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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昱站在门内，上身穿着一身白色毛衣，两个袖子卷起半截，整个人看起来干干净净的，样貌惹眼得不行。
他看见她的那一刻，嘴角随即挂上了一抹暖暖的笑意。
“萱宁，回来了？”
李萱宁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转了个圈，心想，她都裹成这样了，他竟然还认得出她来？！
她摘了口罩，蹙眉：“你怎么知道是我……不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今天江胜让她回来吃饭，程昱怎么会在她爸家？！而且江胜还不提前跟她说一声，早说，她今晚就不回来了。
“你爸请我到你们家吃个饭。”程昱坦诚道。
李萱宁微微睁大双眼，看来这家伙什么都知道了……
“他请你吃饭，你就来？”李萱宁挑眉。
“有饭吃，为什么不来？”程昱耸肩笑道。
“你是缺那口饭的人吗？”李萱宁拳头硬了。
寒风灌进屋里，冷意逐渐明显，程昱抬眸瞥了眼李萱宁身后飘扬的雪花，伸手把她拉进了屋内，“外头冷，先进来再说吧。”
房门啪嗒一声关上，隔绝了门外的冷气。
程昱下意识地抬手帮她轻拍掉帽顶沾上的雪白。
正好此时，一直等不到人进来的江胜，走过来看一眼什么情况，“不是萱宁回来了吗？”
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了。
程昱的手僵在了半空，在李萱宁头顶帽子的上方，要落下不落下的。
李萱宁有点恍惚地杵在原地，“爸……”
江胜左看看右看看，眸光打量着两人暧昧的动作。
程昱连忙放下了手，插进自己裤兜里，朝江胜尴尬一笑。
李萱宁随即跟程昱拉开了距离，然后抬手摘掉了帽子，抖了抖，随口扯了个话题：“今晚外面风超大，还下雪了，好冷。”
江胜手抵在唇间“嗯”了一声，假装没看见刚刚那一幕，悠悠地转身往屋里走。
“饭已经做好了，快点进来吃点热乎的暖暖身子吧。”
李萱宁“哦”了一声，跟着进了屋，丢下程昱一人在身后。
“爸，你请客人到家里来吃饭，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李萱宁不忘控诉道。
江胜双手背在身后，走在前头，听见女儿抱怨的话语，诧异地回头看她：“我之前不是早跟你提过了？”
李萱宁十脸懵逼：“什么时候？”
不可能说过！如果说过，她此刻绝对不会出现在这里！
江胜：“我那天在电话里不是跟你讲了，说程昱这次帮了你大忙，有时间就请他一起吃个饭，好好感谢一下人家。你当时还说答应得挺利索，跟我说你知道了。”
李萱宁搜刮了一下记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她想了想，一脸怀疑人生地问：“你那话里的意思不是让我请他吃饭吗？也没提到他今天要来这里吃饭的事啊？”
“我过后两天不是又发信息问你了吗？问你今晚有没有时间，有的话，就回来，三个人一起吃个饭，你说好啊。”江胜眨着无辜的一双眼，说道。
李萱宁：“……”
李萱宁：“所以你那天说的‘三人’指的是我，你，程昱？”
江胜点头：“对啊，要不然还有谁？江杰今天要考试又不回来吃。”
李萱宁满头黑线，嘴角轻颤，呵呵……确定这不是满满的套路吗？
“然后你就这么跟他坦白了你是我爸，还请他来家里吃饭？”李萱宁挑眉。
“嗯哼，有什么问题吗？”江胜抿唇笑，“程昱又不是那种会乱散播消息的人，让他知道这个事也没什么，况且，人家帮了你这么多忙，我这个做父亲的，总不能一点表示没有。”
李萱宁：“……”
江胜：“萱宁啊，就算你跟程昱关系再好，咱们该感恩就得感恩，你可不能有那种‘都这么熟了，不必客气了’的想法啊。”
李萱宁：“……”
程昱缓慢迈着大长腿跟在这对父女俩的身后，听着他们围绕着自己的对话，嘴角露出浅浅的笑意。
李萱宁站定脚步，等着程昱走到她身边，然后抬眸斜睨着他。
程昱警惕起来：“干嘛？”
李萱宁眯眼，“你早来这么长时间，都跟我爸聊什么了？”
程昱：“什么都聊，当然，主要聊你。”
李萱宁：“聊我什么？”
程昱垂眸看她，笑了一下，“放心，没有说你一句坏话，不用紧张。”
李萱宁抿唇，好看的一双眉拧起来，“我并没有在担心你说我坏话。”
程昱明知故问：“那你担心什么？”
李萱宁低哼一声，不再理他，脱了厚重的外套搭在沙发上，走去厨房洗手准备吃饭了。
饭桌上，江胜对程昱十分热情，各种主动让他吃这个吃那个，还说了很多感谢他照顾李萱宁之类的话。
“江台长，不必这么客气，我跟萱宁是挺谈得来的朋友，朋友之间帮忙是应该的。”程昱姿态淡定地回道。
李萱宁盯着碗里的热菜，默默在心里念着：谁跟你谈得来啊……
而江胜此时却眼神含蓄地瞥了眼自己女儿，然后笑着问程昱：“只是朋友吗？”
“咳咳……”李萱宁突然激烈地呛了起来。
江胜连忙伸手拍着她的背部，“慢点吃，你激动什么？”
李萱宁抽过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抬眸正好对上程昱投来的炽热视线。
她咬了咬牙，给了他回一个眼神，暗示他最好不要乱讲话。
程昱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刚刚突然激动了这么一下，眸底氤氲着雾气，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好看得紧。
“我们刚聊到哪了？”江胜转头问程昱，表情很认真地在回溯之前的内容，敲了一下自己脑门，感叹：“瞧我这记性……”
程昱端起酒杯，轻轻碰了一下江胜的杯子，笑道：“江台长，不如我们聊聊工作？最近橙阳tv有什么新动向吗？”
程昱这一句话，成功转移了江胜的注意力。
李萱宁暗自松一口气，这才慢悠悠地享受起美食来，由着他们俩个大男人喝着小酒，谈天说地。
一顿饭搓了很久才结束，江胜有点不胜酒力，微醺了。
“外面又下雪又刮风的，在路上跑，不太安全，不如你俩今晚就在这儿住下吧？”
江胜饭后，看了窗外的状况，出声提议道。
程昱倒没料到他会提出这个建议，颇为意外地轻扬了下俊眉，心想，这个主意好像不错啊！
李萱宁闻言瞪大了双眼，疯了吧这是？
“爸！你喝多了！赶紧回房休息吧，其他事我来处理，你就别管了。”
李萱宁硬生生把江胜推回了他的房间，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转身，对上程昱那双暗藏光芒的黑眸。
她抿唇微笑：“外面就飘飘小雪而已，路上坐车里，风也吹不到你，没什么不安全的，回去吧。”
程昱勾唇，“我喝酒了，开不了车。”
李萱宁眉头皱起，“你不是有专属司机……”
程昱：“今天刚好没带。”
李萱宁微笑脸：“那你刚刚为什么要喝酒？”
程昱：“有点盛情难却。”
李萱宁唇线抿直：“……”我信你个大头鬼哦！
“没事，我把我的司机借你，我自己开车回去就好。”她转身就去饭桌上找自己的手机。
程昱闻言微微诧异，他原以为她今晚会留宿父亲家里，“你也回星悦湾？”
“嗯，我明天要回星光营和她们一起排练成团夜舞台，那边过去近一点。”李萱宁在饭桌上找了一圈，没看见自己的手机，挠了挠头，疑惑道：“诶？我手机放哪了？”
程昱见此，指了指桌面，“那不是你的？”
李萱宁摇头，“不是，这不是你的吗？”
程昱从口袋掏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说：“我的在这啊。”
李萱宁“咦”了一声，望着搁在桌面没人搭理的手机，似乎有些眉目了，“爸！你是不是拿错手机了？”
她转身进了江胜的房间里，一进门就看见他皱着眉头在用指纹开手机锁，却怎么也打不开，“嘿？奇怪了，怎么老说我指纹错误？是这个手指啊。”
李萱宁被他这迷糊的举动逗笑，无奈地走过去。
“这手机就不是你的，当然指纹错误了。”
李萱宁把他手里的手机抽走了，然后换了另一部，“这个才是你的啊，江台长，看来你是真醉了。”
江胜拍了拍自己脑门，被自己的傻乎劲儿惹笑了，“怪不得，我说怎么打不开呢。”
他把手机搁在床头柜，看向李萱宁说：“你房间衣柜里的那些衣服都是全新的，放心穿，至于程昱……你问问他，看愿不愿意先穿你弟的睡衣过一夜？”
李萱宁条件反射地回：“程昱那么高，江杰的衣服他怎么可能合穿。”
江胜这才突然醒悟过来，“也对，那我让保姆到附近给他买套衣服回来吧。”
说着，他就要站起来往外走。
李萱宁连忙摁住了他，“爸，别忙活了，程昱他不可能在这过夜。”
江胜坐定，想了想觉得也对，“哦，那好吧，也是，终究不太方便。”
李萱宁这才心定下来，松开了江胜，“爸，我明天还要排练，这边去星光营太远，明天要是积雪，路更不好走，我今晚还是回我自己那边睡，明天去工作方便一些。”
江胜理解地点了点头，“好吧，以你的方便为主，回去路上让司机小心开车。”
李萱宁跟父亲道了别，拿着自己手机出了他的卧室，边走边低头找着司机的电话，准备跟他说一下让他送程昱回去的事。
电话打出去还没接通，客厅的程昱突然说话了：“既然你今晚不留宿你爸这，那我直接坐你的车，我们一起回去就好了。”
李萱宁捏着手机怔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好像是这个道理……
而此时，她的身后幽幽地传来了江胜惊诧的声音：“你俩已经住在一起了？！”
“……”
刹那间，李萱宁似乎感知到了自己后背汗毛直立。
程昱轻咳一声，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是……还没有，我跟萱宁只是住在隔壁。”
苍天……李萱宁瞪大双眼剜了程昱一眼，什么叫“还”没有？！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李萱宁：“程昱！你给我闭嘴别说话！”
这……命令式的口吻……
江胜听了，眼皮直跳。
他若有所思地看看程昱，又看了看李萱宁，显然他之前的猜测并没有错啊。
“是这样的，一开始我先让经纪人在星悦湾给我租了一套房子住下，住进去一段时间后，才发现原来我对门的新邻居竟然是程昱！这是个巧合，我本人当时知道实情，也很惊讶。”
“然后今晚，他喝了酒又没带司机来，不能开车，所以他刚提议坐我的车一起回去。嗯，事情就这么简单，您不要误会！更不要过度脑补！”
李萱宁微笑着转身看着江胜，尽量用简短的语言，一脸认真地跟他解释着。
“哦，是这样啊？”江胜将信将疑地看她，然后敛起眼眸瞧了程昱一眼，“你俩住隔壁，当真是巧合吗？”
程昱和江胜对视上，扬唇一笑，“那看您怎么理解了，您觉得是就是，觉得不是，就不是。”
江胜挑了挑眉，瞬间明白了。
他双手背在身后，转身慢悠悠地往自己房间里踱去。
“本来想着出来送一送你们的，看来我这个举动有点多余咯。”
李萱宁满脑子冒出了很多问号。
所以，您老跑出来这一趟作甚？
程昱抿唇一笑，双手插进裤兜里，对李萱宁说：“走吧。”
李萱宁看着他那张脸，莫名觉得他很欠抽。
拿上包包，披上外套，她和程昱一起出门了。
外面还在下雪，比她刚来的时候大了不少，两人一走出来，头上就沾了片片白。
天气冷，人没事都不出屋，街道冷清寂静。
程昱偏头看她，问：“你还记得，你第一次看雪是什么时候吗？”
“第一次？”李萱宁歪头搜刮了一下脑海里的记忆，但不管是她，还是原主，她都印象模糊了，“不太记得了，反正是很小的时候。你呢？”
“我也记不太清了……”程昱微微停顿了一下，说：“不过，有另外一个第一次看雪的场景印象很深刻。”
“另外一个第一次？什么？”李萱宁好奇地转头看他。
“和初恋确认关系后，一起看的第一场初雪。”
程昱抬头看向飘满絮白的夜空，嘴角溢出一抹暖笑。
李萱宁盯着他的侧脸，愣了一下，倒没想到他说的是这种第一次。
心里闪过奇怪的感觉，李萱宁转开视线，裹紧围巾，轻轻地“哦”了一声，“那的确是值得印象深刻的。”
她长睫低垂，沾了几片雪白。
程昱站定看她，声音低醇：“你呢？脑海里会不会也有相似的印象？”
随着程昱这句话，李萱宁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些片段，“也有。”
程昱心脏漏跳半拍，莫名紧张起来：“那你……还记得那天的具体场景吗？”
“不对，好奇怪啊，我为什么要跟你聊这种话题？”她突然反应过来。
李萱宁抬手拂去眼睫毛上的雪片，拍了拍头顶，才发现自己没戴帽子。
“诶？我忘了拿帽子，你先上我的车吧，我回去一趟。”
说着，她就跑开了。
程昱顿在原地，轻叹了一声，空中飘出一阵白雾。
看了她的背影一会，他才转身朝李萱宁的车子走去，司机把车锁给他打开了。
他拉开车门正要坐进去，忽地却又顿住，扶着车门思考了好一会。
司机坐在驾驶座上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下一瞬，程昱把门重新关上了，他没有上车，转身往自己的车走去。
雪下了有段时间了，车外壳被积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程昱走到自己车的后备箱处，倾身用手指在上面覆盖的雪花上写下了字—“铭??萱”。
写完，他盯着这个画面发了会愣。
脑海里浮现一个场景：
裹着红色围巾的年轻女生，拉着他的手跑到车前，笑容灿烂地在堆积的雪白上写下了“铭萱”二字，他看见了，咧嘴一笑，伸手，在“铭萱”二字中间加了个??。
程昱回神，拍了拍手，然后转身上了李萱宁的车。
……
李萱宁拿了帽子就回来了，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进去，程昱已经在里头了。
“啊，好冷。”
她搓搓手，关上车门，对司机说：“可以了，走吧！”
车子缓缓开出小区，准备进车道。
这时，后方有一台车子突然超了他们的车，插在他们前头入了车道。
李萱宁留意到了，微微蹙眉，抬眸扫了眼，这一眼却让她觉得那车牌眼熟。
“咦？”她拉着前座，身子微微前倾，想要凑近看清楚一些。
旁边的程昱，一双黑眸紧紧锁住她，心跳开始加速。
李萱宁看清楚了，转身猛地拍了一下程昱的手臂，“那不是你的车吗？”
程昱：“……”
他轻吁出一口气，心想她这是什么关注点？
“那是你的车吧？”她又确认一遍。
“对。”程昱回道。
李萱宁听了，顿时脸冒黑线，“你不是说你没有带司机吗？车子怎么开走了？”
程昱挠了挠眉心：“叫了代驾。”
李萱宁微笑脸，“你都叫代驾了，你怎么不干脆直接坐那车回去？”
程昱扬眉，“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回星悦湾吗？坐你车咱俩还能聊聊天。”
李萱宁：“……”又好想打他。
外面的雪还在下，程昱盯着前方车子的后备箱，拇指细细地摩挲着腕表。
他寻思着，他当时特意把字写得挺醒目的，怎么到了她眼里就成了盲点呢？
就在这时，他忽地听见李萱宁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诶？你车上怎么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