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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暮芸感觉事情不太对劲，自从李萱宁被节目组叫进去之后，她就一直等在门外不远处。
这会儿，房门开了，李萱宁从里头走了出来，一脸的平静，看不出在里头经历了什么事。
奇怪的是，只有她一个人出来了。
“萱宁，什么情况？”
唐暮芸迎了上去，关心地问了句。
李萱宁打量了唐暮芸几眼，透过她的眼眸发现，她好像是真心问出的这话。
难道她并不知情？李萱宁心底疑惑了一下。
“你去问节目组吧。”
李萱宁已经决定退赛，这时候并不想多说什么，留下了一句，然后径直走掉了。
唐暮芸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微微蹙眉，直觉告诉她，好像事情有些严重。
再转头看向节目组工作人员所在的房间，房门紧闭，估计是正在开会，不明情况的她，不好现在去打扰。
而房间里头，此刻的确正在进行内部会议。
“洪导，李萱宁虽然傲娇了点，但她的个人潜力真的很大，是一颗不可多得的好苗子，我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比当年施宇琛还大的潜力，如果她真的退赛，我觉得太可惜了。”
音乐总监发表了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国际赛场都是神仙打架，我们的确很需要她这种综合实力过硬的选手。”女团总顾问也发了言。
“我个人还是很看好李萱宁的，她走了，我们很可能会在国际赛场丧失了一个很大的机会。”舞台总监蹙眉说道。
洪导听着这些发言，越发焦虑，感到头秃。
他刚刚还在李萱宁的面前夸下海口，没有她，节目一点影响都没有。
现在这波人却一个个在告诉他，李萱宁如果退赛有多可惜……
这不就是在变相打他的脸吗？
祁思颖那边，人家老爹砸重金投资了节目，轻易得罪不起；李萱宁这边又用退赛来逼节目组给她们选手一个公平……
洪导这是两头难，但如果说硬要保一边，他当然还是会选择祁思颖，毕竟是资本方。
李萱宁实力这么好，丢掉是可惜，但其他选手也不差，节目结束后，找些老师好好培养，还是能起来的。
这是洪导心里的看法。
不过，如果能尽量留住李萱宁，是最好的。
“小姑娘扑街了这么多年，突然爆红了，眼界飘上天了，一气之下，看不清自己以后该走什么路，实属正常。”
女团经纪人这时候悠悠开了口。
“我相信她刚刚也是意气用事了，找些人去劝劝，如果能跟她经纪公司交涉一下，做做她的思想工作，应该还是会留下来的。”
洪导终于听到了点有用的建议，紧锁的眉头松了，他拍了拍桌子，对着某一位工作人员说：“把四位导师叫过来聊一聊。”
说完，洪导又加了一句：“哦，对，把唐暮芸也叫过来吧，她不是跟李萱宁关系还可以？说不定能说动她。”
……
唐暮芸一直等在门外没多远，突然听见动静，抬头一看，有一位工作人员朝她走了过来。
“唐老师，洪导想请您过去开个小会。”
唐暮芸闻言挑眉，看来都不需要她自己主动找上门去问了？
很好奇事情到底是什么情况的唐暮芸，径直走进了那个小会议室。
过了没一会，施宇琛、俞延东、冯睿娅和童妍四位导师也被叫了过来。
洪导见人齐了，也不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把刚刚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事情，给他们五位简述了一遍。
“什么？！李萱宁要退赛？！”施宇琛听完事情经过，很是诧异，声音有些激动，“我不同意。”
洪导按了按眉心，无奈道：“这不是谁同不同意的事，而是她自己如果坚决要退赛，我们也没有办法，现在找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以导师的身份去劝劝她不要意气用事。”
各位导师闻言，脸色说不出的微妙。节目组自己捅出的篓子，还想让他们去给擦屁股，就离谱……
今晚舞台直播之前，节目组跟他们说祁思颖的事情，要求他们在直播的时候，假装听不出祁思颖假唱的事，还要故意夸她一波，他们心里就已经很反感了。
现在闹出李萱宁退赛一事，又让他们去劝，四位导师此时就跟吃了翔一样的感觉。
不过节目给资本想要捧的人走后台、开绿灯这种事，圈内实属太常见了。
四位导师都是过来人了，谁又有多干净呢？就算心里看不惯这种行为，该配合的还是配合。
“宇琛，你是从这个比赛出来的，看看能不能以过来人的身份，做一下李萱宁的思想工作。”
洪导把目光落在施宇琛的身上。
“我看得出来，你很看好李萱宁，我相信，你也不会希望她这颗好苗子就这么退赛了。”
施宇琛面色清冷，听着洪导的话沉默了好一会，最终点了点头，沉声道：“我试试吧。”
洪导稍稍松了口气，随即把视线移到了唐暮芸身上，扬唇笑了笑，“暮芸，你也帮忙劝劝？”
唐暮芸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坐靠在椅子上，对于洪导的话，她压根都不思考，直接开口拒绝了：“我就不凑合了。”
这次的确是节目组做得不对，给资本想捧的人开绿灯可以，但总得有个度吧？刷刷票这种看不见的手段就算了，当着直播间那么多观众的面做假唱……
亏她当时还觉得祁思颖唱得真好听，心里还夸了她一下，现在知道实情，也被狠狠恶心到了。
节目制度不公平，公然放水，作为选手之一的李萱宁想要退赛，唐暮芸完全能够理解她的心情。
让她去劝李萱宁不要退赛，她可劝不出口。
而且，从另一个层面来看，李萱宁退赛，于唐暮芸个人来说，似乎是有利无弊？
洪导见唐暮芸压根不肯配合，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无可奈何。
唐暮芸拿出手机瞥了眼时间，已经不早了，那些选手们还在等着。
“今晚节目还录吗？”她淡声开口问道。
“不录了。”洪导摆了摆手，说道。
哪里还有心情再录下去？况且之前该走的流程也走得差不多了，没必要再继续了。
“哦，那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就先撤了。”
唐暮芸微微一笑，起身跟他们道了别。
施宇琛半眯起眼，目送着唐暮芸离开。
他想，唐暮芸落得一身轻松，此刻心里应该是美滋滋的。
她现在估计巴不得李萱宁退赛，这样程昱在节目里就没法和李萱宁继续近距离接触了，今晚出的这档子事，对唐暮芸来说，简直就是助攻啊。
但对他而言，可能不太妙。
-
李萱宁和节目组的人聊完之后，回到选手候场厅，一进门，就收到了所有人的注视。
前队友和现队友都涌上前来问情况，李萱宁留下一句“等结束再说”，便不再多言。
过了好久，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过来通知今晚不再录制，让选手们解散了。
选手们等来等去，就等了这么一个结果，颇为失落。
祁思颖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微扬起下巴，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候场厅，似乎在彰显着自己的胜利。
等大部分选手散得差不多，戴芸熙勾住李萱宁的肩膀，挑眉问道：“你没干赢资本，反被节目组说服了是不是？”
李萱宁抬眸环视一圈，发现跟自己关系好的朋友恰巧都在，周围已无其他人，便跟她们撂了实话：
“宝贝们，我决定退赛了。”
她这话说得大家都怔住了。
赖楚涵鼻子蓦地一酸，眼泪直接就落了下来，“萱宁……你可千万别冲动……”
余莺蹙起了眉头，“萱宁，这事可开不得玩笑，你要三思。”
叶锦叹了一声，拍着李萱宁的肩膀说道：
“师妹，我是过来人，想跟你说，爱豆这一行，名气涨得快，衰落得也快，要珍惜现在到手的每一个机会，不要意气用事。”
辛梦佳点了点头，赞同叶锦的话，接着说：“萱宁，你这么厉害，走了不就便宜别人了？”
戴芸熙戳了戳李萱宁的肩膀，问：“说，节目组是不是欺负你了？我找他们算账去。”
“……”李萱宁斜了她一眼，挑眉：“你看我像是容易被欺负的人吗？”
戴芸熙“啧”一声，“那你没挨欺负，退什么赛啊？就因为祁思颖那货色？犯不上，当她不存在就好，如果接下来她敢把手伸进麒麟班，姐亲自教她怎么做人。”
“说实话吧，我本来对什么女团啥的不太感兴趣，一开始也不太想来这节目，不过公司希望我来，我就顺应了安排。”
李萱宁朝她们笑了笑，说出了心里话。
“没想到来这里遇见了你们，觉得很友爱，渐渐也就对这个节目产生了好感。但今晚跟节目组聊完之后，我对这个节目的好感几乎降为零了，所以也就没有了继续参加下去的必要。”
“既然如此，不如把机会让出来。”
李萱宁一番话说得在场的人都沉默了。
每个人的追求都不一样。
如果李萱宁意已决，她们也没有必要再劝说了，她们会遵循她的内心所想。
“行吧，你自己想好了就成。”戴芸熙第一个打破了沉默，她豪爽地拍着李萱宁的肩膀，说道：“反正你才艺多，应该是不愁混的。”
李萱宁看着眼眶红红的辛梦佳，掐了掐她的脸蛋，说：“开心点，今后寝室里，你一个人可以独占三张床了，多帅？”
辛梦佳被她说得鼻子一酸，拍掉她的手，“烦人，谁要睡三张床？”
李萱宁哈哈一笑，带着她们离开了候场厅。
结果刚出来，就被施宇琛叫住了。
戴芸熙她们看这节奏，估计李萱宁还得接受一番洗脑劝说，于是识趣地丢下李萱宁离开了。
“我们去外面聊？”施宇琛说。
“好。”李萱宁点头。
两人走到了户外的一个石凳上，并排坐着。
四周安静，路灯洒下来，地上有两人的影子。
天气有些冷了，李萱宁还穿着之前上舞台的服装。
施宇琛瞥了眼她露出来的大腿，然后默默脱下了自己外套大衣，想要披在她的腿上。
李萱宁见此，抬手拒绝了，“谢谢，但不用了，我不冷。”
施宇琛拿着外套的手僵在半空中，顿了一下，又默默收了回来。
“你要退赛的事，我听节目组说了。”施宇琛低声开了口。
“哦。”李萱宁基本已经猜到施宇琛这时候找她要说什么，所以兴致不高。
“身为选手，遭遇祁思颖这种开绿灯的事，心中觉得不公平，愤怒是肯定的。我就是选秀节目出来的，你此刻的感受我可以说切身体会过。”
施宇琛转头，眸光温柔地看着她，渐渐切入正题。
“你切身体会过，然后还能心平气和地帮她开绿灯？”李萱宁挑眉，对上了他的视线。
施宇琛被反驳得一愣，喉结不安分地滚动了一下。
“我没有心平气和，我也是反感的。”
施宇琛感觉李萱宁误会了自己，连忙解释。
“但当时在直播台上，我们导师的耳机里一直不停接收到节目组的提示，要求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对祁思颖进行夸赞。”
说到这，施宇琛露出无奈的表情：“工作嘛，有时候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
李萱宁抿唇点了点头，表示可以理解。
导师通告费肯定很高，拿人工资，配合人工作，再正常不过。
李萱宁突然想，如果程昱当时也在场，他也会顺从这种事吗？
大概不会吧？
李萱宁发现自己似乎有点走神，又强行把思绪拉了回来。
“导师和选手立场还是不一样的，我明白。”
李萱宁朝施宇琛笑了笑。
“宇琛导师，你如果是特意来劝我不要退赛的，那就不必多费口舌了。”
“萱宁，我真的很看好你，打从心里希望也建议你留下来。”
施宇琛并没有就此停止自己的劝说，继续苦口婆心。
“不管是哪一个选秀节目，或多或少都会有内幕的，平常心看待，心里就会好受很多。”
“没有必要因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去跟自己的前程过不去，你说是不是？”
“你这么优秀，只要好好表现自己，进国际赛问题不大，那些什么烦人的内幕，不会影响到你，我会跟节目组争取，力保你进决赛的，你放心。”
施宇琛态度坚定地跟她说着。
李萱宁眨了眨眼，忽而一笑，“谢谢宇琛导师这么看好我，但是，我其实对这个决赛不太感冒……”
说完，她伸了个大懒腰后起了身，垂眸看他一眼。
“很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不聊咯。”
她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就走掉了。
施宇琛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忽然感到无奈，倒也没想到她性子这么烈。
抬头望天，寥寥几颗星星在闪着弱光。
沉默良久，他轻叹一口气，摇头笑了笑。
也罢，指不定退赛也是件好事，起码断了和程昱的频繁接触，然后他也可以光明正大邀请她去当自己新歌mv的女主角了，这次她不好再拒绝了吧？
扬唇一笑，施宇琛起身离开。
夜色浓浓，已到凌晨。
程昱刚从爷爷的病房出来，正准备回去休息。
拉开车门上车，手机震了震，突然收到了戴芸熙给他发的信息：
[昱哥，你今天没来录节目，但今晚发生了件大事，我想你可能想知道一下]
[萱宁决定退赛了]
程昱本来只是漫不经心地匆匆一扫，直到瞥见最后一行字时，他关车门的手顿住了。
原本倦怠的头脑，也瞬间清醒了不少。
他没有和戴芸熙进行文字聊天，而是直接给她拨了一通语音电话。
电话响了几秒就被接起了。
“昱哥，我就知道你关心这个。”听筒里传来戴芸汐得瑟的声音。
“发生了什么？”他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