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托付姜吉

金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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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卜点点头,继续说道:“想必成戍也已经告知您会成为王上吧?”

    子敛心中赞叹,“这位太卜真是有通天之能,这样的事竟然全都预先知道了。”他诚恳地向太卜询问:“这事来得太突然,还请太卜明示。”

    “是啊,这次天降异象,确实突然。连我这久行问卜之人也心中不安,更何况王上久离都中呢?这事还得从那夜天狗食月说起……”太卜将那日天空异象缓缓道来。听到紧要处,虽然知道已是过去之事,子敛也不禁为着当时的景象所焦虑。直听到太卜叙述完毕,他还轻抚胸口,说道:“真是天佑我大商!总算平安渡过。”

    “正如王上所言,确是天佑大商!”太卜向天拜道。

    “可是,这与我的双生孩儿到底有什么关联?那日令徒也曾问起两位孩儿生产时的情景,予并不明白天象是何意,难道这双星便是我的孩儿?”子敛细细联想,说出心中疑问。

    “王上聪慧,的确如此。”太卜赞许地点点头,这位王上心思剔透,为人又谦和,想来会是一位好君王。他接着说道:“这双星从紫微垣飞出,必有帝王之尊,且在经过朱雀七宿时得祭火所化神鸟相助,必定可以成为我大商中兴之主!可当时,先王宫中并无双生子降世。若实话告诉先王,以先王的性格必定要找出天下所有的双生子。为社稷计,我只得瞒下此事,假说将成戍赶出王都,实际是命他来找寻双星,不想竟被他找到,还是王上厚德!上天庇佑!”

    子敛这才得知此行原来如此凶险,赶忙起身躬身而拜。太卜连忙阻拦扶住新王:“不敢受王上如此大礼!”“没有太卜,予和两个孩儿都不知身在何处了!太卜于大商有大功,还都后必定封地与太卜!真乃我大商之股肱啊!”子敛感佩连连。

    “王上无需如此,这本是臣应尽的本分。不过,这双星还有一件异处要说于王上,还请王上定夺。”太卜知道这件事难以言说,想必成戍也不知该如何说明,他必定想要缓缓道来。可现在新王归都继位在即,这件事必须做出决断了。

    “还请太卜明言,有甚异处?”子敛听太卜如此说,想到必定不只与两个孩儿有关,也许还关系大商国运,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双星在天际之时,有一中途陨落,后一才与祭火朱雀相合。恐怕两位王子,最终只得其一。还请王上决断!”太卜尽量将话说得婉转,毕竟是天命,又是亲生之子、生母又亡故了,任谁也不忍心。

    “这、这、这……我这对孩儿一出世便失生母,叫我如何忍心只留一个?太卜?果真无法可解吗?”子敛听了这话,手足无措地在地上走来走去,焦急地上前握住太卜的手,恳切地看向他。

    “王上不要急。这些时日我亦不断问卜于天,若王上不忍二择其一,倒是还有一法可以暂缓天意。”太卜皱眉说道。

    “哦?太卜快快请讲?”子敛急道。

    “就怕王上不舍得。”

    “还有什么不舍得,能保住我儿性命就是。”

    “能不能保也得看天意有无变化,臣不敢应承。只是个缓解之法罢了,王上既然不忍二择其一,便将两位公子托个稳妥之人于民间教养。待王上百年之后,再行接回。兴许这民间苦难能抵了双星之煞,又或者天意有所改变,就不用王上亲择了。”太卜说完,望向天际,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去,红霞依旧在天边烧得热闹。

    “这,这不就是听天由命?太卜?这……”子敛思前想后都觉不妥,不论是现在就选一个孩儿,还是送到民间让两个孩儿自生自灭,都异常为难。

    “天降大任,必定有所辅助。且王子长于民间,必能了解百姓疾苦,成为一名宽厚仁义的君王。”太卜缓缓劝解,以前还从未有王族长于民间的例子,这时一下要让新王做出决断,确实有些为难了。他接着又道:“王上还可以思虑几日,在启程还都前做出决断,否则有恐对王上国运有所影响。微臣告退。”太卜轻轻出门,将门闭上,留下新王子敛一人屋中静思。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以后,才见新王子敛推门而出。这时天已黑透,半明半暗中子敛的身影更显单薄寂寥。

    又过了一日,从都中来的众人都再次询问何时启程。子敛还没有拿定主意,推说要整理行囊。又耽搁了一日,子敛见推脱不过,就只好答应明日一早便启程还都。他叫了将军姜吉进后堂,预备将两个孩儿托付给他。

    姜吉闻诏,迅速前来,见屋门敞开,忙于门首行礼:“王上,姜吉已到。”

    “快进来。”新王言语很是急切。姜吉听命进入后堂,见王上坐于榻上,身侧还躺着两位王子,看着像是睡着了。他忙上前拜倒:“参见王上,不知王上何事召我前来。”

    “姜吉快快请起,你我之间不必如此拘礼。”子敛温言笑道,可眉间却隐含忧虑。

    “王上,万不可如此!您如今可是国君,不比从前!”姜吉站起身来,也察觉到王上的不快,“不知王上为何忧虑,若用得上我,必定为王上赴汤蹈火!”

    “姜吉啊!这事予思前想后只能托付于你了,再无第二人选。唉……”子敛大摇其头,很是无奈。

    “王上请明言。”姜吉再次单膝跪地。

    “我将两位王子托付于你,你带了他们寻个民风朴实的地方务农为生。闲来可以传授他们二人一些武艺……”说到这里,子敛哽咽难言,一忍再忍,这才继续,“可怜他们才失去母亲,就要离开父亲。”

    姜吉不明所以,膝行上前问道:“王上这是何意?王子不好好养在宫中,怎么要送到民间?”

    子敛不敢再看两个孩儿,只对姜吉说道:“详情予也不便和你细说。你只知道予把大商未来的国运都交到你手上了,好好抚养这两个孩儿,日后必定将你灵位附于宗庙。”

    “如此恩典,臣愧受!此去必将尽心竭力抚育两位王子,但不知王上要到何时接王子回宫?”姜吉抱拳再问。

    子敛思忖再三,不忍直说要等自己身后才能接回孩儿,只温言嘱托:“到时,予自会派人去接。你只尽心抚育便好。”

    姜吉再拜,向天起誓:“此行必不负王上所托,姜吉必定悉心照料,若违此誓,必身死魂灭。”子敛听他这样说,忙点头阻拦:“你的忠义我心中一直都明了,不必发此毒誓。今日午后就带着两个孩儿去吧,多带些盘缠。”说完他便扭过身去,不忍再看。

    姜吉抱起两位王子,看他们粉嫩的小脸,真是不知两位王子为什么命运如此坎坷?原本以为这马上就要进王都在宫内好好地做王储,也会有名师传授他们各种身为王子的本领。现在却要和自己一起去乡间务农?既然王上如此安排,必定有他的深意,自己照做就好。临出门却想起两位王子不知何名,日后又凭借什么来相认呢?他赶紧回身问道:“王上,这两位王子的名讳还不曾告知。”

    子敛心知是急躁了些,倒是把这件要紧的事忘记告诉姜吉了,他转过身来,说:“真是忙中出错,倒把这个忘了。名已经告知上天,左肩有朱砂痣的是兄长,为良;另一个是兄弟,为昭。你也不必隐其姓名,就这么叫开才好。大商立国已久,民间王族旁裔甚多,平日要多与百姓往来,太过神秘反而容易招来祸患。”他边说,边用身上佩刀在地上划出两个孩儿的名字。

    “姜吉谨记王上嘱托,不知还有什么要吩咐?”姜吉怀抱婴儿只得半礼。

    “再无他话,你去吧。”子敛挥挥手,低下头再三忍泪。他心中感叹:“夫人,不知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希望两个孩儿能平安长大,也不枉你为他们失去性命。但愿如太卜大人所言,他们真的能中兴我大商,得诸侯来朝。”

    姜吉答应时不觉有多艰难,可抱着两个小小婴孩行了这大半日,一时哭一时笑的,倒弄得这个大男人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思来想去还是往旧都而去,这里人烟繁盛,先寻个奶娘安顿下来才好。

    直到晚间才寻得一农妇,刚刚死了孩儿,奶水充沛,见了两个王子便当自己孩儿,一把搂进怀里。两个孩子也是饿坏了,吃了足有半个时辰才疲累地睡着。就此,姜吉便在旧都附近的村庄住下了,直到两个王子长到四五岁,才离旧都往殷都附近寻了地方住下,仍以务农为生。两位王子倒也身体健壮,几乎不曾生过病,只是顽劣异常,常常带了村中顽童到处闯祸,姜吉一是碍于身份不肯责打,二是从小抚养长大,实在是舍不得去责打。这样一来二去,子良子昭兄弟俩成了周围几个村的孩子王,姜吉急切地盼望着能有位约束两位王子的师傅快点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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