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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图鲁松,你要学会至少三门外语。”
这一天,负责教授【魔法伤害的检查和治疗】的老师在下课时这么对海姆达尔说。
海姆达尔点点头,其实他正有这方面的打算。
但是老师又道,“不过根据你之前填写的个人资料,你已经掌握了英语、德语和俄语,”说到这里,老师迟疑了一下,“你是冰岛人。”
海姆达尔内牛,没道理冰岛人就一定会讲冰岛语吧?
“我确实想再学习一门外语。”海姆达尔说。
“有上进心是好的。”老师对他的积极性表示肯定。
但是什么时候开始学还不知道,他暑假作业还没做呢,各科老师为了下个学年布置了不少预习作业,IW的培训课程也有相应的作业布置下来,海姆达尔忽然觉得肩膀很沉重。
他努力安慰自己:能者多劳,能者多劳。
中午在员工食堂内吃饭的时候,海姆达尔在一个较为僻静的角落找到了霍林沃斯,与霍林沃斯同席的还有阿黛利亚?菲林,此刻,菲林小姐正一脸不快的瞪着“入侵者”。
这下海姆达尔坐也不是,离开也不是了,恰好霍林沃斯也抬头看了过来。
“坐吧。”霍林沃斯指了指旁边的空位。
海姆达尔顺水推舟,坐在了菲林的右手边,菲林很不开心的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孩子脸皮也太厚了,她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那么排斥了,居然还贴着自己坐,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
海姆达尔其实也不见得多想和她套近乎,他之所以找霍林沃斯,是因为霍林沃斯好歹是把他引进门的“老师”,但凡有机会,他都会设法向霍林沃斯汇报今天的学习进展,一个多星期的课程上下来,汇报学习进度已经成了一种习惯,霍林沃斯法官从头到尾没有表现出丝毫不耐烦的意思,这更加坚定了海姆达尔汇报工作的持续进行。
换句话说菲林小姐才是那个没眼色的,无缘无故,海姆达尔干嘛凑上来讨嫌?脑补也有点过头了,海姆达尔坐在她旁边一是方便,二是因为不想这位女士一抬眼就看到自己从而心情变得更不好——她不喜欢自己这点他还是明白的,再说了,海姆达尔也想舒心点吃饭,不用面对面不是挺好吗?
不过菲林小姐自认为已经找到海姆达尔行为的合理解释,她联想到了海姆达尔“富家少爷”的身份,迅速替海姆达尔身上的种种“毛病”找到了来源依据,也就是自以为是、目中无人的少爷病。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甚至连维持表面功夫都觉得费劲,即使是一个团体内的同事,也不代表一定要和睦相处。一般说来只要不会相互扯后腿影响到工作结果,私下里关系再恶劣,上面也会睁只眼闭只眼。
“上午的课学的怎么样?”
海姆达尔一楞,差点被食物噎住,幸好他忍住条件反射,没有大惊小怪地去看菲林小姐,也幸好菲林小姐不是和他对面对坐,没有看到他的不自然表情。
强自镇定之后,海姆达尔拿起木杯子,说:“还行。”借由喝水的间隙,脑子里飞速运转着。
他的工作不是保密的吗?为什么霍林沃斯法官当着菲林小姐的面就说出来了?还是说菲林小姐已经是“自己人”了,在其面前能够畅所欲言?
“嗯,教你的东西要好好学,执行监察员不是什么人都能干的。”霍林沃斯面不改色,风轻云淡,好像一点都不知道海姆达尔心里直打鼓。
海姆达尔斜眼飞快瞥了下阿黛利亚?菲林,发现她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低头扒拉盘子里的蔬菜沙拉——看样子午餐并不和她的胃口,似乎没有把他们的对话放在心上,海姆达尔安心之余理顺了头绪,渐渐明白了霍林沃斯此举是何意,心里顿时敞亮起来。
他决定试探一下自己理解的是否正确。
“上午的课程结束的时候老师让我多学几门外语。”海姆达尔记得轮值首席办公室给他开了一份学习通知,监督检查办公室那里已经把这事记进了备忘录,也就是他的学习计划是有可供查询的依据的。
整个IW,除了知情的头头脑脑们,普通员工并不知道他接受的培训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执行监察员上岗培训。
想到这里,海姆达尔心里更踏实了几分。
“多学外语确实对以后的工作有帮助,虽然各国威森加摩会按照IW的要求递文书,但有时候言语上的沟通也是必要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吧?”霍林沃斯貌似漫不经心的瞅了他一眼。
海姆达尔一楞,很快明白过来,各国魔法部会照章办事,犯人们并不会,难不成以后每次“探监”还随身带一个当地翻译?
海姆达尔点点头,感觉肩膀更沉了。
“听说威克多?克鲁姆先生会多国外语,没事就和男朋友多学学吧。”
海姆达尔差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就连菲林小姐也诧异的望向上司——
霍林沃斯法官,您八卦了哦。
二人的目光恰巧撞在了一起,连接不满一秒就分开了。
霍林沃斯好像都没有发现自己引起了什么骚动,又道,“听说保加利亚战胜了叙利亚,成绩不俗啊,叙利亚可是本届世界杯的夺冠热门,赛前呼声很高。”
霍林沃斯用谈工作的严肃表情说着近期广受关注的爆料新闻,会让人有种穿越感,两位下属一时间恍惚了。
菲林不看魁地奇,海姆达尔也不看,但不妨碍他去了解,菲林连了解都觉得浪费时间,真正的一问三不知,学生时代的菲林小姐是一名高布石高手,经常代表学校出去比赛,在体育精神上有所满足的菲林小姐自然对野蛮的魁地奇运动不屑一顾。
上司抛出的话题她接不上,只好闷闷的垂下眼帘,避免与霍林沃斯有眼神上的接触,在工作上极有自信的菲林讨厌无能为力的感觉,可惜她现在除了无力就没有别的感觉了。
菲林小姐做梦都没想到霍林沃斯会和人聊天,害她一点准备都没有,他是霍林沃斯啊,铁面无私、不近人情的霍林沃斯法官啊!
菲林郁闷了,她想不通,怎么原来就不见他和自己聊天呢?难道又是因为斯图鲁松?
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很难凭一己之力悬崖勒马,菲林就是典型的一个思路想到黑。
海姆达尔不同于菲林,倒是和霍林沃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这种合拍容易给别人一种聊得来的感觉,菲林越听越没劲,越想越憋屈,她平生最怕被人比下去,收拾收拾桌上的东西,和霍林沃斯请示了一声,也不搭理海姆达尔径直离开了食堂。
她一走,海姆达尔也松了口气,这姑娘也算是“真性情”吧,不然霍林沃斯不会留她到现在……
“不要觉得众位老师对你的要求太高,现在严格就是对你的未来负责。”
菲林前脚刚离开食堂,霍林沃斯就话锋一转。
海姆达尔佩服不已,这才是搞保密工作的典范,随心所欲,收放自如。
另一方面海姆达尔也明白了霍林沃斯的良苦用心,他在间接教导自己如何处理保密工作与本职工作的关系。需要执行秘密任务的执行监察员不该为了保密而保密,也不该为了保密而脱离正常的生活、工作圈子,有时候适当的“放开”一些反而更有利于工作的持续发展。
经过了这段时间相处,海姆达尔的胆子也壮了起来,只要不是废话,霍林沃斯一般不会阻止你的言论。
“我听老师说您原来也是执行监察员。”
“做过一段时间,但不长。”霍林沃斯点点头。“我觉得我的性格不适合那份工作,上面可能也意识到了这点,就把我调离了执行办公室。”
根据海姆达尔这段时间看的初级加密文件,有些国家的威森加摩不仅喜欢来事,办事效率还极低,这个时候的IW的执行监察员一定要比对方还有耐心,谁能稳坐钓鱼台,谁就是最终的胜利者。
霍林沃斯是一个在工作上追求言简意赅、手起刀落的人,这样的性格确实不适合“磨洋工”一般的工作。
“照理说需要执行秘密任务的执行监察员应该由上一任负责教导,等上一任觉得可以了,新人在各项测验中悉数通过了,才能正式接替岗位。”霍林沃斯说的很是感慨。
海姆达尔记得自己的上一任“告老还乡”,真正的去处没人提,他也没敢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霍林沃斯瞄了他一眼,“不问问你的上一任吗?”
海姆达尔刚要张口,紧接着就犹豫了,这话他该怎么接?这是不是也是一种考验?霍林沃斯只是随便一问,还是另有目的?
胡思乱想间猛地一个机灵回过味来,要命,这些日子尽接触这些保密的玩意儿,都变得神经质起来了,对待这么一个简单的问题也小心翼翼的琢磨半天,海姆达尔对自己很无语。
从另一个方面也可以看出海姆达尔想干这份工作,因为期待才会小心对待,只是他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这点。
“听说是告老还乡。”海姆达尔用了官方说法。
“上一任是我带出来的。”
海姆达尔差一点脱口而出,您今年贵庚?
霍林沃斯只是这么一说,并不期待海姆达尔的回答,他的眼神有点发直,貌似惆怅,海姆达尔见了就没有发表什么言论去打扰他。
午饭结束时霍林沃斯法官先行一步,临走前对他说:“下午的课听听就行了,别太当真。”
海姆达尔怔了一怔,没想到霍林沃斯会说这样的话。
下午的课是一门新课程,课程的名称起的简单直白,就叫谈话课,听“班主任”哈萨利先生介绍,这门课每过一段时间开设一次,会根据他的综合学习成绩来判定,今天是第一次开,换句话说老师们对海姆达尔的尝试性教育暂告一段落。
***
上课之前,海姆达尔熟门熟路的摸进教室,就看见一名衣衫褴褛的老者坐在讲台前的一把椅子上,这把椅子绝对不是这间教室内的椅子,海姆达尔熟悉这间教室内的所有课桌椅,这把椅子的椅背很高很直,高过了老者的头顶,依照人体工学倡导的舒适度,坐在上面可能不太舒服,椅子两侧有扶手,整把椅子看上去又黑又沉,在一堆矮小的同类中显得格外突兀。
四条铁链子从椅背后伸出,捆绑住老者的四肢,椅子上的老者似乎很不满意目前的坐姿,扭动时铁链子会发出哐哐的刺耳摩擦声,像在警告老者不要乱动,手腕、脚腕的捆绑随之收缩得越来越紧,紧得海姆达尔都想摸一下自己的手腕、脚腕,老者却毫不在意,还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直到挣扎出自己满意的角度才停止。
哈萨利先生一直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虽然他一如既往的面瘫,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老者身上,不是那种善意的或无意的目光,更贴近于监视,但是没有紧张感,估计是明白老者此时没有危险性。
哈萨利看到海姆达尔进来,拿出怀表看了眼,道,“虽然上课时间没到,既然你来了,那就早点开始早点结束吧。”
没等海姆达尔搭腔,椅子上的老者突然朝海姆达尔看去,“中年人、青年人、老年人……现在轮到少年人了?国际威森加摩胆子越来越大了。”老者笑了起来。“为什么不是女人?我听说之前第一考虑的是女人,还是说小姐已经被你淘汰了?”
海姆达尔看向哈萨利,但是后者一言不发,于是他也一言不发的走到课桌后,坐在了老位置上。
老者对二人的沉默毫不在意,径直对海姆达尔嚷嚷,“小子你是怎么进的IW?考进来的?还是靠关系?或者是通过国际魔法法律警察总队调派过来的?”
海姆达尔瞅瞅哈萨利,继续保持沉默。
“我来猜猜……”老者还能自言自语、自问自答。“我猜是考进来的,是不是?”他说话的时候貌似挺激动,嗓门一大手脚就跟着乱动,椅子上的链子哐啷哐啷的响,很是烦人,再加上他那个嗓音,着实是一种折磨。
海姆达尔忍不住微微撇开头,随即立刻意识到他已经把反感表现出来了,赶紧把目光聚焦回去,就见老者突然住嘴,默默看了他一会儿,这一回他不再扯嗓子喊了,“是不是觉得我很烦人?一名合格的执行监察员是不会给他人看出情绪上的异常反应的,尤其在面对犯人时更不能,一旦让犯人掌控住情绪,你就完了。”
海姆达尔被说得心里咯噔一下,随即又有点委屈,他什么都不知道,当然,抱怨也无济于事,幸好他还在学习阶段,看来以后要多长点心眼,以防万一。
老者头一扭,对哈萨利说:“没你们说的那么玄乎,我看资质很一般,当年莱赫都比他表现得好。”
“霍林沃斯法官当年二十出头,斯图鲁松现在才十四岁,以他的年龄来说已经很不错了。”哈萨利似乎并不在意,没有因为老者的话出现动摇。
老者无所谓的哼了一声,“既然你们已经有了定论,还找我干什么?”
“算是走一下流程吧,毕竟您是前任执行监察员中唯一还健在的。”哈萨利说这话时语气都不带波动一下,十分的冷静。
老者又喷了喷鼻子。
海姆达尔吃惊极了,这个不着边际的老头也是执行监察员?听那意思,似乎还是排在霍林沃斯法官之前的前任。
经过仔细观察后他发现,这位前辈的前辈的前辈身上的衣服虽然破得颜色、款式都模糊了,胸口处的金字银天平图案却并未因时间和环境的变化而老旧黯淡——金色的“W”依然熠熠生辉,海姆达尔心里顿时涌上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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