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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松看看赵翀阴晴不明的态度,扯了扯颜十七的衣袖,道:“阿七,少说两句!”
赵翀转身往外走。
外面那个,怎么说也是他的表妹,他做不来完全的置之不理。
身后传来了颜十七对颜如松的小声嘀咕,“不是说他不喜欢女子随行吗?明日进京,若是带着这个表妹,那就是啪啪啪打脸了。撄”
颜如松道:“大人做什么决定,那是大人自己的事,你别乱说话。”
颜十七道:“我这不是担心行程嘛!你想呀,带着个体弱多病的表妹,一会儿下车呕一次,恐怕一年也到不了京城了。”
走进院子的赵翀的唇角就忍不住的抽了抽。
院子里弥漫着酸臭味偿。
沙毓颖这次吐的不再是苦水,而是把午饭也给吐出来了。
赵翀蹙眉,倒不是为了这难闻的气味。而是他表妹这什么毛病啊?
颜十七也没有说什么吧?
不过是说了个换衣服让她负责的话而已,这很让人恶心吗?
可他怎么想象着那画面会很-------甩甩头!不能去想!
心里恼怒,那丫头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表哥------”沙毓颖苍白着一张脸,眼泪包着眼圈的看过来。
赵翀道:“既是身体不舒服,就先回房去吧!等养好了再启程,我会告知沂州知府,对你多加照拂的。”
“不!我不!”沙毓颖大声嚷道,“我紧赶慢赶的取道沂州,为的什么?为的不就是跟表哥一道儿吗?”
赵翀道:“没得商量!你病着进京,祖母也会对我责怪!”
沙毓颖跳到他面前,“我身体没事!你连脉都没有给我诊,怎么就能断定我身子不适?”
赵翀道:“行医讲究望闻问切,摆在第一位的就是望。我不但看了你的脸色,还闻到了你吐出来的东西的气味。我会给你开三服药,先吃三天看看再说吧!”
“我不吃药!我没病!”沙毓颖跳脚。
赵翀不看她,“来人!送表小姐回去!”
沙毓颖哭着道:“表哥非要对颖儿这么狠心吗?颖儿在沂州人生地不熟的,表哥真的忍心把颖儿一个人扔下吗?”
赵翀抿唇,“行程奔波,小病也会拖成大病。”
沙毓颖道:“表哥就不能拖延两天再走吗?”
“大人,晚回去两天也没什么的!皇上总不会因为您耽误了行程,而砍您的的脑袋吧?”颜十七打着哈欠从暖阁出来。
她就是变相的来落井下石的!
想象着跟这样一个人一路同行,她就头大。
沙毓颖若是能够安静的做个美女,那倒也没什么。
但显然的,这表妹是被娇宠坏了的。
带着她上路,那就等同于带了个大麻烦,她不隔三差五找事,除非天降红雨。
“不行!”赵翀扔下话,大步进了主屋。
颜如松适时的告辞,报晓手里抱着文书,看了颜十七一眼,也跟着离去。
颜十七看看六神无主的沙毓颖一眼,抬手挠头,她接下来怎么办?是跟着颜如松走,还是进主屋去伺候?
沙毓颖恶狠狠的瞪过来。
颜十七却绽放了个笑容,极其的没心没肺。
一直瞧热闹的沈铨,这时走上前来,“表小姐,请先回去吧!阿七,还不进去伺候大人?”
颜十七便高昂着头进了主屋,进去后肩膀就垮了。
这苦逼的小厮生活,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
赵翀背对着门口站着。
颜十七后退了两步,“大人,可是要歇一会儿?”
赵翀缓缓的转身,视线落在她没有卸去妆容的脸上。
这种不说话的注视,让颜十七恨不得想逃。
身后已经是门,再退,就该退出门口了。
“大人要是没什么吩咐,那个,我先告退了。”颜十七绞着手,视线游移。
赵翀吐了口气,“刚才她做了什么?”
颜十七道:“首先,是她不请自来的啊!其次,她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让她的丫鬟来打我,我才摔盘子的。你要是心疼那个盘子,我赔就是。”
“我要说那个盘子是御赐的呢?”赵翀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颜十七傻眼,“真的假的?你骗鬼的吧?御赐的东西你也敢拿出来用?”
“御赐的东西难道只拿来供着?”
颜十七一噎,咬唇,“碎了就碎了吧!碎碎平安嘛!呵呵!”
赵翀好笑的看着她,“你不是说要赔?”
尽管有胡须遮面,颜十七还是觉得他此刻脸上的表情肯定是蔫坏的。“大人明断!这冤有头债有主的,表小姐她如果不来招惹我,那盘子肯定会好好的在桌子上呆着的。所以,说到赔偿,大人实在想要,就去跟表小姐讨去吧!”
“你的意思是,我该把这笔账算在沙毓颖的头上?”赵翀的声音里多了沙哑。
颜十七就露出了一副你很聪明的表情。“大人英明!”
赵翀的嘴角抽了抽,“明日卯时一到,正式启程。”
“啊?”颜十七有些反应不过来。
赵翀道:“你今天买的东西都在那里放着呢!赶紧拿走,回去处理了。”
颜十七往桌上看去,就看到了半串糖葫芦,以及三个纸包。
一包爆米花,两包莲蓉酥。
颜十七如蒙大赦般,抱起纸包就跑。
至于那半串糖葫芦,别人吃剩下的东西,她才不要呢!
回到客院的东厢,颜十七迫不及待的打开纸包,才发现那两包莲蓉酥,每一包里都是六枚。
颜十七便陷入了迷惑里。
带着这份儿迷惑,颜十七倒塌就睡。
卯时一到准时出发,颜十七爬上马车才想到赵狐狸做这个决定的原因,应该是为了躲避沙毓颖吧!
颜十七在行程中,逮着机会也是问过了沈铨的,宁建合之所以没有跟他们同行,而提前返京,原因是皇上龙体欠安。
至于其严重程度,那就各凭想象了。
六皇子还在沂州转悠,是不是代表着并不严重呢?
那么,宁建合着急回京,怕就另有猫腻了。
颜十七总有种感觉,那就是宁建合是赵狐狸打入太医院内部的人。
如果这种感觉是真的,那么宁建合着急回京,多半应该是去给赵翀办事去了。
当然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如果皇上真的病重,那么就得以防万一了。
太子继位虽是顺理成章的事,但会不会遇到阻挠,那也是未可知的。
这世道,煮熟的鸭子会飞走的事情,并不稀奇。
正如,太子府吃定了朱算子是他们的人,结果,朱算子还是加入了赵翀的队伍。
值得一提的是,赵翀没有再让颜十七随车服侍。
只是在颜如松有学问上的事情跟赵翀请教的时候,颜十七才会从旁陪侍。就算无人邀请,也会死皮赖脸的跟着。
她才知道,男人最吸引人的地方,莫过于谈论天下政事的时候。
她甚至会想象,若是没有那一脸的大胡子,这个少年探花应该也是很养眼的吧!
因为觉得那大胡子愈发的碍眼了,颜十七的脑中便也生出了各种想象和好奇。
一个人的胡须,怎么会生的那般的浓密呢?
连腮颊上都是,简直是郁郁葱葱的密不透风啊!
忘了从哪里听过了,说有一种毛人,是浑身都长毛的,应该是跟猴子差不多。
所以,颜十七就很怀疑莫非这赵狐狸是个天生的怪物?
似乎又不对!那可是皇上钦点的探花郎啊!
皇上应该没有把黑的说成白的的嗜好吧?
颜十七猛敲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再想下去,怕是要成魔了。
手摸到自己的脸皮,虽然已经知道赵翀识破了她的身份,但既然对方不说破,她也就乐得继续装傻。
毕竟,她扮男子,一路走下来,也就少了很多麻烦的避讳。
倘使她恢复了女儿装,男女大防就必须得立起来,到时候她再想监视赵翀和颜如松的相处,怕就难得很了。
电光石火间,颜十七突然抓住了什么。
她可以扮丑,狡猾如狐的赵翀,是不是也用了这一招呢?不然,他怎么会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装扮呢?
她这是遇到了行家啊!
这一认知,让颜十七莫名的兴奋了起来。
只是,即便她有了这样的推断,总不能强行去扯赵翀的胡子来验证吧?
但好奇的种子一旦发芽,难免会心痒难耐。
为此,颜十七尽量不往赵翀的身边靠,能躲就躲。
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真的会做出什么不雅之举来。
行程就在颜十七各种微妙的情绪中,过去了三日。
这三日,无论是打尖住店,还是匆忙赶路,都非常的太平。
足见,这赵翀是有着震慑豺狼虎豹的能力的!
及至第四日,天空飘起了雪花。
起初,颜十七还很兴奋。
掀开窗帘,伸手到外面去接,看雪花瞬间消融在掌心,那种微凉的触感,总是让她大笑不已。
颜如松无奈的叹气,“你要是再这么调皮,就去赵大人的马车上伺候吧!也不怕把手冻掉了!”
颜十七放了帘子,将风雪挡在外面,一边搓手,一边哈气。“反正这一辈子,孬好都有哥哥养着。即便没了手,哥哥还会短了伺候我的下人吗?”
颜如松丢了个白眼过来,“你还真打算一辈子不嫁人了?”
颜十七笑笑,“谁知道呢!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为了我长久的将来打算。嫂子的人选还是交给我吧!我要为哥哥选一个对我好的嫂子。”
颜如松抚额,“不考虑!好男儿志在四方,我要先立业后成家。”
颜十七道:“没事!你去立你的业,我替你操心成家的事儿。你只要到时候,别忘了进洞房才行。所以,你看,一点儿都不冲突。”
颜如松大囧,他家妹妹这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说起洞房,都脸不红气不喘,哪有半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
他还觉得脸热呢!
过去的十七年,母亲对她一直是纵着宠着,怕是忽略了很多别的东西呢!
不知道现在弥补,是否还来得及。
“十七,在外人面前,千万别把亲事啊洞房啊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会惹人笑话的。”
颜十七看着颜如松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的哈哈大笑。“哥哥当我还是从前的傻十七吗?”
颜如松就一副没看出他多聪明的样子。
马车突然停住。
沈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颜解元,大人请你去前面的马车。”
“好!这就来!”颜如松应着,边披大氅边看向颜十七,“你还要跟来?”
颜十七抿唇,“我不在哥哥身边的时候,哥哥就不担心我会生出别的事来?”
颜如松叹气,“你在我身边,我也担心你会生事。一会儿上了大人的马车,能不说话就嘴巴闭紧,知道吗?”
颜十七接过报晓递上的手炉,“算了,我不去了!”
反正那边的马车上还有沈铨呢,两人也不算单独相处,应该生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
“你确定?”颜如松推开车门,冷风从外面灌入。
颜十七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沈铨道:“颜解元快去吧!”
颜如松道:“先生不相陪了吗?”
沈铨道:“我在你这马车上眯一会儿!”
话音刚落,就见颜十七也从车厢里钻了出来,笑着对沈铨道:“我去大人那里伺候!”
这沈铨就是太忠于那赵翀了,他跑到这边的马车上,摆明了是要给俩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她绝对不允许!
本着搅浑一池春水的心态,颜十七如同跟屁虫似的,跟着颜如松上了赵翀那辆宽敞的马车。
颜十七垂着眉眼,不去看赵翀的大胡子。双手同时握拳,得用多大的定力才能忍住不去揪胡子的冲动啊?
赵翀扫了颜十七一眼,小丫头在躲他,他当然能感觉的出来。
这让他莫名的烦躁,以至于拿着半天书,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他认真反省了一下,这几天应该没做什么事惹着她吧?
除了在沂州城的那天,因为她的口不择言,他一时间没忍住吼了她。
可是,他以为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呢!
难道女人天生就喜欢记仇,明明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却还要反复拿出来使性子?
颜如松搓着手,“大人交给我的策论还没看完。”
然后幽怨的看了颜十七一眼,这丫头性子太欢脱了点儿,以至于跟她同车的时候,根本不能定下心来看书。
赵翀道:“无妨!今日这场雪怕是有下头,所以,咱们得在路上形成积雪前,赶到下一个落脚地。”
“会有积雪啊!”颜十七脱口而出,赶忙捂嘴。
抬头见两人同时看过来,连忙装成无害的样子嘻嘻笑。
她只是太兴奋了,才会没管住自己的嘴巴。
积雪啊!要是能下一尺厚就更好了,可以堆雪人打雪仗了。
记忆中好像有过那样的画面,又显得很模糊。
不知道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还是凭空想象出来的。
莒州应该没有下过那么大的雪,那就是京城了?她幼年好像也在京城住过,莫非是那时的记忆?
“路上积了雪,马车就走不动了!”颜如松好心的提醒她,“行程怕是要耽误几天了。”
颜十七道:“别那么沮丧嘛!既是走不了,那便是天意了。驻足看一下眼前的雪景,也是极好的。对吧,大人?”
赵翀的视线也正落在她身上,看着很是漫不经心,但她就是能感觉到那眼神中的凌厉。
长着胡须的人,不都习惯用手时不时的捋一下胡须的吗?
他从来没有过这个动作!
是不是担心,一捋,胡须会不小心掉下来呢?
“大人回京是有要事的,忙的很!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颜如松满脸的无奈。
赵翀轻启薄唇,“既是人力改变不了,也就只能顺从天意了。”
审时度势,心态豁达,颜十七几乎要拍手叫好了。
但看到颜如松正警惕的看着她,生怕她再出什么惊人之举,说什么惊人之语,她不得不收敛起心绪,做一个安静的乖宝宝。
“解元郎可愿意对弈一局?”赵翀掀了掀眉毛。
颜如松收回瞪着颜十七的视线,“松棋艺不佳,还望大人多多赐教。”
颜十七不禁瞪大了眼睛。
对于马车的颠簸,她身处其中,深有感受。
由最初的不舒服,到慢慢的适应,是坐多了马车练出来的。
人的适应能力还是很强的!
但棋子毕竟是死物,让那小小的东西在马车的颠簸中保持不动,应该是不可能的吧!
莫非这对弈,是口谈棋局?
赵翀却不慌不忙的将棋盘摆在了矮几上。
黑色的棋盘,看着很是厚重。
“这可是防滑的?”颜如松问,面上也是掩不住的好奇。
要知道,棋子稍微滑动一点儿位置,就有可能改变整个棋局。
赵翀不说话,眼含笑意的看向颜十七,“虽不防滑,但棋子落在上面,却会纹丝不动。棋子和棋盘互相吸引。阿七可知道这是什么做成的?”
“啊!”颜十七惊讶的大叫,然后赶忙捂了嘴巴,看向颜如松。
赵翀眼中的笑意倏忽间散去,“阿七很怕解元郎吗?”
颜十七低了头,“颜解元怕阿七说错了话,惹恼了大人。大人一不高兴,会把阿七扔到深山里去喂狼。”
赵翀往后面一倚,“提议不错!你若答不出来刚才的问题,本官就送你去深山老林里。”
颜十七瘪瘪嘴,这是当她三岁小孩呢!这样的恐吓一点儿威力都没有。但为了不抹了某人的面子,还是决定不拆穿他。
“阿七适应能力很强的!纵使到了深山里,被吃的也未必是阿七,没准儿是狼呢!”
颜如松打着哈哈,“阿七真会说笑!”
赵翀却无比认真的来了一句,“我相信她能!”
此言一出,颜如松呆了,颜十七也是有些错愕。
他这是发自内心的夸她呢?还是准备捧她一下,然后把她捧到深山老林去?
赵翀扯动唇角,“狼再凶残,却也会输给人心的狡诈。”
颜十七的面皮抽了抽,“大人这是骂我呢!”
赵翀叹了口气,“有一种人,能对付得了凶残的狼,却敌不过人心的险恶。真正的狼,知道它是什么样子,防着它,寻找它的弱点对付它也就是了。最可怕的要数有着狼心的人了,表面是一副好好的样子,让人在没有心防的情况下,卸下所有的戒备。到那个时候,就恐怕要任人宰割了。”
颜十七打了个冷战,说不上因为冷,还是别的什么。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过阴寒,或者他陈述的事实的确可怕,或者他在暗示着什么,在那未知里,隐含着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颜如松却一本正经的抱拳,“多谢大人提点,松记下了!在与人相交之时,一定要想方设法先了解了这个人的本质。”
赵翀干咳了两声。
颜十七忍不住莞尔,没想到颜如松的一本正经,也会有缓解气氛的用处。
“哥哥好聪明!”颜十七给了他一个肯定的鼓励。
赵翀的唇角就抽了抽。
颜十七转向赵翀道:“如果阿七没有猜错的话,这棋盘应该是用传说中的磁石造的吧?”
赵翀微微颔首,眼中浮起激赏,“不错!”
颜十七继续道:“磁石又名吸铁石,那么这棋子就应该是铁质的了。”
颜如松捏起一枚棋子在手中,“果然是呢!”
赵翀道:“解元郎先请吧!”
颜如松这一试棋,便在无意中选择了黑子。
黑白交错,棋局正式开始。
颜如松的棋是颜秉正亲自教的,想想也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路数。
下棋如用兵,棋局如官场。
颜如松的棋,下起来中规中矩,可谓是一步一个脚印。
但赵狐狸的棋,却明显的诡诈多变。
所以,对弈的结果,用头发梢想想也能知道。
颜十七本来是不怎么关心他们的棋局的,趁着他们专心下棋的时候,更是时不时的撩起帘子,透过露出的缝隙往外张望。
雪飘飘洒洒,弥漫了视野,也涤荡了心灵。
似是比刚才又大了许多,照这样下下去,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没马蹄了。
而车厢内,颜如松已经连输了三局。
这种情况下,输的人,往往越输越泄气,因为看不到赢的可能便只有绝望。
而赢的人也会很快失了兴味。毕竟,旗鼓相当的对决,那才是酣畅淋漓。
高手一般都懒的陪着低手耍花枪的,正如让一个大人陪着幼童玩过家家的游戏,多半会被憋屈死。
所以,问题就来了,这赵翀得有多无聊,才会逮着颜如松这个臭棋篓子不放?
反观臭棋篓子,这么冷的天,却能感到他在呼呼的往外冒汗了。
颜十七实在看不下去,当颜如松再次举棋不定的时候,直接抄起一颗黑子,摁在了棋盘上。
颜如松手中的棋子就吧唧落在了棋盘上,同时嘴巴张大成了圆形,足以塞进去一枚鸡蛋了。
赵翀看过来的眸子,也就变得幽深不见底。
颜十七嘻嘻笑,“我错了!观棋不语真君子!你们继续!”
赵翀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颜如松看看棋盘,再看看颜十七,好容易合上了嘴巴,愣愣的道:“你怎么做到的?你什么时候学会的下棋?”
赵翀眯了眼睛,“对于阿七的过去,解元郎很熟悉吗?”
颜如松自知口误,刚才一惊之下,只有对妹妹满满的好奇了,哪还记得颜十七现在是小厮阿七。
在赵翀咄咄逼人的目光下,本就不擅于说谎的人,就只剩下脸红和手足无措了。
颜十七就有些恼怒,不带这样欺负老实人的吧?
明知道她就是颜十七,还在这里装,简直可恶透顶了。
颜十七就将一口小银牙磨的咯吱咯吱的响,“大人何出此言?阿七家境贫寒,所以颜解元才会认为阿七是不懂棋的。事实上,阿七也的确不懂棋。刚才那一子只是凭感觉,误打误撞罢了。”
颜十七这一开口,颜如松明显的松了口气。
赵翀道:“那你要不要再凭感觉陪我下一盘?”
颜十七眉毛一扬,“没感觉了,不下!”
小眼神挑衅的看过去:有本事你把我扔深山里去呀?
“十------阿七!”颜如松紧急改口,“不可对大人无礼!”
颜十七低头,绕手指玩。
颜如松便陪着笑脸对赵翀道:“大人勿怪!阿七她从前一直自由散漫惯了,所以,没什么做奴才的自觉。”
赵翀抿唇不语,只是周围散发出强大的压迫感。
这种压力,颜十七完全无惧。
颜如松却是深受其影响,手心里又开始冒汗。
颜十七越是不肯低头,他越是觉得头顶的压力巨大。
偏偏这时候,赵翀来了一句,“解元郎倒是提醒了我,阿七还没签订卖身契吧!”
颜如松的心,咚的一下,就沉了下去。
如果阿七真的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能够卖给赵翀,谋得差事,那肯定是好多人求不来的造化。
可阿七是他的亲妹妹啊!是女儿身啊!
这谎撒的有些大了!
如果赵翀真让颜十七签卖身契的话,这日后该如何收场呢?
事情发展到了现在,颜如松觉得,这弥天大谎是不能再持续下去了。就此揭开吧!
如此,他在面对赵翀的时候,也就会少些愧疚了。
毕竟,赵翀对他是真的不错,一路上的提携,真真的是令他受益匪浅。
“大人!”颜如松想到了坦白,便说做就做,“阿七她其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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