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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相邻的三府不同,胤祺的府邸则是与老大,老三,老七的他们在一处,在烧酒胡同,离这铁狮子胡同有些距离,还需乘小会儿马车。
他双手承在膝上,闭目不言。
他塔剌和晴一笑,挑起绢子给他擦汗,温声道:“瞧瞧,爷今晚贪杯了些,那酒太烈,这会儿觉得热了吧。”
胤祺缓缓睁开双眸,淡淡的扫了和晴一眼,言道:“无事。”
“回府了臣妾便命人取点热水,好好给贝勒爷舒舒身子,散散酒气。”和晴又去理胤祺的衣衫前襟。
胤祺倒不拦她,只是突然问道:“八弟妹此人,如何?”
和晴微微一愣,然后笑道,“还能如何?安亲王的外孙女,身份在那摆着呢,自然要比旁人要霸道上许多,爷怎么想起来问八弟妹?”
“只是今日见她泼辣,便问了一嘴。福晋不必挂心。”胤祺摆摆手,显然不愿就这个事与她深究下去。
和晴脸色有些僵硬,像是想到了什么,可眼色犹疑,又像不好开口。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说话吞吐了?”胤祺略有不满的扫了她一眼。
和晴才答道:“上次柔妹妹那个事,臣妾已罚了刘佳妹妹,要她抄佛经,可她总是说要照看弘昇,臣妾也不好……”
胤祺心有不耐,眼底闪过不喜,声线也冰冷了几分,道:“仗着自己生了大阿哥大格格越发的生娇了,去年便不该瞧她可怜让她把孩子领回去养。”
和晴垂眼不语。
“明日去把大阿哥和大格格接到正院,好好的孩子别教化成了生母一般的人。”胤祺叹了口气,又合上了双目。
“是。”和晴点头应声,嘴角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直到了五爷府,夫妻二人都不曾再说过一句话,只是刚进府门,便听里头嘈杂忙慌的,见胤祺眉头拧紧,大有发怒之意,和晴忙唤来安里赫。
“怎么回事!”
安里赫本是胤祺近身侍卫,平日也兼着做些管家的活计,十分中心。
此时见主子回来,立即来报。
“五爷,福晋,大阿哥发烧了。”
胤祺一惊,脚步也快上了许多,往刘佳氏院子走,斥道:“府医可瞧过了?”
“瞧过了,也用了药,李大夫说该摸几个时辰就能退烧……”
安里赫有些为难,和晴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藏着什么不敢说!大阿哥有事,你能承担?”
“奴才不敢……”安里赫跪地,道:“是侧福晋在方格格房里搜出了一个人偶,说是诅咒大阿哥的脏术!这会儿正拿着方格格在审问呢!”
“放肆!”
胤祺火气升头,大怒道:“什么时候五爷府可以滥用私刑了!”
和晴腿一软,忙跪地道:“都是臣妾的罪过!”
待三人急急去了正厅里,那坐在主位上的艳装女子一见来人,噌的起身便给胤祺扑了过来,哭呛道;“爷!可得给弘昇做主!”
胤祺眉头微拧,轻轻将她推开了些。
眸光一凛,嘲讽道:“你儿子都烧成那样了,你还有心思挑选装饰,穿金戴银?”
刘佳氏脸一白,原本如花似玉一张脸此时染上了些紧张忐忑的神色,好不精彩。
“正因为大阿哥病了,妾身才想精神些好……”
跪在地上的人低声呜咽着,原这方氏也是上次惠妃赏赐下来的,一个小格格,样貌不如刘佳氏,家世不如白佳氏,哪里来胆子去害大阿哥。
胤祺心头清楚,无非是这些日子,他召方氏的时日多了些,才叫刘佳氏留心上了。
“起来。”
宽大的手掌伸到自己面前,方式哭的通红的双眼像只小兔,颤巍巍的握住胤祺的手,却因为跪了太久,脚步踉跄,栽到了胤祺怀里。
“爷……奴婢失态了。”方氏呜咽着。
和晴忙亲自来扶过她,给她擦着泪,说道:“方妹妹,先别哭,究竟怎么回事,好好说与爷听。”
方氏行个礼,道:“奴婢本都要休息了,听说大阿哥病了,其他几个姐姐都去瞧了,奴婢便也跟着去了,可刚到那边没一会儿,就听见闹哄哄的,说府里有人要害大阿哥……接着,侧福晋便说从我屋子里搜出了……”
“不是你还能是谁!”刘佳氏上前来,推了一把方氏,弱女子早就吓昏了头,被推却也不敢挡,呜咽了一声,幸好被和晴接住了。
这时,和晴脸上才露出了明显的愤怒。
“你放肆!爷的面前也敢动手。”
刘佳氏一向不把和晴放眼里的,翻了个白眼,便嘲讽道:“这贱婢害了大阿哥,福晋身为嫡母不为你儿子出头,倒护着这贱婢,果真是没当过母亲的人,不晓妾身此刻多痛!”
话音刚落,胤祺呼了一口气,上前一步,便直直一个耳光将刘佳氏打到了地上。
啪的一声,震回在屋内,胤祺收回手,双手负后,盯紧着刘佳氏,沉声道;“上次你对柔儿私刑致死,爷给你面子不与你计较,这回还敢算计在大阿哥身上来了,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般恶毒的母亲?”
“妾身……妾身冤枉!”刘佳氏爬过去拽住胤祺裤脚,哭诉道;“妾身是弘昇生母,哪里会害自己的孩子!”
胤祺一脚踢开她,冷冰冰说道:“你说是方氏做了脏术害大阿哥,若不是她,你怎么说!”
“若不是她,妾身……妾身……”刘佳氏眼光闪烁,答不出话来。
胤祺帮她补了下半句,“若不是她,便把大阿哥送到正院,还是由福晋抚养,你这侧福晋也别做了!一肚子坏水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
和晴立时叫人拿来笔墨纸砚,要方氏照着描。
方氏点点头,挽袖提笔。
刘佳氏见状大惊失色!
那方氏原是个左撇子!
写出来的字,看似没有大问题,却在尾脚朝向与常人写的字明显不同。
和晴吸了口凉气,抖着纸张对刘佳氏怒道:“侧福晋还有什么话说!”
“爷……五爷,妾身错了,妾身知道错了……”
刘佳氏跪挪到胤祺脚边,胤祺却看也不看她一眼,道:“明日起,将大阿哥大格格送到福晋院里,刘佳氏居心不良,坑害阿哥,罚去后院禁三月!”
“是。”众人应声。
胤祺离去后,方氏也被人搀扶着送回了屋。和晴微微一笑,眼神一亮准备提脚出门,却被人一把拽住。
一回头,刘佳氏疯了似得摇晃着她。
“你害我!你害我!”
和晴觉着好笑,眼神里充满了嘲讽,道:“侧福晋连亲儿子都算计,怎么就是我害你了?我早与你说过,那方氏不过是个格格,你与她计较什么,你自己不听,爷宠谁你就折腾谁,你说,爷能不怨你?”
“都是你!”刘佳氏指着和晴,怒斥道:“你想抢我的儿子女儿,次次都给我扇风,让我去对付那些贱人,自己好收渔翁之利……”
“是吗?”和晴提高了声调,反问一句。
她轻柔的给刘佳氏擦泪,笑道:“若是侧福晋没有害人之心,旁人说什么,你又何必理会呢?哈哈哈哈。”
书房内,胤祺擦拭着那日太后赏赐下来的簪子。
门便被叩响。
随后和晴走进来,胤祺把簪子放回盒子里收起来,双手交叠,神情言语都有些淡漠,
“都处理好了?”
“恩,刘佳妹妹哭昏了过去。”和晴有些愧疚,“臣妾身为嫡福晋,管理不好后院,还请爷责罚……”
胤祺展开镇纸,道;“爷不想下次府里再出这些烦心事,今日八弟妹如何你也看到了,爷不想哪日出门被人指着脑门子说爷的福晋也是个不省心的。”
和晴连忙跪下,再三保证道:“臣妾知道了。”
“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跪。”
桌上的镇纸被移开,笔架搁到了一旁,和晴刚起身,便看见了露出来的那一副还未完工的画。
画中女子,螓首蛾眉,眉黛幽柔,神色灵动,却面含忧思,似在望月祈祷。
“倾国倾城,便是如此吧。”和晴大大方方的赞叹道。
那画中女子一头青丝,却插了一枚独特的发簪,和晴以为这是胤祺瞧上的新人。“这是方妹妹?”
见她上前来,胤祺却有些不自在的把画遮住了。
“无事福晋先去休息吧。”
和晴一愣,忙应道:“已很迟了,贝勒爷也早些休息,臣妾去命人备水。”
“恩。”
在她走后,胤祺才展开那画,提笔写下两行小字。
“新妆宜面下朱楼,深锁春光一院愁”
而那清漪院中,胤禟却久久不敢踏入。
他站在树旁,便见周澜泱手中摩挲着一样东西,仰头望月,身姿清冷,万分惹人垂怜。
又走了两步,才看见她手上竟是两枚玉佩。
胤禟一震,喉头有些干涩,突然又见周澜泱扬起手,那玉佩瞧着就快脱手而出
胤禟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周澜泱又默默地收回手,把玉佩收回了袖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