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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乐,你很忠心。”胡亥突然笑道。
阎乐神情一愣,复而也跟着笑出声,“你原来都知道了呀。”
苌笛听得一头雾水。
“我以为你分得清善恶的。”胡亥说道。
“当年救我一命的人根本不是你,而是赵大人,是你欺骗了我整整十年。”
阎乐狠狠的捶了下桌面,托盘里的酒杯晃动了一下,里面的酒水荡了荡,匕首磕得咣当响,只有那条白绫安安静静的一动不动。
原来,阎乐是胡亥从宫外带回来的,当年是赵高花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把阎乐从人牙子手里买下来,却因为无法照料一个昏迷的人,赵高看着胡亥的马车经过路边,将奄奄一息的阎乐带回了宫。
等妱娘问起来,赵高只说拿去给苌笛买花生糖的钱不小心弄丢了。
这件事,苌笛记得还是很清楚的,她那时爱吃糖,求着哥哥去给他买糖吃,于是哥哥就让自己的书童替他出宫买,结果糖没有买回来,那个书童却因为办砸了事被打个半死。
因为受了伤无法随大部队回国,书童就落下一步留在秦宫里养了两个月才走,这两个月里,苌笛倒是在宫里见过那个书童几次。
“原来,你是赵高救的那个男孩子呀。”苌笛只想感叹造化弄人,感觉到胡亥再用力掰开自己抓住他衣角的手,苌笛有些生气,“你难道还真想随了赵高的意?!”
赵高让阎乐带着三样东西来找胡亥,无非就是想他自我了结,一向聪明的胡亥,现在怎么犯起了糊涂!
“阎乐,算作你我仆最后一场,你答应我一个请求。”
苌笛听着,右眼皮跳了跳。
“什么事?”阎乐不耐道。
胡亥望向苌笛,目光中盛满柔情,仿佛天地间在此刻都只能看见一个苌笛,“帮我把她带出去,不要让她看见我倒下的那一刻。”
男人啊,不喜欢女人看见自己无力倒下的那一刻。
可见胡亥现在真的是见肘捉襟,回天乏术了。
“行,念着与你到底是主仆了一场的情分,我就帮你这个忙。”阎乐痛快道。
其实不然,赵高在他来时就吩咐过他,等胡亥了断之后,就一定要把苌笛带回祁阳宫。
到底赵高还是狠不下心,不想把苌笛和胡亥一块解决了。
“女人果真是祸害,特别是你这个祸害!”阎乐愤怒的双眼瞪着苌笛,往日里积攒起来的怒气在此刻爆发,“若不是你蛊惑陛下导致他荒废朝政,文武百官会逼着陛下退位么。”
被人逼着退位?胡亥可从没有对自己说过。
见阎乐越说越激动,快把他的秘密抖出来了,胡亥连忙让他闭嘴,“你既随了赵高,就不要再提我的旧事了。”
那些事本就是他刻意故意那么做的,刻意想人抓住他的把柄,为的目的吗,自然是为了扶持另外一个新君走上政坛。
现有的皇帝昏庸无道,众臣肯定就会推翻另立新帝,而有他做的荒唐事在前面,新帝的人选就得一再细选。
这就叫做,自己作,帮了别人。
胡亥一开始是打算挑选一些能够担起重任的人,然后花时间慢慢选,自己再就势退位。
但是寻常百姓哪个能符合他的要求?
也就刘季和项羽顺他的心,张子车的条件倒是符合,不过那人难成大器,项羽也心躁急功。
数来数去,只剩下刘季最适合胡亥的标准了。
“阎乐,带苌笛下去。”胡亥冰冷道。
阎乐听了话,一招手立刻有两个糙汉子上前逮住苌笛的双手不让她动弹。
“我不走,我不走!”苌笛力竭嘶吼,终是唤回了胡亥的一丁点的舍不得。
“胡亥,我......”声音戛然而止,原来是胡亥嫌她闹腾,一个手刀把她给劈晕过去了。
苌笛晕在胡亥的怀里,分外安静,少了刚才的恬躁。
胡亥把人交给阎乐,阎乐笑了笑,“你的最后请求,我会帮你达成的。”
“好,我只再信你一次。”胡亥点头,伸手从桌上托盘里拿起了酒杯。
“看来你是已经选好了。”阎乐把苌笛转身交给另一个侍卫,而他则要看着胡亥饮下那杯毒酒。
睡梦中,苌笛仿佛听见了酒杯落在地上的声音,清脆得好听。
可是心口却无端的疼起来,不明白为什么。
睡梦中她疼得在床上打滚儿,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嘴里哼哼唧唧的,说着自己难受。
赵高看着她的模样,越发心里不忿,为什么只把胡亥一个人放进了心里,对其他人视而不见。
......
.......
睡在她芙蓉宫里大床上,苌笛猛地惊醒坐了起来,她怎么回来了,之前的一个多月,不都是在望夷宫住着的吗?
小圆抹着眼泪跪在床前,抽抽搭搭的有些想说什么,看见苌笛还睡着也就闭嘴了。
夜晚,苌笛醒来,看见熟悉的帐子顶,看见上面的金色绣纹,从橘红色灯光下看起来幽暗静谧。
“夫人......”小圆含着泪,即使是身在苌笛的面前,也忍不住悲戚。
“胡亥呢,胡亥去哪了?!”苌笛醒来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胡亥,样子十分着急
小圆抹着眼泪如实回答,“夫人您听我说。
“卖什么关子呀,赶紧说!”
于是小圆便开始说起来了。
苌笛在被胡亥劈晕后不省人事,他独自受要挟喝下了鸩酒,只期望赵高能够看在他爽快求死的份上,不要为难苌笛。
“所以.....现在胡亥已经去了?!”苌笛几乎是吼出来的,她才不相信胡亥已经不在了呢,明明今天早上才安静的桌前写字,看见她吃饼噎着了立刻贴心的倒上一杯清茶。
小圆低下头,“夫人您要节哀呀。”
小静不在,许是忙去了。
小圆在一旁和崔柔一起死命的劝苌笛放开点。
“人死不能复生,夫人你这又是何苦?”
如今宫里变了天,苌笛需得在宫中力求自保,现在宫中赵高最大,而苌笛不愿和赵高伏低放软。
这得是个难事。
苌笛不愿和赵高亲近,万一赵高一个不耐烦,受不了苌笛的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