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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的遇袭事件,即便消息都弹压下来了,仍有一部分旧部表示质疑,三天两头的打电话到医院来,原本这样的敏感时期,稍有差错,只怕这些人就会闹出什么乱子,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再添一把火。
林宁不得已加派了兵力驻守医院,除却医院的相关人员,再不许旁人进来。已经过了三天三夜,苏徽意还在昏迷中,不过好在抢救及时,子弹又未伤及心脏,虽然人还没有苏醒,但身体各方面的体征都正常平稳下来了。
沈蔷薇这几日自然一直在医院守着,原本她身子也不大舒服,虽说医院提供的房间也还不错,只是到底不及家里住的舒服,她又一直忧心着苏徽意的伤势,不肯好好休息,才短短的几天,人便消瘦了一圈。
雨竹和林宁劝过她几次,皆是无果,这样的时刻,沈蔷薇哪里也不想去,只觉得待在苏徽意的身边最安心。直到了晚上十点多,护士过来为苏徽意换药,眼见着沈蔷薇趴在床边睡着了,才要叫醒她,却被刚醒过来的苏徽意制止住,他的麻药劲早就过了,现在只觉得胸口痛的厉害,又没什么力气,微微垂眼,便见到沈蔷薇一张睡得正沉的面孔。
她面对着他,睡得很是安稳。护士见状,便悄无声息的为苏徽意的伤处换过药,因为伤口太深,这过程还是忍不住让他倒抽了一口气,沈蔷薇听到声响,这会儿才醒过来,冷不防的见苏徽意看着自己,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苏徽意极是虚弱,眼睛半睁着,胸口起伏的厉害,像是连喘息都异常的困难。她见他这样,眼眶便不由的一热,本能的去握他的手,却是冰凉凉的。护士换过药后便走了出去,两个人对视了片刻,苏徽意终是又睡了过去。
沈蔷薇凝视他片刻,倒觉得他的手掌慢慢的变得微热了,没隔一会儿也睡了过去。直到了第二天早上,她醒过来,苏徽意还没有醒,手却紧紧握着她的,等在外头的雨竹已经端了热水过来,轻轻敲了敲门。
沈蔷薇恐怕她把苏徽意吵醒,就轻声说:“进来吧。”
雨竹轻手轻脚的进来,见了这样的一幕,不禁露出喜色来,沈蔷薇对她比了个禁声的手势,“放那里吧。”
她说着,就要轻轻的抽回手去,倒不妨苏徽意突然开了口,“这一晚上你恐怕没睡好吧。”他放开手,虽然声音虚弱,但嘴角却勾了抹笑意。
沈蔷薇确实睡得不好,却摇了摇头,起身走过去,将毛巾浸在热水里洗了洗又拧干,才走过来,很自然的为他擦了擦脸颊和眼睛,随后又细心的替他擦了擦身上,他如今身子不方便,许多都要人照顾。
这样静静看着她忙活了好一阵,就又睡了过去。他因着伤到了肺腔,睡梦中也是一阵阵的咳嗽,这种时候,沈蔷薇便会按住他伤口的沙袋,一连着整个上午,都是反反复复的。
好在下午打过药后才有所好转,苏徽意一觉便又睡到了晚上,醒来见沈蔷薇还坐在床边,就说:“你去休息。”
沈蔷薇心中不愿,可这种时候也不想他担心自己,就点了点头,他看了她一眼,又说:“叫林宁进来。”
沈蔷薇怕他一时又要忧心,就说:“这些事情,等你好了再谈不行么?”
苏徽意恩了一声,安慰她说:“我这个样子,能做些什么呢?你不要担心,去休息吧。”
沈蔷薇只得由着他去,出了门便对林宁如实说了,末了不忘嘱咐,“他才醒过来,这些个权衡利弊,你好好的拿捏,别让他操心太过。”
林宁点了点头,便进了病房,苏徽意原本合眼休息着,听见响动便问:“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
林宁斟酌一番,才说:“各方的势力都在蠢蠢欲动着,金陵的权贵也都听到了些风声,现在还没有任何动作。”
苏徽意恩了一声,他想着如今的时局,一旦北地与南地开了战,南地便会彻底的四分五裂,那一头又有苏青阳在搅局,只怕短期内南地的时局的都不明朗,他顿了顿,才说:“眼下老三往前线去了,金陵一线虽然都是我的心腹,但日子一久,恐怕他们弹压不住。”
沉吟半晌,又说:“先盯住那些人,再放出消息去,就说我重伤不愈,既然要造反,怎么着我都得给他们个机会。”
林宁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担心他的身体,“七少,不妨在往后延一延,这些人在咱们眼皮底下不敢出什么乱子。”
苏徽意摇了摇头,“再拖下去,恐怕北地会先打我们个猝不及防。”他这会儿虚弱的不愿再说话,只是淡淡的,“你去准备吧。”
林宁便应了一声,走了出去。苏徽意环顾四周,见夜幕漆黑,仿若一个巨大的罩子将人笼在里面,窗外无星也无月,只有墨一般的黑。
他一瞬间闪过了许多的念头,最后化作微微一声长叹,便又合了眼睡了过去。他因着身上有伤,即便药物催化下,睡得也并不安稳,也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意识慢慢清醒,却听到一阵压低的啜泣声。
本能的睁开眼去,就见天已经亮了,几缕晨光自窗外透进来,照的一地暖阳。沈蔷薇正坐在床边抹着泪,见他醒了,忙将眼泪擦干净,说:“醒了。”
苏徽意微微垂下眸去,像是没看到她哭似的,只是淡淡的说:“我本打算等忙过这阵再去看你的。”
沈蔷薇想着这一段日子发生的事情,便说:“这有什么关系,现在我看着你也是一样的。”她说过这一句倒觉得傻气,就说:“你饿不饿?医生说你可以吃些流食了。正巧雨竹才刚拿了粥来,我也还没吃,一起吃些吧。”
苏徽意这才看了她一眼,说:“我不吃了,你吃吧,吃过再睡一觉,忙活了这几日,你也累了。”
沈蔷薇原本有许多的话想要对他说,但见他一副提不起兴致的样子,也怕过于打扰了他,就点点头,“那我这就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苏徽意便阖上眼去懒怠的恩了一声,直至沈蔷薇走了,他才复又睁开眼来,等了约摸五分钟左右,林宁便敲门走了进来,说:“七少,消息是昨天晚上放出去的,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已经到医院来了。”
苏徽意便恩了一声,问:“都准备好了么?”
林宁原本做事都非常的细致缜密,这样的事情自然安排的十分妥当,便说:“都准备好了,等下我会请这些人去别的病房,已经事先找好了人躺在病房里,一旦事有变故,他们一个也走不出去。”
苏徽意点点头,又说:“就拿他们杀鸡儆猴吧。”
林宁应了一声,正要退出去,倒不妨苏徽意说:“给我换衣服,我也要过去。”林宁忙说:“七少,你的伤还没有痊愈,这种时候过去恐怕有危险。”
苏徽意不在意的摇摇头,作势要起身,平淡的说:“难道我没有受伤,这些人便会对我有所忌惮么?如果你怕我有危险,就把危险降到最低。”
他一面说,一面便皱眉起了身,淡淡吩咐,“去让他们拿衣服进来。”
林宁违抗不过,只得硬着头皮去准备,直至苏徽意穿好军服,一众的侍从官便扶着他去了事先准备的病房,因着早有准备,病床上正躺着一个人,被帐帘挡在里面。
因着病房极大,另有一小间的阳台,林宁担忧苏徽意的安危,便将他安置在了那里,在门口各处都安排了卫戍把守。苏徽意这样折腾一番,自然是神情疲惫,强打了一会儿精神。
就听那一头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隐约夹杂着说话声越来越清晰。原来正是金陵几个位高权重的人物,有驻防司令,还有镇守使。甚至连带着几个军区的司令,虽然名头响,但各个都没有实权,军权全部在苏徽意手里,如今眼见着苏笙白死了,想借着混乱的时局夺回实权,架空苏徽意。
几个人先后的进了病房,眼见着帐帘后躺着一个人,又见四周全是卫戍,其中一个军区司令陈琦便说:“七少的伤势怎么样?事到如今,再隐瞒下去只会对时局不利,还请林副官如实相告。”
其余几人也都是附和着点点头,这种时候,还不忘探头去看。林宁自然清楚他们的意图,就说:“七少胸口重了两枪,虽说避开了要害,但伤势太重,现在仍处在观察期。”
他顿了顿,环顾眼前的几人,又说:“因为事发突然,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并非故意不告知众位消息,如今不提北地蠢蠢欲动着,便是咱们南地也是鱼龙混杂。我已经通知了三公子,如今七少伤势未愈,三公子身为苏家的长子,许多事情还是可以代替七少做主的。”
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变,面面相觑了一番,还是由陈琦开口,“这是自然的,我们这些老臣也都是没有异议的,只是如今三公子才刚去了前线,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赶不回来,目前最紧要的,还是稳定南地的时局,至于与北面的战局,我看还是能避则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