现,终于说:
“平身吧。”
“谢陛下。”容佑棠慢慢起身,情绪低落,短时间内无论如何轻快不起来。
承天帝见少年垂头丧气,眉眼间难掩悲伤,判定属于真情流露,想来对自己儿子爱慕至深,莫名好气又好笑,低声训斥:“男人耽于情/爱,岂能成大事?回去专心协助刑部判案,认真做好你的分内之事,等成了家、有了妻儿,自然而然就放下了!”
不,不可能放下的……
容佑棠难受得说不出话,他到今日今时才不得不正视此问题:倘若陛下出手阻拦,谁有本事对抗呢?
“罢了罢了,你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承天帝嗤之以鼻地批评,较真论起来,他并无多少愤怒。
——最初得知庆王有断袖之癖时,皇帝的震惊多于愤怒,满腹狐疑暗派人调查,了解来龙去脉后,他思索良久,最终选择谅解:
雍儿镇守西北十年,长期忙于治军打仗,耽误了成家;加之北地苦寒贫穷,边境女子普遍外向泼辣,想必不能入我儿的眼。人天生有七情六欲,龙阳虽名声不好听,却也不能完全怪孩子,客观环境的确差了些;
并且,即使断袖之癖,雍儿也没有荒唐纵/欲,他赏识的人是少年状元,品貌双全,才华横溢,并非纯粹攀附权贵的狐媚子,眼光是不错的……唉,算了算了!两个年轻人一时糊涂,成家后就各自撂开了。
“陛下宽宏大量,微臣感激不尽。”容佑棠说着又要跪。他难受伤心之余,悄悄惊讶皇帝的宽恕:陛下竟然没有惩戒我的意思?
“免礼。”承天帝却提前阻拦。
——事实上,但凡换个皇子、换个男宠,皇帝只会震怒,且必定采取雷霆手段严惩。
“谢陛下。”
承天帝转身赏花,不再多说什么,挥挥手,作逐客状。
容佑棠如蒙大赦,顺势道:“若陛下无其它吩咐,微臣先行告退,回户部核查田亩卷宗。”
“下去吧。”
“谢陛下。”
片刻后,容佑棠离去,偌大的御花园内,仅剩皇帝一行。
李德英永远脸带三分笑,谦恭慈和,十分讨喜。他单手托举一小茶盘,虽然微胖,步伐却轻盈稳健,靠近皇帝身侧五尺左右的距离时,开口道:“陛下请用茶。”
承天帝随意地一伸手,接了小茶钟,喝两口又递回去。他和李德英相处的时间比后宫任何一个妃嫔都长,包括发妻杨皇后。把玩了几株花后,他悠悠发问:“你认为容佑棠如何?”
“容大人乃朝廷命官,老奴不敢妄言。”
“朕叫你说就说,推三阻四做什么?还能砍了你的脑袋不成!”承天帝没好气地拂袖。
李德英面色不改,躬身跟随,笑眯眯道:“容大人乃陛下钦点的状元,文采思辨当属上乘。”
“这是自然。否则如何服众?”
“老奴曾听九殿下提起,容大人师从国子监祭酒,乃祭酒大人唯一的弟子,想必是千挑万选的德才兼备之人。”李德英平心静气,四平八稳地答。
“唔。”
承天帝待忠心耿耿追随自己大半生的老仆很不错,恩宠有加。他漫步缓行,时不时驻足赏花,皱眉喟叹:“泽雍今年二十六了,仍未成家。”
“庆王殿下忠孝正直,仪表堂堂,实乃当之无愧的青年才俊,只要陛下一开口,庆王妃的人选怕是能挑花了眼呢。”李德英诚挚赞叹。他夸皇子从来只从忠君爱国、孝顺友爱方面入手,绝不涉及治国安邦之类的敏感词语,非常圆滑老辣。
“呵呵呵。”承天帝难掩欣慰自豪,愉快笑出声,佯怒骂道:“你个老货!还夸他呢。那小子哪哪儿都好,就只脾气啊,有点儿倔,强硬了些,天生的犟性子,不懂服软。”面对君父时都不会说漂亮好话,木头桩子一般刻板,急眼了还敢顶撞。
李德英慈眉善目,只是笑,并不接话,他明白此时的皇帝只是在倾诉,而非询问。
果然,承天帝眉眼带笑地抱怨几句后,话音一转,威严提起:“如今是时候该挑选庆王妃了。你去告诉皇后,命她请老定北侯夫人入宫,好生谈一谈,看有无合适人选,不必急在一时,若有了合适的,须得朕定夺。成亲是大事,务必尽力办妥当,将来才能家和万事兴。”
李德英凝神细听,频频点头,末了,躬身道:“遵旨。老奴一定将口谕如实传宣于皇后娘娘。”
傍晚
容佑棠下值,心事重重走出衙署,于熙攘街头驻足,怔愣吹了会儿凉风。
周遭往来者行色匆匆,各自为生计奔波,经过时好奇打量几眼落寞的俊俏少年,随即脚步不停地离去。
“容弟!”离开刑部衙署的齐志阳远远呼喊一声。
容佑棠忙隐下情绪,扬起一抹笑意,寒暄后问:“齐兄,这两日上峰叫我回户部处理急务,不知案子审判可有进展?”
“哎,快别提了!”齐志阳愁眉苦脸,无可奈何地一挥手。
“怎么了?”
“走!边走边聊。”
二人远离各部衙署及散值的同僚,去旁边杂院的马厩牵马。
“今儿开堂审了一审,游冠英、季平和甘宏信仍是互相攀咬,何烁倒是痛快得很,尤其供出游冠英许多死罪。”齐志阳轻声告知,顿了顿,他东张西望几眼,透露说:
“但午后商议定案时,上头几个大人又吵了一架,几乎没打起来!”
容佑棠神色冷峻,问:“刑部内部和监察司还是没能达成一致吗?”
“唉!”
齐志阳很是头疼,一边整理马缰,一边说:“案子一日不结,咱们就得陪着干耗,多浪费时间啊!明摆着的,贪污乱党搜刮巨额民脂民膏,年年上京述职时,绝对会打点关系,只要顺势追查,说不定能揪出一大串犯官。刑部江尚书极力主张彻查,其部下右侍郎费大人却与监察司站一边儿,认为游党纯属污蔑攀咬、死到临头拉垫背的,主张就咱们搜集的证据定罪。”
“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恐惧,千方百计阻挠彻查。”容佑棠不屑道。他拍拍马脖子,踩马蹬跃上马背。
齐志阳亦一跃而上,勒转马头,苦笑说:“京城不是关州,咱们说不上话,且看他们谁赢吧。”
“兹事体大,此案牵涉甚广。”容佑棠双腿轻轻一夹马腹,无奈道:“若真揪出一串受贿的京官,陛下也……”他点到为止。
彼此心照不宣,齐志阳自嘲道:“嗨,急也没用,刑部审案自有其章程,我只能尽量从旁协助。”
位卑言轻啊!
容佑棠关切询问:“齐兄,游冠英还嚷着面圣吗?自从他被关进刑部地牢后,巡看探视都不能了。”
齐志阳警惕地四下扫视,凑近低声说:“我也是过堂时才能见到他。本来一直闹着求见陛下的,但不知何故,今早忽然闭嘴了,老实受审。”
“哦?”容佑棠若有所思,不由得浮想联翩。
武人警惕性高,齐志阳频频东张西望,皱眉道:“游冠英明显不正常,但谁也没问,好像都没发现似的,咱钦差身份尴尬,不好强出头。”
容佑棠控着马缰,缓慢步行,冷静提醒:“贪污结/党案查到这个程度,已经不是咱们能左右的。”
“哎,算了算了!反正我已经全力,问心无愧。”齐志阳干脆利落地表示。
双马并辔,穿行于偏街小巷中。
“一审二审的,过堂无数次,不知要拖到何时。”容佑棠忍不住嘀咕。
“秋后问斩肯定赶不及了,希望年前能结案。”齐志阳苦恼地说。他夹在两派势力之间,如履薄冰,在刑部衙署日日谨言慎行,不敢随意开口。此时,他终于能说句实话:
“啧,这个算是证据确凿的铁案,如果换个没有头绪的,得拖到何年何月去?”
容佑棠忍俊不禁,宽慰道:“再忍忍吧,我猜年前总该结案了,年底朝廷各部要述职的,积压要案多不美。”
“唉。”齐志阳长叹息。
两人避开人流如织的主街,熟门熟路进入偏街,并辔骑行,低声交谈。但分别时,忧心忡忡的齐志阳欲言又止,犹豫着问:
“容弟,咳咳,那个、我想问问。”
“何事?”容佑棠疑惑扭头。
齐志阳侧身靠近,小声问:“关于彻查游党行贿京官与否,庆王殿下可有指示?他最近忙于征兵,我几次去王府也没见着人,心里没底啊。”
庆王殿下……
容佑棠垂首,神游天外地发怔,沉默半晌。
“容弟?”
“哦!”容佑棠猛然被惊醒,打起精神,正色道:“没有。殿下并无其它指示,他只是让咱们按圣谕协助刑部。”
“好。我知道该怎么做了。”齐志阳吁了口气,神清气爽地告别:“既如此,咱都回家吧。对了,明早江尚书卯时三刻点卯,你仔细别迟到,当心变成他们的出气包。”
“多谢提醒。”容佑棠强颜欢笑。
“走喽!”
“齐兄慢走。”
齐志阳笑一笑,打马小跑进对面巷子。
对方一转身,容佑棠的笑脸即刻消失得无影无踪,无精打采地骑马回家。
马儿有灵性,似乎能体悟主人的沮丧心情,“哒哒”走得很平稳,一路老老实实。
不久后,回到家门口,容佑棠下马,勉强调整好情绪,慢吞吞地拍门。
“哪位?”老张头很快出来应门。
“张伯,我回来了。”
门“吱嘎”一声迅速开启,老张头的笑脸却凝固了,迅速察觉不妥,赶忙接过缰绳,关切问:“少爷,您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容佑棠吃惊地皱眉,讷讷问:“我看起来不好吗?”
“唉,往日老远就能听见马蹄跺地奔跑声,今儿走回来的吧?连说话的语气都不对劲了!究竟哪里不舒服?快进屋坐着,我去告诉老爷。”老张头匆忙牵马去马厩,他非常熟悉少主人,断定今日必出了事。
半个时辰后,天色昏黑,晚风寒凉。
“棠儿,到底出什么事了?”容开济坐在床沿,担忧询问。
“没事,我只是中午没歇,有点儿累,睡一觉就好了。”容佑棠俯趴,头枕着手臂,一动不动。
“头疼?头晕?”容开济追问,伸手拉高薄被。
管家李顺在旁猜测:“莫非中了暑热?我还是去请个大夫吧?”
“不用,我好着呢,只是困。”容佑棠抬头,若无其事地劝阻,不愿家人忧心。
容开济眉头紧皱,快速道:“老李,去叫张妈熬一剂常备的解暑茶,再做些清淡开胃的粥汤来。”
“哎,好,我这就去。”李顺领命出去安排,谁知刚踏出门槛,迎面撞见了庆王和郭达一行!
“庆、草民叩见殿下。”李顺舌头拧了一下,慌忙行礼。
“免礼。”赵泽雍脚步未停,行走生风,大踏步迈过门槛。
李顺隐约有某些猜测,只是一直不敢向容开济求证,死死憋在心里,他转头道:“草民见过郭公子。”
身穿轻甲戎装的郭达点点头,笑道:“无需多礼。你们少爷如何了?”
“呃,挺、挺好的,说是中午没歇觉,正在休息。公子快请厅里坐,您请。”李顺躬身一引手,含糊说。
郭达在门口探头看了几眼,当机立断,转身熟门熟路朝正厅走,其余禁卫各司其责地分散护卫。
卧房内,容佑棠听见行礼问安的动静后,一咕噜起身,刚穿好一只鞋子,庆王已大步走进里间。
容开济匆匆相迎,正欲行礼,却被庆王稳稳托住手臂:“免礼。”
“殿下大驾光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容开济疑惑问。
“找他问几句话。”赵泽雍说,他刚从北营回府,收到消息后旋即赶来探望,仔细打量坐在床沿穿鞋的人,重点审视其双膝。
“殿下请去外面坐,我马上好。”容佑棠头也不抬地穿鞋子,容父拿过外袍给儿子披上,轻声催促:“快些,别让殿下久等。”
赵泽雍稳站不动,耐心十足,低声嘱咐:“不急,别催他。”
容父听出庆王语气里的温柔宠爱,心内五味杂陈,欲言又止,暗自焦虑。
顷刻,容佑棠三两下系好衣带,请庆王往外间走,问:“有什么要紧事吗?”
“有。”
容父本想请庆王出去正厅落座喝茶,对方却自发坐在了外间书房!他开口迟了一步,只得懊恼将话咽回去,以往他会亲自去张罗茶水点心,近数月以来却因为某些无法启齿的忌惮,选择陪坐,走到门口扬声呼唤:
“张妈?”
“哎!老爷有何吩咐?”
“快沏茶来。”
“是。”
赵泽雍微皱眉,扭头看一眼容父,但没说什么,开门见山问:“今日父皇为难你了?”
什么?!
容父大吃一惊,登时双目圆睁,脱口追问:“棠儿,你犯错被陛下责罚了?”
容佑棠难免尴尬,含糊地解释:“没有,只是问了几句话而已。”
“问的什么?”赵泽雍又问,眼神非常专注,心目中只有一个人,竟是豁出去了似的,并不顾及容父在场。
容佑棠下意识望向养父,吱吱唔唔,避重就轻道:“关于七殿下提的翰林院有关事。”
事关朝廷公务吗?
如此一来,容开济便不好陪聊了,这方面他还是很通情达理的,只得起身道:“你们谈正事,我去招待郭公子。”
赵泽雍礼貌地一点头。
“好。”容佑棠没有直视养父的眼睛。
片刻后,房门关闭。
“殿下,我——啊!”容佑棠话没说完,赵泽雍已经忍无可忍,突然起身,不由分说地把人抱回里间,轻轻放在床上,动作急切,略显粗暴。
“殿下?”容佑棠茫然不解,推了推对方。
赵泽雍一声不吭,把人按坐在床沿,二话不说,脱掉对方的鞋子,三两下挽起裤腿,一直将裤管推到膝盖以上,温热厚实的手掌摩挲膝盖,低声问:
“今儿在御花园,你跪了多久?”
习武之人的手掌皮肤粗糙,指腹遍布硬茧,当其轻柔抚摸膝盖与膝弯时,异样酥麻感乱窜,激得容佑棠倒吸气:
“嘶~”
“疼?”赵泽雍抬头。
容佑棠摇摇头:“不疼,是痒。您怎么知道的?”
“本王自有消息渠道。”
“陛下并未责罚我,他其实挺客气的,很含蓄,我只跪了一会儿而已。”容佑棠据实以告。
“我很抱歉。”赵泽雍低声说。他垂首,吻了吻对方的左膝。
“别!”容佑棠吓了一跳,用力挣了挣,试图掰开对方手掌,可惜毫无反抗之力,眼睁睁看着对方又吻了吻自己的右膝。
成何体统?太不像样了!
刹那间,容佑棠脑海里蹦出庆王口头常训的一句话。
“无端让你受了委屈,我很抱歉。”庆王眸色幽深,神态坚毅,字斟句酌道:“父皇那儿,我——”
“您千万别冲动!”容佑棠立即打断,罕见的强势,轻声说:“陛下乃一代明君,宽厚仁慈,确实是我逾矩了。”
“逾矩?”赵泽雍挑眉,尾音上扬,威严板着脸。
容佑棠认真端详对方神态,半晌,由衷地感慨:“其实,你和陛下很像。”
“是吗?可他曾直言训斥本王顽固忤逆,众皇子中,独独将我派去西北。”赵泽雍面无表情道。
“若非陛下将您派去西北,如何能斩获战功、封亲王呢?”容佑棠一本正经地反驳。
“哼”赵泽雍放下对方裤管。
“快起来,您这样真是折煞我了。”容佑棠拽了一把。
赵泽雍顺势起身,坐在床沿,双方紧挨着,肩并肩,他端坐,腿比对方高出一截,整个人大了一圈,有种奇异的契合感。
“父皇都说什么了?”
“陛下让我好自为之,他夸你出类拔萃。”容佑棠莞尔,破罐子破摔一般,主动拉起对方的手,十指相对,比了比指节长短,而后认真数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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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佑棠:其实我早就想拉拉他的手,今日的贼胆终于配上了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