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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锋枪喷出火舌,速射的子弹哒哒哒连成一条火线。
健身房外的楼梯口,一个红毛怪被打成了筛子。
这个红毛怪跟贾行云在1-201外和琥珀镜前遇到的又不相同。
被李林打得稀烂的红毛怪。
全身是红色的霉菌,细密且浓厚。
子弹穿梭的弹孔处流出发腥的黑色液体,瘫倒在地犹如一摊烂肉。
一丝红光从“它”身上飘了出来,还没消散就被贾行云胸前的骨钱令吸了过去。
烂肉如被浇了酒精,翻涌着红色的泡沫,在红光被吸收后,现出腐烂的人形残骸。
“拉闸,堵门。”贾行云深吸口气,大声吩咐,窜向电动卷闸门的按钮。
“愣着做什么。”贾行云按着按钮,满头大汗,扭头朝僵在原地的眉苗吼道:“哑铃、杠铃、卧推架、史密斯机、划船机,看见什么薅什么,我估摸这种东西不止一个。”
“哦哦哦。”眉苗从错愕中瞬间惊醒,手舞足蹈,原地打转,急得脸红脖子粗,“史密斯机是啥?”
李林听得差点踉跄跌倒,他虎着脸,推着卧推架脚下打滑,“别管那么多,来搭把手。”
眉苗抹了把唇角的细汗,将头发胡乱挽起在脑后扎个结,快速跑到卧推架后,连推带顶。
卷闸门悠悠的往下降,松松垮垮的晃荡着,发出吱呦吱呦的响声。
吧嗒~啪!
一双红色发霉长红毛的手撑住卷闸门。
眉苗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将手中的杠铃砸了过去。
杠铃铿锵一声砸地上,咣咣咣转动着冲向卷闸门。
红毛怪脚下绊倒,半截身子横在卷闸门下,嘴里流出黑色的粘稠,嘶吼着往里爬。
一道银光晃过。
贾行云将红毛怪剁成两截。
他脚踹在红毛怪张牙舞爪的上半身上,跳起来拉住卷闸门。
贾行云猛提口气,使命下拽,双腿一紧,被什么东西箍住。
定睛一看,是李林。
吊起的嗓子又沉了下去。
“使劲。”贾行云双臂用力,往上猛撑,下拉变成往下按。
眉苗也紧张兮兮的跑了过去,刚跑到半路就被人拉了回去。
她扭头一看,脸上露出惊喜,“哥?”
“我来。”瓦策唇色发白,精神萎靡,裸着上身,右胸缠着厚厚的纱布,走路一拐一拐。
他跟贾行云对视一眼,眼神瞬间分开,低着头压住卷闸门,有气无力道:“刚听到我妹的叫声,担心她的安危。”
贾行云伸出左手朝瓦策竖起拇指,不再说话。
三个男人合力将卷闸门生生压上合拢。
四人再度来回跑,把搬得动的运动器材全堵在卷闸门口。
“医疗间。”贾行云缓了口气,说话干净利落,李林背上的伤口还没处理,时间久了,怕发炎发脓。
瓦策拍了拍眉苗伸过来的手,看着她担忧的眼神,挤出一抹笑容,“没关系,我死不了。”
四人小跑起来冲进瑜伽房和盥洗室的侧门。
李林还搭了把手,架着瓦策的肩。
瓦策脸上现出歉意,张了张嘴,却是化作一声长叹。
咚咚咚。
铝合金的卷闸门传来巨响,鼓起大大小小的铝包。
稀松的响动渐渐变得密集,铝包时不时爆开,外面红彤彤一片。
“到底发生了什么?”贾行云处理着李林的后背,擦拭着酒精一遍遍消毒。
他头也不抬,似乎在自言自语。
瓦策瘫坐在药柜旁,指了指药箱,“里面有抗生素消炎针,我刚用过。”
眉苗深深看了一眼瓦策,咬着上唇默不作声。
她低了低头,手指绞着小围裙,磨蹭着脚步抱起药箱,从里面拿出针筒。
“我自己来。”李林坐在板凳上,把枪往胸前一抱,双掌沉稳地杵在膝盖上,对背后火辣的酒精刺激视若无睹。
眉苗也不强求,嗯了一声,将药箱打开,递到李林面前。
李林拿起针筒,用牙咬掉针管的保护套,唰地扎在自己大腿肌肉上,眉都不皱一下。
“到底发生了什么?”贾行云用消毒后的镊子细细撕掉李林伤口的烂肉,轻轻撒上消炎药,再次沉声问了一遍。
“其实……”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眉苗打断瓦策的开口,转身蹲在他身旁,扶着他的手臂,眼神坚定地盯着他,“是吧,哥。”
瓦策呼了口气,沉默不语,微闭双眼仰起头,后脑在药柜上轻轻的磕动着。
贾行云沉吟片刻,瞧了一眼眉苗。
眉苗眼神闪躲,不敢与他对视。
“痕迹学是广泛用于考古和侦探等方面的一门学问。”贾行云内心叹了口气,轻柔地包扎着李林的伤口,似自言自语,“正巧,我是学考古的,对痕迹学稍有涉猎,步法追踪中根据脚印的大小,推测出一人的身高,是附和科学依据的。”
贾行云抬起头,手中拿着数块用纱布做的敷料,一一盖在李林伤口处。
他取出三角巾,将底边横放于伤口侧背,顶角上拉经侧肩至胸前,把左右两底角拉到前胸,在顶角正下方打结,再和顶角相结。
他拍了拍手,很满意自己的“背部包扎法”。
贾行云朝瓦策招了招手,指了指李林坐过的板凳,“你是前胸受伤吧?你这处理方法不对,我给你重新包扎下。”
“双刃剑伤,可不是那么好愈合的。”贾行云淡淡的语气让瓦策身体一僵。
他拍了拍有些躁动焦急的眉苗,语气显得无奈,“你都知道了?”
贾行云从口袋中摸出那四节红色的长指甲,仍在地上,“身高等于脚印长度乘以6.876,你的目测身高除以6.876就是1-201窗上的脚印长度,而且……”
贾行云指了指地上的红色指甲,“指甲主要由含硫丰富的蛋白质角质素构成,这种硬胶是PC料吧。”
贾行云见眉苗仓惶着脸,脸色变得煞白,他撇了撇嘴,嘴角一股笑意,“而且,眉苗在动感单车房,那么大的动静,先一步来到健身房的你……”
贾行云指了指瓦策,做了个解绳的动作,“怎么会坐视不管?原因只有一个,眉苗是被你绑的。”
“就凭这?”眉苗苦笑着依偎在瓦策身边,脸颊蹭着他的手臂,“也不能断定我哥有问题吧。”
“可以验验伤口。”贾行云拿起荷瓣剑,摸了摸剑尖的侧面,“琥珀镜中准备偷袭我的红毛怪,就是你吧,瓦策。”
“是我没错。”瓦策坐直身体,长舒口气,按了按满脸担忧的眉苗,抬头淡定地望着贾行云。
他挪了挪屁股,反手拉开药柜,从中拽出一件红色的皮囊,“我就是红毛怪。”
咔擦。
子弹上膛的声音。
李林眉上挂霜,枪口对准瓦策。
“不要。”眉苗扑到瓦策身前,张开双手,焦急道:“我哥从没杀过人。”
贾行云朝李林点了点头,示意警戒就行。
李林移步到医疗间的门口,半个身子侧在门外,冲锋枪以最方便的姿势端在手中,若有若无地指着瓦策。
瓦策推了推眉苗,捂着胸口站了起来,慢慢走到凳上坐下,苦笑道:“你这把剑可是差点给了我一个透心凉,来吧,给我处理伤口吧。”
眉苗紧张地捏着拳头,手心渗出汗来,生怕那柄奇怪的剑从瓦策后背捅入,前胸露出。
“说说吧。”贾行云处理着瓦策的剑伤,语气就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在叙旧。
“怎么说呢。”瓦策举着手臂,任由贾行云摆布,“这事要从芽芽说起,哦,就是那头小象。”
瓦策脸上情不自禁现出微笑,嘴角下意识翘起,“猛爸和猛妈不是芽芽的亲生父母,芽芽的父母亲是野生大象,生下他后死了,被矿区的矿主们以打猎的名义猎杀了。”
瓦策的神色渐暗,嘴角向上的弧度慢慢低垂,声音也渐渐变得黯淡起来,“猎杀就算了,在芽芽父母没断气之前,还残忍地片肉,你知道吗。”
瓦策声音哽咽,扭头望了下贾行云,又摇头转了回去,“那凄厉的惨叫,响彻云霄,等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就剩下了骨架,到处都是散落的肉片和内脏。那些魔鬼,为了取乐,跟毒贩勾结,买卖缅北的年轻女子,像片芽芽父母一样切割活人,你说,这些恶人该不该死。”
“该死。”贾行云没有沉默,双手颤抖着。
“所以说啊,你们这些矿主,有的人真的变态。”瓦策抹了把眼中泪水,咬牙切齿道:“二楼饮水机中的胎儿你见过了吧,那是费矿主美其名曰的养颜秘方,这种有违天伦的人该不该死。”
“该死。”贾行云手中捏着镊子,手指关节泛白。
“采矿就采矿呗,看看你们做了什么,肆意破坏大自然,惊扰我们卡寨的神灵,活该,洽尼不收拾你们,我来收拾你们。”
“但我没有杀人。”瓦策顿了顿,猛提口气,“特别是你们两。”
瓦策指了指贾行云和李林,“我只是想吓唬你们,从我妹口中得知你们是新来的,人也不错,我只是想让你们知难而退,人也不是我杀的,是朱涛涛。”
贾行云有点迷惑,很多东西说不通。
譬如琥珀镜中自己的影子,会议室里的投屏,这或许不是诡异,而是现代科学。
但是琥珀镜里那个由一簇红毛变成一个红毛怪的诡异,1-201无头女尸活人一样要穿高跟鞋,会议室里突然消失的朱涛涛,楼梯口翻涌的红色菌菇,健身房外突然出现的红色怪物尸变体,如何解释?
朱涛涛指责人是瓦策杀的,瓦策指责人是朱涛涛杀的。
真相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