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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暂时失去了功力,又不是失去了手脚,逐月本想自己行走的,不想原随云执意要背,只得由着他一阵风般飞奔出去。此时阳光正好,已是初夏时节,然漫山遍野依旧是山花烂漫,嫣红姹紫中蝴蝶成群结队地起舞,风光并不比春日时节差。
如斯美景,只有亲眼所见才能感受其中的美好。而这一切,都是因有背上的少女,他才能见到的,再也不是用尽心力去想象也都空洞的赞扬美景的诗词了。他一激动,竟是恢复了几分少年人该有的朝气,脚下一纵,竟是背着逐月飞上了那高高的石壁之上。
虽有白纱阻隔,然山林起伏,清风吹来绿波如涛都尽收眼底,“逐月,我如今有点儿明白胡先生夫妻俩为何在此居住了十多年啦,这儿确实很美呢。”
逐月让原随云放了她下来,坐在野草铺成的绿毯地上,她笑嘻嘻道:“蝴蝶谷确实不错。可天下间风景绮丽的地方多了去啦,名山大川数不胜数,再有壮阔的塞北,秀丽的江南……如果有机会,都该去看看的。不过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去什么地方都得依靠你啦。”
原随云也坐在她的身边,眉眼柔和地看着她,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才阳光下先出几分莹润来,才扯开笑容,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发,柔声道:“那是自然,我们本就说好了,无论去哪里,我们都在一起的。现在,我更是你的护卫,不久之后,将是你的丈夫。”
原随云四岁起开始习武,他明白武功对于江湖中人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只恨自己不能对逐月更好些,为她做的事情有限,至于说几句情话,小小的羞涩和男子的脸面又算得了什么呢?
逐月眯眼笑看着原随云,眉眼弯弯,粉唇微翘,说不出的欢喜。原随云心中一动,俯身低头,含住那抹粉色,从未有过的柔软甜美滋味好似电流,令他心神摇曳全身麻醉一般。不知过了多久,待分开时,逐月的脸颊红霞如烧,粉唇微肿,双眸中更是水光潋滟,本清丽脱俗的小姑娘不知不觉中竟生出一丝娇媚之色,动人无比。逐月不禁拍了他一下,嗔道:“欺负我!”
原随云却只是笑着搂住了她,只恨不得时光永远停留在一刻。直到此时,他们才打心眼里相信彼此的心意,也深信他们一定不会分开,可世事无常,他们又怎么知道,有些事情并非是人力可以挽回的。
“……天下飘的是白云,远处的树林是墨绿色的,还有你脚边的小花,是紫色的……”
逐月清脆的声音在阳光下飘了很远,许多年以后,在王难姑年老体弱记忆力衰退时,她还记得那一幕,谷中山花烂漫群蝶飞舞,而石壁之上是相互依靠而坐的,阳光将两人全身镀上了一层景色,让这对本就相貌出众的少年男女恍若仙人一般。
次日一早,原随云与逐月只带了小小一个包裹,便告辞离去,因王难姑的不舍相送,逐月也有些不舍,终是忍不住留话与她道:“王姐姐,我好随云此去结果未定,但只要回转的话,我必定和他来寻你们的,还是有相见的机会的。”
王难姑看也不看原随云,拉过逐月到一边私语道:“妹子你年纪虽比我小许多,见识不低。可这对男人啊还是不能太好啦。你虽说只是暂时失了功夫,可谁知道功夫什么时候恢复呢。这一路之上只靠着原随云,终究不美。这是姐姐赠与你的好东西,七步断魂散,无论那人武功多高,只要吃了点,不出七步就七窍流血而亡;明王不动水,只需一滴闻便让人四肢麻痹动弹不得,还有这个……”
王难姑一口气给了逐月十多种各色□□迷药,还全都是质量上乘无色无味的那种,除此之外,还有数种极好的解毒丸,让逐月既有些感动又有些苦笑不得。她知王难姑一片好意,便接过郑重谢过了,这才与原随云相协出谷。
原随云左臂的伤还未完全好,逐月如今的状态和普通人差不离,故而两人此次行路颇慢,足足用了二十余天才到了金陵城。
原随云同逐月细细琢磨过两次“掉入”他世界的细节,得出一个结论,就是他们在这方世界大概也留不了多久。只是到底怎么离开,借助什么契机离开,实在难以把握,便决定还是试着走水路去桃花岛。正好金陵城也在长江边上,自有水陆码头的。
“先找家客栈修整两日,然后再找船行包艘大船去桃花岛。”原随云边时候边牵着逐月进了一家客栈。
大堂中颇有些食客,三五一群的还都带着兵器,一见就知是江湖中人。那些人本来低声说着话,见了原随云和逐月便都看了过去,不一会儿又都移开了目光,自顾说了起来。
“那儿有张空桌子,我们就坐那儿用点饭吧。”逐月也想听听江湖八卦,拉了下原随云的衣袖道。原随云自无不可的,同逐月坐在桌边,唤了店小二点了几个菜,便忽见呼啦啦一大群男女簇拥着一对中年男女进来了。
那中年男子虽有些气度,但是面色沉闷,对身边的女子颇为冷淡。而那女子气势极胜,眉眼含煞,扫了一眼大堂众人,便有一粉红色衣衫的女弟子娇声喝道:“昆仑派何掌门并夫人到此,众位武林同道还请见谅,这就离去吧。”
厅中众多江湖众人多是无名之辈,听得是昆仑派掌门和夫人亲炙至,便是不忿其霸道,却也不敢多言,当真纷纷走了。片刻功夫,大堂之中除了昆仑派的人,就只剩下原随云和花逐月两人了。
那中年男子倒也罢了,反是那面露煞气的女子冷眼扫了过来,那粉衣女弟子害怕不已,正待去“赶”原随云和逐月离开,就听得门前传来一阵醇厚的嗓音,“何掌门、班夫人好大的火气啊!”
却是一个眉清目秀文士打扮的四十余岁的男子摇着一柄折扇进来了,不论年纪的话,却也算得上俊雅潇洒了。
逐月瞧着这男子,“噗嗤”一笑,低声与原随云道:“他让我想起一人,楚留香啦!我猜等楚留香这般老的时候,是否也是这样的。”
原随云闻言也打量了中年男子一番,再一想虽“见过”却不知长相的楚留香,便也笑了。
他们两人说是低声说话,但是厅堂中的人也都听得分明,那中年女子当先笑道:“鲜于掌门少见了,我夫妻火气大,那也是不想不三不四的人说些荒唐话的。”
鲜于通却是神色如常,只是心中却给原随云和花逐月定了死罪,拱手道:“既是不三不四之人便不值得大动肝火。倒是我等各自忙着门派之事,好不容易能老友重逢,自当对饮几杯才是。也好计较一下如何去除了那冒出头的两个小魔头呢。”
班淑娴冷笑一声,没说什么,径直在最中间一张桌子的左边做了,何太冲抱拳冲鲜于通露出一个苦笑,请他落座了才道:“我昆仑派一听峨嵋之事,便速速下山来了。灭绝师太的功夫,在我等六大派的掌门之中,算得上前三之列了,却被以前从没听过的原随云小魔头给打成重伤断了一臂,大损我六大派的实力,若是此次不将那原随云小魔头给抓了,我六大派在江湖中定会沦为笑柄的。”
鲜于通也点头叹道:“是啊!也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说不是魔教之人,谁知道私底下的身份呢?不过他抢走了峨嵋的倚天剑,又自北边冰海而来,看来这小魔头也是想得到屠龙刀和倚天剑称霸天下呢。”
班淑娴身为昆仑派的大师姐,不但武功是昆仑诸子中最高的,就是脾气也是最大的。却人到中年之后,颇为怨恨丈夫何太冲的花心滥情,就连假意惺惺的鲜于通也看不顺眼了,冷哼一声道:“难道鲜于掌门就不想得到屠龙刀和倚天剑?此次我们几大门派来此,大家心知肚明不单是为了除了这小魔头的,更是为了屠龙刀和倚天剑的。”
鲜于通心里暗骂班淑娴人丑话毒,难怪不得何太冲的欢喜。脸上却是神色不变道:“我华山派还真没夺得屠龙刀和倚天剑的心思,说是和贵派同属六大派之列,却深知不如其他五派的。我还就是为了除小魔头给武林尽份心力,另外再和蝴蝶谷的胡青牛了断一段私人恩怨。”
他话音一落,却猛然转头看向原随云和逐月,面上虽带笑,眼神却极冷,“姑娘可是听够了?”
逐月失了武功便是偷听瞬间就让人给抓了现行,她也不羞愧,点头道:“自然是没听够呀!我还想再听听鲜于掌门怎么吹嘘呢。哎呀,今日见鲜于掌门,我算是明白啦为何华山前掌门要将独身爱女许配给你的。”
原随云含笑夹了快去刺的鱼块放在了逐月碗里,笑道:“先吃饭,你若是想听他吹嘘或者讲古,我抓了他来给你讲就是了。”
鲜于通再能装也是一派掌门,如今在昆仑派面前被两个“毛孩子”给瞧不起,他当真是怒了,也冷笑起来,“当真是好胆!今日我便替你们长辈好生教教训教训你们。”话才落,手掌用力一拍桌子,他面前的一碗茶水瞬间飞起,直扑原随云的面门而来。
原随云去而是筷子轻轻一挡,“鲜于掌门这茶,我可不敢喝。就怕其中有什么金丝蛊毒,那可就糟糕了。我这虽无蒸咸鱼,这道盐水鸭不错,算我回请鲜于掌门的。”同样话音一落,那碟盐水鸭和茶碗竟同时飞出,疾扑向鲜于通面门要穴。
鲜于通闪避不及,只得挥扇打去,碟子和茶碗相撞落下,一时间汁水茶水四溅,弄得班淑娴和何太冲身上也溅了些,两人既觉得鲜于通无用武功太低,又厌起原随云和花逐月里。
班淑娴双眉一竖,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在昆仑派掌门和华山派掌门前放肆?”
花逐月咯咯一笑,双肘放在桌面上托着两腮,对着班淑娴眨了眨眼,调皮道:“他呀,大约就是你们口里所说得小魔头原随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