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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料程徽一把将她的手攥住，贴在胸口上，没说话，只是让她感受着胸腔里面那颗心脏跳动的节奏，“唐木阳，你感受到了没……”
感受到了没，我这一颗只要碰到你，就跳动的越发急促的一颗心。
…………
午后的阳光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唐初月一脸不快的下了马车上，愤愤的放下车帘，“大哥也真是的，我年纪还这么小，为什么非得着急把我给嫁出去？”
丫头想到大少爷丰神俊朗的模样，脸蛋一红，“奴婢，奴婢也不清楚，只是小姐您和少爷都是一奶同胞，大少爷都是为了您好”
“为我好，为我好，怎么就让我嫁给一个寒门学子？！就算是要嫁，我也得嫁的世家公子……”
她说的头头是道，没有姑娘们该有的羞涩。
丫头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敛去眼底的轻笑，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最近家里频频出事，在府里沉闷，所以唐初月趁着府里没人约束着她，早早就跑了出来。
前面熙熙攘攘的，也不知道都在围着什么看。
她向来是个爱看热闹的，所以不顾丫头们的劝阻，一股脑的挤到了前面，想要一看究竟。
围在人群里面的是个二八年华的姑娘，长得虽然是面黄肌肉，但也是一个眉清目秀的美人，此时跪在地上，脑袋上插着一根稻草，哭的梨花带雨的模样，果真是我见犹怜。
头上插稻草这是要把自己卖出去的意思，再联合起她身后几丈远的地方有个败落的马车，马车上躺在一个用草席卷着的男人，不难猜出这是什么意思。
卖身葬父。
“我看不是想卖身葬父，只是找一个稍微好点的男人傍着罢了”她撇撇嘴道。
人群里，小女孩惊慌失措的表情更是取阅了一些男人，纷纷扬言带走她。
小美人表情惊恐。
“等等”就在僵持不下的时候，人群传出一道好听的男声。
唐初月望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来人穿着月白色的长袍，头上束冠，面容英俊，此时他高大伟岸的身子站在人群中，似乎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张冉从荷包里掏出几锭银子，轻轻放到那个少女身前，“先拿着钱回去吧，死者为大，安顿好了你父亲，然后拿着剩余的银钱傍身，看看是嫁给老实男人也好，去投奔亲人也好”
“谢谢公子”少女眼泪扑簌簌的流了出来。
“公子，您要是不嫌弃的话，奴婢愿意给您当一辈子的奴婢……”
“这怕是不行，我家不缺奴婢了”张冉觉得自己今天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眼神故意带着些许的读书人的桀骜风骨。
“这才是人中龙凤，这才是有男子气概的，也是我想嫁的人”唐初月全程一直看着他，似乎是有种一见钟情的意味。
“小姐”两个丫头扯了扯她的袖子，示意她快点走，这在大庭广众之下的，小姐说话也太惊世骇俗了。
唐初月被人拉回到府里，脸颊红润，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
唐文宣进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妹妹魂不守舍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
唐初月眼前一亮，一下子站直了身子，“哥哥，妹妹有事要求你”
唐文宣已经从丫头那里知道了她今天出府的事，这会听到她的话后，点点头。
“好，你说”最近事情进展的顺利，再有一段日子他就能达成心愿，把唐木阳和她妹妹那个小贱人给撵出唐家。
所以，人逢喜事精神爽，此时对于妹妹的要求，只要是不太过分，他都能完成。
再说，还有背后那人的支持，他觉得距离自己翻身的日子不远了。
“哥，我不想嫁人，我年纪还小，你能不能把我的婚事给推了？”唐初月把今天思忖了一天的话说了出来。
唐文宣脸上的笑容顿时不见。
“我知道你看不起他，可是，哥哥不会存了害你的心，对方的人品和学文我都考量过，将来肯定能得到陛下看重。
所以，你的眼光得放的长些”
患难夫妻的情分，总比发达后的夫妻缘要深的多。
他为这个妹妹把能想到的都想到了，可是这个妹妹看似还是没反应过来！
“可是，可是我已经有心爱的人了，我是一定要嫁给他的！”
唐文宣勃然大怒，“无稽之谈！婚姻大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这是私相授受！”
“哥，你就信我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
“荒唐！荒谬！”
“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会应允，再过半个月，等着男方来这送婚书，现在你不理解我没关系，总比日后你过的不好，来埋怨我要强的多”
唐文宣深吸口气，扭头交代那几个丫头，“这几日你们好好看好小姐，别让她出去……”
唐青云应下了四女儿的婚事。
唐初月那个没脑子的，就算真的是嫁到高门显贵家里，那也是送死的料。
到时候别亲家没当成当成了冤家，那就得不偿失了。
加上这次是庶长子第一次开口，他能不给女儿面子，却不能不给这个长子的面子。
…………
天气渐渐泛凉，唐木阳看唐悦去年的衣裳今年穿的有些小，所以想着再给她做几身衣裳。
想了想前几日来这送桂花糕的唐初雨，遂让元宝去请她过来。
苏氏以前不喜欢女儿和唐木阳接触，可是渐渐的，她发现了唐府发生的变化，好多和唐木阳作对的人不是疯了就是死了。
唐木阳的实力实在是不容小觑，所以她收起了以前傲慢的态度，对唐木阳多加讨好。
所以此时唐木阳派人来喊女儿去逛街，她哪里有不同意的道理？
唐初雨倒是没这么多的心眼，得知唐木阳派人叫她，她只稍微整理了整理就跟着过去了。
熙熙攘攘的大街，唐木阳三人带着丫头不急不缓的走着，唐悦来这来的少，看什么都是惊讶的模样，倒是唐初雨，脸上带着羞涩，却也表现的得体大王。
走到一处裁缝铺，给唐悦量了量身子，又示意那些女工给唐初雨也量一下。
谁知还没碰到她，唐初雨就摇头拒绝，“三姐姐我不用，姨娘去年给我添了三身衣裳我还没穿，不用浪费银钱的”
唐木阳知道她是不愿让她破费，可是最近府里事情繁多，王姨娘虽说是管着家，但自从受伤后很多精力越发不旺，府里的女眷很久没添置过新衣了。
“再过些日子你就要及笄了……”
唐木阳说着说着，不由得顿住了话头。
她和唐初雨相差本来就没多少时候，此时老气横秋的说这话，倒是颇有一种沧桑的感觉，不止是唐木阳自己意识到了，就连唐初雨也清楚地感受到了，一时间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行了，姑娘家能打扮的日子也就这么一两年，你也别拒绝，左右都是咱们府里的钱”她说罢，示意掌柜的过来，指着颜色素净又不那么老气的几个布匹。
“就这几种，按着这姑娘的身形来五身秋装，再来五身冬装，做好了一并送到唐府离去”
掌柜的连连点头，“哎，我省的了”
从布庄出来，唐木阳落下了东西在内，她跟唐初乐一道进去找，倒是她，站在原地，一个不慎和一个男人撞在了一起，唐初雨退了两步站稳了身子惊呼一声，倒是对方为了躲避她，手里所有的东西都落在了地上。
“对不起，对不起”她蹲下身子捡起了散落在地的纸张。
这才看清楚原来纸上画着的都是精细的花样子。
“没关系”对面男声温文尔雅。
“孙秀才，今个怎么是你来送花样子的？你姐呢？”掌柜不知道事情来龙去脉，只看到许久不见的人来了，热络打着招呼，“你姐姐上次送来的花样子很受欢迎，这次这么久不来，我还以为你们不来了”
“不是”来人先是歉疚的朝唐初雨她们点点头，这才回复那个掌柜的话，“姐姐近些日子眼疾犯了”
掌柜的似乎也是想到了他家里的情况，欲言又止，“你姐姐是个好福气的，有你这个出息的弟弟，快要苦尽甘来了”
“承您吉言了”男子拱手朝他道谢。
后来两个人说了些什么，唐初雨没在意，跟着从里面出来的姐妹俩，一起打道回府。
又过了半月，唐初雨再次见到这男人，只是，这次他是被唐文宣带来的，同他们一起的还有官媒。
唐文宣是疼妹妹的，虽然对孙家境不怎么优渥，可是胜在人品好，家底都是可以慢慢攒起来的，这些走过场的东西他看重，所以特意遣了官媒来，就是不至于太委屈了妹妹。
唐青云看了看他送来的东西，都是些寻常的东西，没什么拿出手的，遂点头道，“是个勤奋的后生”
与此同时，唐初月得到了消息，带着丫头气势汹汹的往爹爹的书房赶来。
唐木阳见唐初雨深长脖子打量着，知晓她有心思想打听怎么回事。
遂问道，“好去看一下？”
唐初雨含羞道，“听说四姐今天有些不大乐意”
有热闹看，唐木阳自然不甘示弱。
两个人相伴到唐青云书房外，就听到里面尖细的女声，“我不管是谁的主意，反正我是不会嫁人的，更不会嫁给这个什么都没有的男人！”
她这次看清楚站在大哥身边的那个‘未婚夫’长得什么模样。
没有当初在街上碰到的那个公子优秀，也没他带给自己的悸动多。
唐初月也说不出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觉得自己的心全部遗落在对方身上。
其实，孙义才长得并不普通，细细的看，五官中还带着些英气和周正，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唐初月眼里入了张冉，再也不觉得别人的优秀了。
孙义才错愕只是停留了片刻，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甚至没质问，只是以很坦然豁达的说，“既然贵府小姐不愿意，那就作罢吧，君子不强人所难”
如果说最开始的时候，唐青云把女儿嫁给他本就是可有可无的，可是在看到女儿这么无法无天，以及这个年轻后生这么豁达的心境后，倒是自己觉得羞愧起来了。
整理了表情，义正言辞道，“婚姻大事哪里有的了你做主！你别白费心思了，几日后好好当你的新娘子”
这么一说，那就证明这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唐初月哪里肯？捂着胸口哀怨的望着她的兄长和父亲，“为什么你们要逼我？爹，别的事情我依你也就罢了，但这次是我的婚姻大事，我想自己做主！”
她说罢，又望着孙义才道，“你以为你花言巧语的骗了我哥，就能娶我了？你没爹娘，从小和你那个瞎眼姐姐相依为命，家里一穷二白的……”
在不远处把一切看在眼里的唐木阳叹气一声，这唐初月，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她的兄长都做到这地步上，她还不领情。
“你给我闭嘴！”唐青云气的脑袋都要冒烟了。
唐木阳和唐初雨就是在这时候进门的。
他挥手示意两个人走进，指着唐初雨道，“孙公子，今个让你看了一出笑话，都是我管教不周，你别在意，我这还有一个姑娘和她年岁差不多，也没出阁”
唐木阳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唐青云竟然把目标放到了唐初雨的身上。
她是知道这个男人的，上辈子他是按着轨迹娶了别人的，也是在娶了她不久后，就高中状元，跟唐文宣预料的差不多。
盯着新科状元的人不在少数，太傅和各个尚书都想把他招为乘龙快婿，可是谁知道他却贴了心，已家里有妻为理由，拒绝了那一干人等的诱惑。
只是，没想到这辈子会有偏差，看那模样，唐青云是想把唐初雨嫁给他了。
人虽然不错，但是唐初雨不喜欢，那就毁了这一辈子。
她正想开口的时候，不其然的抬头望见了她脸颊羞涩的一幕，以及紧紧抓着裙摆的那双手。
结合起她这几日反常的行为，唐木阳顿时了解了，看来是妾有意啊。
面对唐青云的询问，孙义才把视线落在了女人身上，他有什么身份和地位挑拣别人？再说，只是别人看不起他，哪里有她看不起自己的道理。
想通后豁达的摇摇头，“还是作罢吧，方才唐姑娘说的对，我一贫如洗，如何能给这些小姐们安稳的生活”
“谁也不是一生下来就锦衣玉食的，孙公子无须妄自菲薄”唐木阳笑道。
“那就这么定下来吧”唐青云疲惫的捏捏自己的眉心。
出了院子，唐初雨朝唐木阳福身子，“三姐，谢你成全”唐初雨真诚的道。
“没关系”唐木阳没放到心上的样子，“我且问你，你现在，是真心的吗？”
“是”唐初雨坚定的摇头。
“一见钟情永远都不怎么靠谱的”唐木阳一改此前严肃的面容，声音带着笑意询问。
“我不是一见钟情的”唐初雨没跟任何人说，在这之前，她就已经见过孙义才了。
“我活了这么久一直是听父亲姨娘的话，从来没听过自己心里想要的是什么，或许，将来我会碰到比他更合适的人，但是，我此时是真的想嫁给他的，人生就这一次，我想赌一把，反正不会比当别人姨娘更惨的了”
唐木阳笑笑，“说的也是”
送走了她，唐木阳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意。
唐初雨能有和上辈子不一样的人生，唐木阳心头忽然放松了些。
机会一直在自己手里不是吗？
她只要自己抓牢，就可以了。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平静无波，只有一次深夜唐青云匆匆的赶往宫里，至于发生了什么，他一概没跟任何人说。
不过，宫里的气氛明显凝重了起来。
就连程徽还没养好伤就忙碌起来，唐木阳越发的找不到他的影子了。
………
清玉捏着馒头扔到湖里。
看着鱼儿争先恐后夺食儿的场景，才稍稍缓解了心头的不快。
“这些日子宫里不太平吧”被她召到宫殿的唐木阳不客气的点出。
清玉点点头道，“到底是瞒不过你，前几日夜里，父皇突然不适，昏迷不醒，直到这几日才好转了起来，不过，父皇醒来后，小神算是越来越受重视了，以前父皇从来不吃丹药，现在越发有一种离不开丹药的感觉了”
唐木阳点点头，“那太医没说陛下身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这是让她最费解的地王，那些太医明明是诊断不出父皇身子有什么毛病，可是父皇的身子却在一天天的虚弱下去，如果不是那些人的丹药，父皇根本没提不起精神处理朝政。
“你先别着急，太医院内的太医的医术高明，肯定会找出缘由的”
“希望如此”清玉虽然着急，可父皇一直安慰她说没关系，加上现在她的全部精力都在刚出生不久的弟弟身上，倒也很快把现在的烦心事给抛在了脑后。
“对了，你那个怀孕后又消失的二姐呢？现在有消息了吗？”唐初韵失踪的消息，现在满京城沸沸扬扬。
唐木阳想到前些日子收到的信，摇摇头。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唐初韵的消息的。
她本来要唐初韵永远都处在惶恐不安的世界里。
她要让现实和痛苦双双折磨着她痛不欲生后，再放任不管，可是，那人却说，他那次只是大意了一次，就让发疯的唐初韵跑了出去。
再然后等他在破败的小巷找到她的时候，那人已经断气了。
不，说是断气太过模糊。
准确的来说，她的肚子已经被人抛开了，血流了一地，她削瘦的脸颊上镶嵌的大眼到死都没闭上，就如同他猜测的一般，唐初韵的肚子被人活活解剖开来，那些人硬生生的从她肚子里取出还未成形的胎儿。
唐木阳此时只是想象那种痛苦就觉得浑身发麻。
只是这些，没必要对清玉说。
此后几日，唐初韵的尸体出现在了京城城门外。
其状之惨，不忍目睹。
同时，京城里流传出了各种流言蜚语。
就算唐家以最快的速度把唐初韵收敛下葬，可这行为只能说是做贼心虚。
一时间，流言四起。
大多是说唐木阳心思毒辣令人发指。
倒是程徽这几日往唐府跑的次数多了。
唐木阳看着他坐在凳子上都打着瞌睡的样子，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她放下果盘，故作轻松道，“怎么，大将军府没床榻了，席将军非要到我这里来休息？”
程徽惊醒，搓了把脸“我倒是想住到你这，可也得让人同意不是？”
程徽在唐家吃了晚饭后才离去，不同于吃饭时候的笑容满面，出门后他的脸上挂满了凝重。
周墩小声的说道，“这件事我们查了，没查出到底是谁散播出来的，可是，却也不能太大张旗鼓的去压下这些不好的信息，不然事态只会愈演愈烈”
程徽点点头，“你这几日派人保护着她，别让那些不怀好意的人有机会靠近她”
“这都交代下去了，您放心吧”
几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次日，小皇子做满月，唐木阳作为清玉的好友也在被邀请的行列中。
作为最近话题中心的她，本不欲去，可清玉执着，说她们之间的关系众人皆知，这种地方如果她缺席的话，很容易被有心人给利用，认为她是真的心虚。
唐木阳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只能应允下来。
小皇子是皇帝的老来子，加上他的身世多少带着些神奇的色彩。
天还未亮，宫里就已经开始热闹的装扮起来，宫女们各自换上簇新的宫装，流水似得穿梭在热闹的皇宫里。
唐木阳一大早就被清玉派来的马车接到了宫内。
不其然，一大早就碰到了正在宫里大摇大摆的小神算。
她脸上的蒙着薄薄的黑纱，脸上带着尊贵的笑容，“好长时间没见你了，如果不是最近宣扬的热热闹闹的你诱杀亲姐的消息，我还早把你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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