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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点点头,应道:“那边有劳曹大人了。”
给他安排的屋子仍是去年接待皇子们的那间院落里,胤禛此行简单至极,就带了苏培盛和四名侍卫,还有一个徐致敬。
不明所以的还真以为王爷千岁是来游山玩水的呢!
夏鸣伴着清风,送了些花香进胤禛的屋子里,他却遥望月色,不知心里何想…
“要不,咱给个几万两,就说只拿的出这么多来了?”
另一处的主院,管家给曹寅出着主意,二人面前摆了些红木箱子,露出个白花花的角,主仆二人像是在清点银两。
曹寅有些烦躁的抓起一锭银子便丢给了管家,骂道:“猪脑子!你看那雍亲王的架势,是几万两就能打发的主吗?”
说罢,他长长的叹了口气,又道:“你明日去将沈万金和安达昌给喊来,让他们下来给那些人吱一声,多少给出一些,凑个三十万两吧。”
沈万金是盐商之首,安达昌则是吃水上那碗饭的,管老虎死后,这个安达昌便被曹寅一手提了一起来。
“是,奴才知道了。”管家应了下来。
一座奢华大气的豪宅里,大腹便便的主人家不客气的瞪着眼前的人,没好气道:“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吃,供着你穿,就让你帮我做点生意,你也是个可造之材,偏就想不通要去当那九阿哥的奴才。”
沈万金说到气处,哼了一声,山羊胡翘的老高,骂道:“你是被鬼迷了心窍还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舅舅别生气,九爷是个有主意的人,我跟着他也能学到不少东西。”面对沈万金的愤怒,沈耀则是心平气和的,多以劝慰为主。
闻言,沈万金嗤笑一声,起身进了里间,边走边说道:“你还真以为他九爷是什么好人了!”
沈耀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没一会儿时间,沈万金便端着一个宝石盒子踱步而出,他把那物件儿往桌上一压,沉声道:“拿去吧!”
“这是什么?”沈耀疑惑道。
沈万金也懵了,喃喃道:“九爷不是让你来取银子的吗?”
“取…什么银子?”沈耀摇头,“九爷未有吩咐我办此事。”
“哼。”沈万金冷哼一声,冷笑道:“真是个心机叵测的主,定是想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瞧瞧我还自觉否!”
说着,沈万金把那盒子塞给了沈耀,道:“你带回去吧,总之你不取,过几日他也要派别人来取的。”
“这是?”带着疑惑和警惕,沈耀推开了盒子的盖子。
露出一大叠银票,被挤压的鼓鼓囊囊的。他颤颤的望着沈万金,有些胆怯。“舅舅,这…这是…”
“哼!你跟他身边伺候还不知道?这是孝敬他老人家的!五万两,只多不少!”沈万金愤恨的甩了甩袖袍。
沈耀叹了口气,默默的收下了那盒子,却拱手说道:“舅舅,九爷派我此行,不是为了取钱,而是要我传话。”
“传什么话?”
“九爷说,近日有叫花子来找你们讨钱,你们要是将银子给了叫花子,那便…”沈耀抿了抿唇,有些说不下去了。
倒是沈万金不耐烦的催促道:“便什么!你直说!”
“便将命留给九爷…”沈耀说着,低下了头去。
沈万金心头大震,不自觉的咽了咽喉头的唾沫,一屁股坐到了那凳子上,手却揪紧了桌布,在吞吐吸纳几个回合之后,才慢悠悠的问道:“叫花子指的是谁?”
沈耀答:“我也不知。”
他确实不知。
“行…行…”沈万金心里明镜似的,胤禟不可能派沈耀大老远的过来就为了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定是有大事。
他愣愣的说了几个行字,然后又不停的点头,“好,好,知道了…”
“舅舅?”沈耀见沈万金一副颓态,不免有些担心。
沈万金却只是挥了挥手,背对着他,说道:“没事儿,你先下去休息吧,你那屋子一直都有人打理的。”
“是,多谢舅舅。”
翌日,清晨。
曹寅坐在胤禛旁边赔着笑脸,胤禛则是气定神闲的喝了口茶。
行礼的人还跪在地上,亲王殿下微微一笑,不慌不忙的叫了起身。
“多谢王爷。”
安达昌与沈万金分坐两旁,紧张兮兮的看着高座上的男人。
分明年岁比自己小上不少,可架不住人家身份高贵啊,安达昌拉着袖子擦了擦脸颊的冷汗。
见状,胤禛轻笑道:“安员外热吗?”
“不热…不热…”安达昌苦笑着。
胤禛放下茶碗,又接过苏培盛递来的手巾擦了擦嘴角,慢吞吞的说道:“本王幼时曾有幸到过江南,可惜那时年岁小,还懂不得欣赏美景,这次过来,可想好好游耍一会儿。”
“王爷难得来一趟,下官当然要好好作陪。”曹寅一只手搭在座上,侧着身子赔着笑脸。
“可是啊,听说江南物贵,本王囊中羞涩。”胤禛轻飘飘的说道。
一句话便让在场的人吓破了胆,曹寅嘴角一抽,很快反应过来,便说道:“王爷说的哪里话,来的下官这处,怎么还会让王爷掏荷包呢?”
“哦?这么说,曹大人家底颇丰了?”胤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沈万金清楚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快的有些不正常。
曹寅硬着头皮答道:“说起来也惭愧,奴才还欠国库许多钱银,可一时半会儿真是周转不开,这不,将两位大家请了过来,无论如何也要凑一些还上去的。还请王爷笑纳。”
胤禛眉头一扬,目光掠过下首二人,沈万金掐紧了手心,下跪答道:“王爷恕罪,曹大人恕罪,奴才那头才进了不少货,最近也是吃紧的很啊!”
蠢货!
曹寅心头怒骂,还没说要多少呢,这狗奴才就敢在雍亲王面前打自己的脸。
不想,沈万金话音刚落,安达昌也紧跟而来,叩首道:“最近河道失修,奴才也是囊中羞涩啊!”
胤禛喝了口茶,戏谑的目光在三人面上一一流过,正色道:“曹大人还没说要多少呢,你们就叫穷了,可见平日里曹大人对你们不起啊。”
“没有没有!曹大人对奴才们恩重如山,实在是,实在是拿不出钱来啊!”沈万金与安达昌跪在一处,二人一侧目,都从对方眼里读到了相同的情绪。
沈万金当即便明白过来,这安达昌只怕也是收了胤禟的警告了。
为何惧怕九爷?
谁不知道九爷是财神,得罪了他,往后还想不想挣银子了?
胤禛心里有数得很,他虽不明白胤禟的操作明细,可那位弟弟的手段他自是清楚。整个江南怕都恨不得将胤禟的画像挂起来每日参拜。
看来,要在他的地盘上动土,不好办呐……
胤禛眯了眯眼,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抬了抬,笑道:“别动不动就跪,本王这也就是随便一说,既然你们拿不出银子来,便回去吧。”
那两人一脸懵,还是沈万金先回过神,连忙道谢道:“奴才谢恩!”
拉着安达昌便退了出去。
二人走远后,曹寅小心翼翼的查看着胤禛的神色,就听他冷冰冰的说了句。
“曹大人,看来你管理的皇商们,不听你的话呀。”
曹寅一愣,胤禛又问:“那他们听谁的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