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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胖胖的武师把所有人都扫了一遍,开口道“大家都是我宏山派今年招收的新生。既然,能进入我宏山派,就说明在天资方面已经胜人一筹。但是。”
他着重强调了‘但是’两个字,“若不刻苦训练,即使你一出生就是金丹,被人挖走了,也终是个废人。”
“但是”,他又强调了一遍,“从今日开始,我所给你们传授的,是谁也夺不走的。现在,扎个马步给我看看。”
张少钧两腿叉开,半蹲着,心里还不以为然。
扎马步多简单的。
武师一边巡视着,一边道“我姓莫,单字一个行(hang)。”
他走得极慢,张少钧本来还自信满满,等莫行走到他身后的时候,已经双腿颤颤了。
莫行看着张少钧忽高忽低的肩膀,抬起一个扫腿,直接踢在他腿窝处。
张少钧只觉得腿一软,啪叽一下,跪在地上。
“我累个大擦嘞。”
张少钧揉着膝盖,身后传来稀稀拉拉的笑声。
他小声嘟囔了句“笑屁呀”。
“你这是扎马步?蹲坑的姿势都比这标准。”
粗俗,张少钧在心里暗暗低骂一声。想当年军训时,教官都说我的姿势标准。
“还不赶紧起来。”
张少钧拍了拍裤子,急忙站起身。
“腿弯曲,背挺直。”
莫行一掌拍在他背上,张少钧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趴在地上吃了一嘴的土。
“起来继续。”
张少钧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一路小跑着回到原地,继续他的不规范马步。
莫行也看出,张少钧确实是一点基础也没有。一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往下压。
张少钧腿一弯再弯,头仰的老高,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掉下来。
莫行好像专门和他过不去,又给了他一个扫堂腿。
看着又一次跪在地上的张少钧,莫行摇着头,一脸嫌弃“宏山派现在真是什么人都招么,一届不如一届。”
张少钧嘴上不敢反驳,但心里早已把他从头到脚问候了一遍。
怎么到了这里,老师的话一点都不会变。
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
莫行看着脸色憋得通红,但终于动作规整的张少钧,满意地点点头。
“第一次扎马步,时间不宜过长。就先扎一个时辰吧。”
what!
张少钧瞪大双眼,一脸你开玩笑的表情。
“师傅。”
“别”,莫行摆手,“我不过是教你们些基本功。等到年中,你们到后山炼试的之后,自然会有人会收你们为徒。叫我师长就行。”
师长,师傅的长辈么?这莫行倒是挺会占便宜的。
张少钧装的就像是个乖孩子,一脸无辜道“师长。你确定让我一个时辰都这样?”
“也对,一个时辰却是不适合你。这样,等太阳下山了,你就可以停下来了。”
张少钧大义凌然道“不用了,一个时辰就一个时辰。”
等太阳下山了,他就可以直接截肢了。
莫行哼了一声,这种新崽就该好好调教调教。
张少钧本来还在埋怨师长的凶残,听见身后那一片鬼哭狼嚎,心里顿时觉得,其实莫行这个老师对自己还是挺好的。
张少钧看着天空中嬉闹的白鹤,突然觉得下半身没了知觉,干脆胡思乱想。
天空的太阳,周边好像有些游动的黑线。
张少钧看的出神,突然整个天空放大,太阳一下子就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才看清,周围的黑线,是六条蛟龙。
六龙颜色,皆不相同。
有两条是披着金鳞,剩下的各为赤色、墨黑、三青和银白。
它们被用拳头粗的锁链,与太阳连在一起。
六龙御日。
张少钧以前看《射雕英雄传》时,里面有一招就叫做亢龙有悔。而这个词的出处又是《周易》。
所以他就把周易从头到尾读了一遍,虽然一知半解,但也算是记住了里面,六龙御日的奇景。
张少钧突然眼前一亮,白光让他眼睛出现白点,险些失明。
他抬手遮住眼睛,等感觉好点后,放下手,面前站着叶枫。
“你来了。”
张少钧突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周围已经刮起冷风,太阳也隐约躲在了山背后。
莫行拍了拍张少钧的肩膀,“不错,孺子可教。你可比其他人的毅力好很多,将来肯定会有出息的。”
张少钧就像是丈二高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他保持着蹲马步的姿势,道“师长,我到底蹲了多久。”
莫行一脸赞许,“哎呀,本来让你蹲一个时辰,没想到,你竟然真的坚持到了太阳下山。”
张少钧脸上装作谦虚的样子,可心里早已哑然,明明感觉自己只蹲了不到20分钟,怎么回事。
莫行看着叶枫悬浮在半空中的宝剑,赞叹道“不愧是蜀方阁的三弟子,手中的剑都比别人的要伶俐三分。”
叶枫急忙鞠一躬,低着头,认错般道“师长谬赞了。我既然穿上宏山派的衣服,从今天开始自然以宏山派为重。”
莫行两手背后,从叶枫身旁经过时停顿了一下,低声道了句“但愿如此。”
叶枫皱着眉头,看着莫行渐行渐远的身影出神。
“别看了,人已经走远了。过来帮哥们一把。”
张少钧那烦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响起,叶枫才扭动脖子,看向他。
张少钧就像是便秘在厕所蹲久了,腿麻的不行。
他用手抬起腿,放在地上。再抬起另一条,依次而行。
叶枫摇摇头,一脸无可奈何。
他两指并齐,手腕一转,发着银光的宝剑,蹭的一下就飞到了张少钧面前。
张少钧也没时间拍马屁了,他艰难的把脚放在剑上。腿成o形,哆嗦着,嘴唇发白。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叶枫没想到,自己有天会遇到张少钧这样的人。
大丈夫,言已出。就算心里再怎么烦,也只能帮忙帮到底。
叶枫站在剑上,张少钧顺势把他的腰一搂。
叶枫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当下只觉得有无数只蚂蚁啃食着背部。
他不敢使劲,怕把张少钧从剑上撞下去,但还是尝试着挣了两下。
“别动,我腿没劲儿。”
张少钧说的理所当然。
从旁边御剑飞过去的人,都不自觉得多瞄了几眼。还有人因为被张少钧的举动吓到,差点和别人撞在一起。
叶枫虽然为人冷漠,但脾气还是很好的。以前无论遇见什么事,都没有发过脾气。
此刻,他只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情愫干扰着他,让他忍不住想转身,把身后的家伙一脚踹下去。
“松手,两个大男人抱来抱去,成何体统!”
张少钧一脸玩味,故作不解道“就是因为我们都是男的,所以才没关系啊。你要是个女的,我拦你的腰干嘛,我直接就”,话没说完,一伸手揽在叶枫的胸上,还捏了两下。
叶枫的头发都气的立了起来,转身就给了他一掌。
张少钧也没注意,半空中拦下他的手,顺毛道“哥,哥,哥。我错了,好不好,认真开你的车。”
哼,叶枫把袖子一甩。
随即伸出两手,每只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再把他们组成一个十字,只见嘴动不闻声音。
张少钧正觉得叶枫好玩的很,突然脚下的剑开始加速。
他身体向后仰,赶忙拽住叶枫宽广透风的袖子。
所有的重量都扯在一只袖子上,可叶枫就跟没感觉到一样,甚至连胳膊动都没动。
张少钧就跟拔河一样,把自己一点一点拽直。
他一立正,两手搂紧叶枫的脖子,一只脚勾在他的腿上。
心里暗自得意,你不让我这么做,我偏要这样,看你还怎么加速。
叶枫没想到张少钧还有这么一出,可他已经没心思跟他闹了,一心只想赶紧回到住处,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张少钧就这么一路搂着他,等到住处时,腿已经好些了。
他刚下来,叶枫立马将剑收回袖中,头也不回的走进寝室。
张少钧叹口气,其实他还是很想和叶枫搞好关系的,毕竟再怎么说他也是自己第一个室友。
他一瘸一拐的回到寝室里,艰难的坐在床上。
撩起裤腿,膝盖已经磨破了皮,又青又紫,甚是骇人。
张少钧本想给自己捶捶腿,可他刚抬手砸了一下,立马一阵钝痛。
他直翻白眼,躺在床上半死不活,恨不得拿锯子把腿锯掉。
把腿放平,圈起,再放平。
张少钧正捣鼓着自己的腿,叶枫拿着一个花生大小的瓶子过来。
“给,这东西有消瘀止痛的功效。倒一些在手上,搓热了再往淤青的地方抹。”
张少钧欢欢喜喜的接过药瓶,按照叶枫说的,先是滴了几滴在手心,只搓了几下,迫不及待的擦在膝盖上。
叶枫转着杯子里的水,坐在自己房间里,听着隔壁传来杀猪般的喊声,低头浅笑。
这一笑,竟能化开了四月的冷风。
原来世间真有男子,穆如清风,朗如月。
窗外月光正好,点点洒在茵茵柳叶上。树上的家雀静静地靠在一起,相依相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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