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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仓听了,笑道:"你这胆子真大,也说不敢远游,难道你从前吃过苦头么?"文成听了,拍手大笑道:"谁说不是?有一天,师娘不在洞中。Δ81中文Ω 网我听说后山不倒崖很好玩,要师姐同我去,偏偏遇着那个道姑来找她下棋,不肯前去。我便带了金丸宝剑,偷偷溜了出去。那时正在深秋,满山的红叶和柿子,如同火一样,映着晚山余霞,好看极了。我正在玩得快乐之时,忽然看见崖洞中跑出一只小兔,但是又像个小人,它在树林中飞跑,我喜欢极了,便想把它捉回家来玩耍。我的度也算快的了,追了好几个圈子,也没追上。
后来把它追到崖下一个小洞中,便不见了。那个洞太小,我钻不进去,把我急了,便拿宝剑去砍山石,打算把洞弄大。我当时带的一口剑,原是师娘刚入道时炼的一口防身利器,别说是石,就是钢,遇见也难免两断。谁知道砍了半天,竟然不能动分毫。后来才现石头上面有几个字。我想砍不动的原因,必定在此。一时性起,便把旖旎大师赠我的金丸取出,照着山石打去。这一打,差点惹下了杀身之祸。金丸才打了两粒,那块石头便倒了下来。"
文成继续说道:"接着一阵腥气扑鼻,从山石缝中现出一个女人脑袋,披散着一头黄,只是不见她的身子。我当时觉得很奇怪,可是我并不怎么害怕。她的身子好似夹在山石缝中,不能转动。她不住地朝我点头,意思大约是叫我把山石再炸碎一块,她便可以脱身出来。我正要照她的要求去做时,她见我没有表示,貌似等得有些不耐烦,脸上渐渐现出怒容,两只眼睛一闪一闪的,出一种幽绿的光,又朝着我叫了两声,又尖又厉,非常怕人。同时一阵腥臭之气让人呕吐。我也渐渐觉出她的异样来。忽然想起在这深山穷谷人迹不到的地方,怎会藏身在这崖洞之中,莫非是妖怪吗?我后来越想越害怕,本想用金九将她打死,又恐怕她万一是人,为妖法所困,岂不误伤人命?一时拿不定主意。
正在犹豫不决时,那东西忽然震怒,猛然使劲将身子向前一蹿,蹿出来有两三丈长,张开大口,好像要咬我一口。幸而我同她离很远,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将她困住,蹿出了两丈,便不能再往前进,所以我未遭她的毒手。这时我才看出那东西是人蛇身,蹿出来的身体是扁的。太阳光下,晶光耀目。我看出它是蛇妖,怎么肯轻易放过,便将金丸放出,准备将它打死,以除后患。谁知金丸刚刚出手,便有一阵天崩地裂的声音,把我震晕在地。等我清醒过来,我已回到此地,师娘把我抱在怀中喊我呢。想起刚才的事情,如做梦一般,忙问师娘是怎么回事。师娘只叫我休养,不要说话,我才觉出浑身有些酸疼。过了几天,才痊愈。后来我又问师姐,她才对我说起那日情形。
原来不倒崖下,那是个蛇身人的妖怪,毒性极强。当初她在此危害人间,被之前的高人封在崖下,并且用了一道符咒镇在崖下。被我追逐的小兔人,名叫灵兔。平常人吃了,可以脱骨换胎,多活几百年;有道行的人吃了,便可少费几百年的苦功。这种神奇的藏身之所,都是找毒虫猛兽在的地方,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我当时用金丸轰打山石,其实无意间打破了半道的符咒,差点把妖蛇放出,闯下大祸。幸而当时擒蛇的人早就有所防备,又用法术将它下半身禁锢,所以只能蹿出半截身子。后来我第二次要用金丸打时,剩下的半道符咒已生功效,将面前一块山石倒了下来,将它镇住。同时我已中了蛇毒,所以晕倒在地。
幸亏师娘将我救了回来。据师娘推算,说蛇妖已经在洞内被禁锢数百年。它在内苦修,法术大长。灵兔选择崖前的小洞,作藏身之所。那日灵兔出来游玩,被我追得慌不择路,逃到蛇妖身旁。蛇妖差点就一口吞了下去。现在它每日拼命挣扎,已将上半身钻出洞外。符咒可能不能持续太久的时间,它不久便要出来,为祸人间了。"
周仓听了大吃一惊道:"蛇妖既然厉害,难道师就眼看它要出来为祸于人间,而就不想法去消灭它,为世人除害吗?"文成笑道:"我们怎么肯轻易饶它呀?这场大祸是我闯出来的,我好多次请师娘去消灭它。师娘说必须等一个人来相助。"周仓道:哦,那相助的人,一定是很厉害的了。"
文成道:"这倒不一定。师娘说,此人如今本事不是很大大,不过在他到来之时,就是妖蛇气数已尽之时,而且他是六月初六出生,刚好和蛇妖相克,所以等他来助,比较容易一些。"周仓听了,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师伯要留我在此相助,我就是六月初六生的呀。"文成闻言,大喜道:"我这就放心了。不瞒你说,我为此事,非常着急。因为师姐本事大,几次求她瞒着师娘帮我去除害,她怕师娘知道怪她。昨天师娘走后,我又求她,她还是不肯去。我本打算找你帮忙,因为刚才我看你同那贼和尚打,你的剑光并不怎么出色。偏偏师姐刚才又赌气走了,更没办法。想不到你就是我师娘所说的帮手。今日已晚,明日正午,我便同你去除妖如何?"
周仓知道文成性情活泼,十分大胆,但是自己能力有限,虽然他师娘说除妖要由自己助阵,但是万一到时斗不过那妖,万一出点差错,这可如何是好?但是如果不答应,又怕文成笑他胆小。只得敷衍他道:"我虽然能力有限,但是非常愿意帮你的忙,前去除妖。不过师伯出门,师姐又不在洞中,我陪你去,师伯回来怪罪我,这如何是好?不如我们先将师姐寻回,三人同去,好吗?"
文成闻言,非常不乐意,说道:"你们作事一点不痛快,总是推三阻四。你上次到不倒崖,当时师娘就说它快要出来了,到如今已经有数月,说不定就在这一两天。我们老是推着拦着,将来便不可收拾了,除恶务尽,先下手为强。我前几天在书亭山,见到易达师兄,谈起此事,他倒是很慷慨地答应帮我。但是也怕他师父见怪,悄悄地将旖旎大师的法宝借给我好几样。刚才我们同贼和尚动手,我因为怕被那贼和尚弄坏,将来还的时候,对不起易达师兄,所以才舍不得拿出来用,如今你就是那个注定之人,我指望你同我一样,除去罪恶,免除后患。谁想你也和我师姐一样,看不起我,不肯帮忙。你要知道,我人虽小,心却很大。你们都不肯帮我,难道我就不会一个人去?明天我豁出一条小命,定与妖蛇拼个你死我活。你胆小怕事,我自己去。"文成好似连珠炮般,说个不停。说完,还紧绷着脸,怒容满面。
周仓听了,知道这个小孩是说得出,做得到。自己也是好胜的人,见文成说他胆小,当然不好意思。况且还在人家这里,他是一个小孩,如果让他前去出了岔子,更觉难为情。好在师傅说自己生平尚无凶险,估计不碍事,还不如答应同他前去,到时见机行事,知难而退也行。于是对文成道:"师弟不要生气,我就是想试试你有胆子没有,并不是不愿同你去。原想等你师姐回来同去,实力更大一些;她的剑术精深,我万分佩服,如有她同行,便可保万无一失,比较妥当。既然你执意要去,我们就一起去吧。"文成听完马上转怒为喜,说道:"我就是说周师兄是好人!我还有几句话要对你说。你看我师姐这个人怎么样?"周仓正要回答,忽然眼前一亮,紫霞已站在面前,说道:"你这小东西,又要背后说我什么呢!"文成见师姐回来,开心极了,便也不说了。
原来紫霞常听师傅说,自己还要经历凡尘,心中不痛快。周仓来时,师娘对他特别垂青,言语之中,很觉可疑,便疑心凡尘之说要应验。因为这百余年修行来之不易,于是处处留神,竭力避免与周仓说话。而周仓只是敬重紫霞的本领,所以时常诚心讨教。紫霞的师娘又叫周仓跟紫霞学剑法秘诀,紫霞对师娘素来孝顺,从不违抗,心中虽然不愿,面子上只得照办。紫霞为人温和,她知道周仓正大光明,见他殷殷求教,怎肯拒人于千里之外。虽然知道自己也许误会了师娘的意思。但是自己平日心如明镜。但不知怎的,一见周仓,莫名其妙地就起了一种特别感想,说不出所以然来。打算不理他吧,周仓光明至诚,别无错误;理吧,心中不安。有时自己都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